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城聿在院子里陪了母親半小時,見證了母親是怎樣吃力畫著玫瑰花,怎麼畫怎麼不像。
天漸黑。
蔣夫人終于有了借口,“要是線好,我早畫好了。”
蔣城聿順著母親的話說道:“花園里的花開得也太多了,要是點您也早就能畫好。”
蔣夫人笑,拍了兒子一掌。
蔣城聿幫著母親收了畫架,“媽,我回去了。”
這話剛落,他接到沈棠電話。
沈棠今晚要跟溫笛出去吃飯,讓他不用急著回別墅。
掛了電話后,黎箏的車子駛進院子。
“難得你們都回來,在家吃飯吧。”蔣夫人讓廚師準備晚飯。
黎箏鎖了車,哼著歌曲進屋。
“咦,小叔你今天怎麼有空回家。”
“回來看看你聽不聽話。”
“我現在可乖著呢。”黎箏挽著蔣城聿胳膊,拉他到沙發上坐著,讓他給剝堅果。
蔣城聿打算拿即食堅果仁拆開給,口比現剝的好。黎箏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就要吃現剝的,里面沒有糖分。
“聽傅凜說你最近忙,連約會時間都沒有,忙什麼呢。”蔣城聿關心道。
黎箏忙著招呼朋友,白天上班,晚上出去嗨,恨不得把一天掰48小時來過。
窩在沙發里,拿的迷你小風扇對著臉吹。
“我傍晚才送走儲肖悅,在北京玩了五天。”
蔣城聿抬眸,“你怎麼不早說?”
他知道儲肖悅要來,之前在肖家莊園的家宴上,提過。
“儲肖悅不讓說,不想小嬸有心理負擔。”
蔣城聿剝好了一點果仁,拿過來吃,“周末錄節目,我跟儲肖悅都在現場,不過小嬸沒看到我們,我們倆坐在后排。”
嚼著果仁,‘咯吱咯吱’。
“儲肖悅白天跟我待一塊兒,我采訪還帶著去的呢,晚上住儲冉那里,說是這次來正好替媽媽辦件事。”
也不知道是什麼事,不好追究底去問。
吃完手里的堅果仁,黎箏躺平在沙發里,長長嘆口氣。
蔣城聿瞧著,“剛才不是還好端端的,又怎麼了?”
“沒什麼,在想工作上的事。”
黎箏敷衍兩句,拿小風扇對著腦門吹。
前幾天帶儲肖悅去采訪,儲肖悅說,有一個夢,希有天能喊沈棠一聲姐,還調侃道,要是喊沈棠姐姐了,以后得喊小姨。
小叔的孩子喊儲肖悅小姨,跟小叔的孩子是姐妹或是姐弟。
輩分上,是要喊小姨的。
儲肖悅后來又說,這個白日夢,做得有點。
傍晚送儲肖悅到機場,臨別時,儲肖悅拜托好好照顧沈棠,說沈棠比較敏,也不會跟人相,要是以后在蔣家說話有不周到的地方,讓幫忙打圓場。
跟儲肖悅打包票,肯定會好好照顧沈棠,還給儲肖悅寬心,跟都是沈棠的,知道直來直去的脾氣。
再說,有小叔在,他怎麼可能讓小嬸丁點委屈。
旁邊的手機震,黎箏回神,點開手機,儲肖悅發來消息:【我到上海咯,有時間到我家來玩兒。】
黎箏在發消息,顧不上吃東西。
蔣城聿把剝好的堅果仁找個小號的自封袋裝起來,帶回去給沈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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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和溫笛約在了SZ餐廳見面,這家餐廳蔣城聿常帶過來,菜品不錯,還能看夜景。
比溫笛提前十分鐘到,給溫笛先點了一份甜品。
等溫笛時,沈棠從包里拿出那個相冊翻看。
可能是蔣城聿影響,現在沒事也不自覺會想,要是生了兒,兒會長什麼樣,像還是像蔣城聿。
“寶貝兒,我來了。”溫笛愉悅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沈棠收了相冊,看著溫笛上的服,“這條子好看。”
“剛手不久,專門穿了來赴約。”
溫笛閉關在家一個月,終于把手頭這個劇本潤好。
在家懶得收拾自己,邋里邋遢,不修邊幅。
今天出門打扮一番,換上最新款的子,心那個。
溫笛品著甜點,把熱量暫時拋一邊去。
瞅瞅沈棠無名指,“你戒指呢?不是說蔣城聿求婚了嘛。”
沈棠抓住重點,“你聽誰說的?”
