「我要下山了。」

愣了半晌，蘇遠之才吶吶的說出這樣一句話。

他和沈玉衡不一樣，他來自百家之中的蘇家，他是要下山繼承蘇家的。

蘇遠之比沈玉衡還要高出一個頭，沈玉衡得仰著頭才能看清蘇遠之臉上的表。

「蘇師兄一路順風。」

蘇遠之盯著沈玉衡的臉，看見的一張一合，臉上洋溢著燦爛真誠的笑意，似乎有破碎的星子印在的眼眸里，那麼明亮。

「其實我想說的是，阿衡你就真的一點點喜歡都沒有嗎？」

猝不及防的被拉進蘇遠之溫暖的懷抱，他的手臂的把箍在懷裏，的布料著的面頰，上面還有一清新的味道。

沈玉衡掙扎了兩下，蘇遠之卻把抱的更。

就像是要把整個人都嵌到他的里一般。

「蘇遠之。」

沈玉衡的聲音有些發悶。

蘇遠之一怔。

沈玉衡很他全名，從來都是他蘇師兄，既不疏離卻也沒多親切。

他手臂的力氣不自覺地卸去，沈玉衡稍一用力就從他的懷裏掙出來，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一路順風，蘇師兄。」

嘆了口氣，他的語氣依然是那樣，似乎沒有生氣，卻又好像生氣了。

蘇遠之出手，想把耳邊那縷落下來的頭髮捋過去。

沈玉衡反的偏頭，躲過他的手。

蘇遠之有些傷的收回手。

原本不是這樣的。

可他不甘心。

哪怕早就料到這樣的結果，他還是義無反顧的撞了上去。

就像撲向火的飛蛾，明知道最後的結局，卻還是毫不猶豫。

卻說沈玉衡。

出了門便迎上楚天璇的笑，他本就有張能惹的心的臉，如今面上含笑，更是平添幾分風華絕代。

「走吧。」

沈玉衡面如常，瞧不出來什麼變化，楚天璇盯了半天，也沒瞧出一點痕跡，只能應了沈玉衡的話，忙不迭的跟著沈玉衡。

一路上，楚天璇時不時瞄兩眼沈玉衡的表，想從沈玉衡臉上看出些端倪，偏偏沈玉衡的表總是那麼帶幾分笑，既不親切，也不疏離，保持著一個讓人舒服的距離。

「我說天璇，你一個勁瞄我，怎麼就不知道直接問我？」

被楚天璇盯的有些發，沈玉衡無奈的停下，轉頭看著楚天璇，眼裏帶著笑意。

楚天璇被點破也不覺得尷尬，反而是自然而然的接了話頭：「那姐姐怎麼回復甦遠之了？」

「自然是……」沈玉衡故意賣了個關子，好笑的看著楚天璇的耳朵豎的高高的，一臉好奇地盯著。

「拒絕了。我不需要道。」抬手了楚天璇白的麵皮，沈玉衡笑道。

誠如說的那般，不需要什麼道，那條修仙的路，自己能走，哪怕孤單寂寥，也能自己忍。

能自己煉丹，自己修鍊，自己打敗妖，做什麼要去結個道，染上/，喜怒哀樂都被一個人所牽絆。

灑，卻灑的過分。

楚天璇鬆了口氣，卻又莫名的有點擔憂。

他雖然年紀不大，在門卻也是出了名的風流，於/一道之上，他的造詣可比沈玉衡深多了。

他家姐姐這幅不需要道的模樣萬一以後真了只知修鍊的木頭可怎麼辦？

想太多的楚天璇開始深深的為沈玉衡憂傷起來。

沈玉衡自然不知道楚天璇在擔心些什麼。

瀕臨傍晚時，沈玉衡才回了院子。

寧錦的院子已經封了許久，雜草都生了幾茬，晾繩上掛著的外衫被風雨打過已經破敗不堪，飄飄搖搖的被風吹著。

七年前，寧錦被廢除修為逐出萬劍門，最初幾年還偶爾能聽到寧錦不甘為普通人的想方設法重新修鍊消息，後來有一年突然沒人說寧錦的消息，此後，便再也沒聽過。

沈玉衡按了按心口。

曾經經歷過的幻境突然在腦海里明晰起來。

「想什麼呢，寧錦罪有應得。」

笑了自己一句，沈玉衡把腦子裏七八糟的想法剔除掉，推開自己院子的門扉，進了自己的屋子去修鍊。

***

蘇遠之走的那天，是遠方的鳴了三聲。

沈玉衡記得他穿了件寶藍古香緞長衫，腰間系著玄青仙花紋銀帶，袖口擺都綉著繁複的花紋，一頭墨發用白玉冠束著，眉眼間都是意氣風發的模樣。

「蘇遠之你小子要是忘了我們，我們可是要追到你家裏去的！」

「就是！」

來送別的人都是蘇遠之的夥伴，有的沈玉衡悉，有的沈玉衡見也沒見過。

「再見，蘇師兄。」送上兩瓶丹藥，沈玉衡笑。

似乎對於蘇遠之的心思都忘了，只當他們還是朋友，笑的坦坦，眼裏只有衷心的祝福，連一點留都沒有。

「再見，沈師妹。」蘇遠之神複雜，最後還是舒了口氣，接過沈玉衡送上的玉瓶。

總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就像一陣風，吹過他的生命，卻也只是一陣風，他留不住。

留不住的人，就乾脆放手，乾脆息了心思，退回到朋友的角。

他還有悠長的修仙歲月，足夠忘掉。

一一了夥伴們的祝福，蘇遠之的影漸漸沒雲霧，最後完全被雲霧吞噬，一點也瞧不見。

遠方的又鳴了三聲，火紅的太從地平線邊上了個臉，漫天霞萬丈起，卻也沒有把那濃厚的雲霧驅散。

沈玉衡長嘆一聲。

「走吧，阿衡。」楚天璇拍了拍的肩膀。

「走吧。」應了一聲，沈玉衡跟著楚天璇的腳步，轉往回走。

雲霧之中，似乎有無數莫測的危險，那雙暗紅的眸子，過雲霧盯著離去的年。

如同鬼魅，如同魔魘。

「我回來了。」

「沈玉衡，我回來了。」

「蘇遠之，我回來了。」

「月藍，我回來了。」

如同鬼魅的聲音在雲霧之中響起，那雙一般的眼眸里，復仇的芒漸漸亮起，就像是黑夜裏取人命的惡鬼。

——我回來了。

——回來取你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