溫笛對沈棠就沒什麼好瞞的,“嚴賀禹。一周前他就發了郵件給我,我今天才有空看,來的路上一直在想要送什麼禮給你。”
到現在也沒想好。
既然主提到嚴賀禹,沈棠便問,跟嚴賀禹現在怎麼樣。
溫笛:“我天天忙著賺錢,哪有空搭理他。不過馬上可能要用到他,我最近不是著手要創作個渣男劇本嗎,該怎麼那個渣男才爽,一時把握不好,也沒經驗,想從他上找點靈。”
沈棠:“......”
“不說他了。”溫笛把自己知道的圈子里的事跟說了說。
樊玉公司正在拍的那部劇因為資金問題暫停,四找投資無果后,樊玉迫不得已,決定把自己名下的那兩套房子賣掉。
昨天晚上,樊玉跟朋友約了飯,喝多了后在朋友面前破口大罵陳南勁,說他喪心病狂,竟讓去求沈棠幫忙。
溫笛提醒:“萬一到時樊玉的資金還不寬裕,去找你拉投資,你要慎重考慮。那個人吧,怎麼說呢,偏執的暗。”
沈棠:“我不可能給投資,我不是什麼人的錢都賺。”
溫笛放心了,“那就好。”
陳南勁也是有意思,現在開始立沈棠的好父親人設。不過跟樊玉算是般配,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現在想來肖真還算幸運,早早離苦海,嫁給了儲岳禮這樣的好男人。
只是苦了沈棠。
“我手上這個劇本過去后又有一筆錢到賬,馬上秋拍會,想要什麼姐都給你拍下來。”
沈棠一點不客氣:“你拍的我都要。”
兩人說笑著,錢還沒到賬,開始計劃怎麼花錢。
溫笛不經意轉頭時,看到不遠有兩人在朝們這桌看,與們隔了兩張餐桌。
兩人都是男人里的極品,眉眼間跟沈棠還有點像。
一個溫文爾雅,一個斯文敗類。
“誒,棠棠,那兩人是不是你家親戚?”
沈棠順著方向看過去,有種穿越時空的錯覺。
之前跟秦醒來這吃飯時,肖冬凱和肖冬翰也是坐在那個位子。
肖冬翰還像上次那樣,舉起紅酒杯隔空敬酒。
沈棠用水杯象征示意了一下,隨后收回目。
溫笛:“是肖家的人?”
沈棠點頭,“肖董的孫子。”
難怪。
到底是有那層緣關系,不僅形似還神似。
溫笛不了解沈棠這段時間經歷的權之爭,沈棠也從不跟倒苦水,偶爾嚴賀禹會在郵件里沒話找話說跟提幾句。
“那個戴金邊眼鏡的斯文敗類是肖冬翰吧?”
“嗯,對面是肖冬凱。”
“你跟肖冬翰現在算是握手言和了嗎?”
沈棠:“言和倒不會,不過他也鬧不起大靜,他七寸在我這。”
溫笛撐著腦袋,考慮之后,“我決定在下個劇本里加商戰元素,肯定帶勁兒,要在生意上再渣男一遍,讓他哭著求饒。”
“......”
十一點鐘時,蔣城聿才從老宅出來。
吃過晚飯陪父親下了幾盤棋,把時間給忘了。
回到別墅,沈棠已經睡著,臥室只有一盞壁燈亮著。
一個人睡覺還是沒安全,被子又蒙到了頭頂。
蔣城聿輕聲走過去,床頭柜上放了一個相冊,相冊下還著兩張的禮包裝紙。
相冊上面是沈棠留給他的字條:【肖士給我的,送給我蔣總了。】
蔣城聿垂眸看包裝紙,這個風格是儲肖悅那個年紀的孩子喜歡的,黎箏說儲肖悅過來幫母親辦件事,應該就是把這個相冊帶給沈棠。
他拿起相冊翻開,是沈棠小時候的照片。
他想象中的兒就長這樣。
每張照片他都認真看著,翻完一整本相冊,蔣城聿才去洗澡。
沈棠睡得,始終沒醒。
蔣城聿從浴室出來,還是窩在被子里,兩只腳在外面。
他關了壁燈,小心翼翼拽開被子,怕嚇醒,“沈棠,是我。”他在耳邊小聲說著。
眼皮太沉,沈棠想睜眼看看,努力了也沒睜開。
蔣城聿把半抱在懷里,吻深時,沈棠終于清醒,別開頭,“回來啦。”
“嗯。”他的又覆上來。
沈棠環住他后背,蔣城聿翻,在下面。
從早上分開到現在,其實也才十幾個小時,便迫不及待想要在一起。
沈棠兩盤住他的腰,上半也盡量去合他,“要是我們沒復合,現在會是什麼樣。”
“溫笛跟嚴賀禹那樣。”
沈棠:“那你不是威脅我,你會再找。”
“再找也是找你。”
他用力要著,“我沒別人。”
沈棠親他,主深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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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那天中午,他們到了海棠村。
看到客廳那架鋼琴時,蔣城聿又改變主意,原本是想把鋼琴運到北京他們的別墅里,方便閑下來時彈彈,現在決定還是把鋼琴留在這,鋼琴要是搬走了,客廳就空了一角,再也不是原來那個覺。
沈哥跟他們說,北京那邊的公司已經決定開發海棠村的旅游,新上的項目都很不錯,以后來這里旅游的人會越來越多。
到時他的民宿,肯定一間空房也沒有。
翌日清早,沈棠早早起床,換了方便出行的運裝,買了一束鮮花,跟蔣城聿去看爺爺。
走著走著就不由難過,要是爺爺還活著該多好呢。在門口等著跟蔣城聿回家,給他們煮一杯花茶,然后說著,小蔣你過來坐。
忽然蔣城聿定住腳步,握了握的手,讓看前面。
沈棠剛才別過臉眼淚,一直沒抬頭。
遠遠地,看到了陳南勁的影。
蔣城聿松開的手,“你先過去,我等等再去看爺爺。”
陳南勁轉時也看到了沈棠。
沈棠走過來,沒看他。
在爺爺這兒,不會說任何氣話,就當他是個路人。
墓前放了兩束鮮花,不知道那一束是誰的,或許是沈哥一大早就來看過爺爺。
“爺爺,我現在也當老板咯。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可好了。”沈棠原先準備了很多很多話想跟爺爺說,還想跟爺爺分和蔣城聿的日常,現在沒法說。
等從小島旅游回來,再來跟爺爺好好說說家長里短。
沒多會兒,蔣城聿也過來。
“爺爺,小蔣也來看你了。”
又站了會兒,沈棠牽著蔣城聿往回走。
陳南勁走在他們后,一直跟到了民宿門口的那條路上。
“棠棠。”沈棠愣了下,后竟然是肖真的聲音。
跟蔣城聿齊齊轉。
還真是肖真,從路邊一輛轎車里下來。
蔣城聿:“我去排隊給你買早飯。”
這是他們一家三口時隔那麼多年第一次到一起,他輕輕抱了抱,“我就在隔壁那家早餐店,離你沒有五十米遠。”
陳南勁并不奇怪在這看到肖真,之前肖真聯系過他,說要來看看老爺子,只是禮貌的告知,其他沒多說什麼。
他去看父親時,已經有一束鮮花放在墓前,應該是肖真看過了父親。
沈棠突然覺得很諷刺,小時候天天盼著怎麼也盼不來的父母,在多年后什麼都不需要時,他們全都來了。
肖真戴了墨鏡,跟沈棠和陳南勁之間都隔著兩三米,形了一個三角,那是怎麼都消不掉的距離。
“我今天來,家里都是知道的。”想表達的是,不是來看,儲岳禮和其他人都知道。
“中午我們一起吃頓飯吧,我和你爸在你有記憶后,從來沒陪過你一天。”
突然哽咽了,用力抓著車門的把手。
“棠棠,不管你信不信,媽媽離開你的二十六年里,沒有哪天過得好的。跟你說這個不是讓你原諒我。”
一時間,語無倫次。
太刺眼,沈棠也戴著遮鏡,看向陳南勁:“陳導,你要不要也來一番追悔?你臺詞功底深厚,應該不會像肖士這樣,突然卡頓。”
“棠棠--”兒嘲諷的語氣讓陳南勁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你們想要敘舊吃飯,你們自己去,我跟你們實在沒什麼可敘的,太陌生,坐在一起也可笑,實在沒必要。你們在我這里以前只是個符號而已,現在連符號都不是了。我執念里想念的是我臆想中的父母,不是肖真,也不是陳南勁。”
安靜了兩秒,轉往前走。
遠的海,那樣平靜。
海岸線突然變得好長好長,怎麼也看不到盡頭。
而那樣渺小。
一步步往前走著,后的一切仿佛退了,沒再回頭。
家門口,蔣城聿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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