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老村長立馬瞪大眼睛。
他的目又落在那婦人的孝布上。
心底猛然一驚。
莫非,是老二出事兒了?
老村長不敢耽擱,這便趕把眼前婦人帶去周家!
“您就是老二的娘吧。”這婦人一進門看到周老太,立馬就喊對了人。
說罷就抹起了眼淚兒來。
“看您家有吃有穿的,怎麼就能狠下心,不管老二呢!老二,我可憐的老二啊!”婦人死死拽著孝布,哭得那一個傷心。
此時,周家眾人都只覺發懵。
他們才不過剛被老村長出來,還沒走到門口呢,咋就突然被號了一臉的喪?
這臉生的婦人又是做什麼的?
周老太微微皺了下眉。
雖然還有些納悶。
不過聽著字里行間離不開老二,又知自己份,自然也不難猜出,此就是老二在南省的那個姘頭了。
于是周老太也沒那個好脾氣,這便厲聲打斷。
“你是什麼人,來我家說的什麼胡話!我家怎麼就不管老二了?我們自家人如何行事,該你個不知底細的外人何干,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再哭給我滾出去哭,別在這兒添晦氣!”周老太聲如洪鐘,眼威嚴。
那婦人被這麼一兇,立馬就止住了哭聲。
怔了怔,氣勢怯了一分:“我、我哪里有教訓您的意思,我只是為老二傷心啊……”
這時孫萍花聽到事關老二,忍不住急問:“你認識我家老二?那你快說老二怎麼了,他不是在南省嗎。”
“你們恐怕還不知呢。”矮胖的婦人拿袖掩臉,又搭起來:“老二、老二他……他已經不在了……”
“什麼?”孫萍花臉頓時煞白。
周老太和老三他們也都心底一震。
前些日子老二不還寄了書信回來嗎?
怎會這麼突然。
那婦人嘆了口氣:“怕你們不信,我還拿了老二的回來,給你們瞧瞧。”
周老太趕一把接過。
果然,正是之前給老二制的。
“可我二哥先前人代寫了家書啊,他康健,絕不會說沒就沒的。”周老三難以接,紅著眼睛質問:“我二哥他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你倒是趕說。”
矮胖的婦人癟癟,埋怨地瞥了眼周老太。
“這事兒還不是怪你們家,先前老二寄了家書回來要銀子,你們為何不給。”
說罷,又嗚嗚咽咽地開哭起來:“我們那兒夏稅重啊,你們不寄銀票過來,我們不起夏稅,所以老二就去做力工了。可偏生他倒霉,去了戶惡霸家做工,沒日沒夜地熬著子,沒幾日就得了癆病死了!”
這話一出,周家人的腦瓜都嗡嗡的。
孫萍花的眼睛都快直了。
只覺頭暈目眩。
子也止不住地抖起來。
“老二……老二沒了……我的老二啊!”突然只聽一聲痛,孫萍花痛不生地捂住心窩口。
隨即就倒在了地上。
心痛地昏厥了過去。
周老三和周老四他們也是一臉悲傷。
老四的牙齒都不停打,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周老太看了眼兒媳和兒子們,又抬眼看看那婦人。
沒有出太多緒。
只是吩咐宋念喜和巧兒:“快,快把老二家的扶進房里,再去把老村長請來給看看,可別讓難出個好歹來。”
說罷,周老太就帶著老三和老四回了正房。
一家人坐在炕上。
低低的哭聲漸漸響起。
周老三垂著肩膀,如喪考妣。
周老四拿拳砸墻,邊砸邊哭。
周老太垂眸琢磨了好一會兒。
越想越覺得不對。
等再抬起頭時,見兩個兒子這樣,忍不住訓道:“你倆跟著號什麼喪。”
周老四用力抹了把眼睛,不解道:“娘,雖說二哥平時沒個人樣兒,可他現在人都沒了,您難道心里也不難嗎。”
周老太無語地長吐一口濁氣。
那是兒子,上掉下來的!
若真出了事兒,自己能不比老三老四他們還難?
周老太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老四:“誰告訴你們老四沒了?就憑外頭那個婦人?”
周老四著后腦勺:“娘,您這是啥意思?”
而老三則馬上明白了周老太的意思。
他一下子站起來:“娘,您是說我二哥姘頭說的話不可信,就是說,我二哥興許還沒死?”
正好這時宋念喜和巧兒也進屋來了。
一聽這話,們趕忙坐在炕邊詢問周老太。
周老太扭頭朝窗外看了一眼,見那婦人正對著周家宅子四打量,臉上早已不見半分哀傷,反而有一種意外的興。
于是周老太把窗戶關上。
這便揣著道:“娘咋想咋覺得不對,南省離咱們這兒多遠啊,一個婦道人家獨自趕路,這一路不僅要花不盤纏,還不太平。”
接著周老太又哼道:“老二人都沒了,至于豁出去這麼多就為了來咱家報個喪?你們也不想想,就老二那為人,他能找著這麼個真心為他的姘頭?絕不可能。”
這麼一說,周老三他們也恍然明了。
“對啊,長途跋涉就為了報個喪,不信我老二能找著這麼有義的人。”周老三緩緩點頭。
宋念喜也“嗯”了聲:“除非是二嫂這樣憨傻的。”
巧兒搖頭補刀:“不過像二嫂這般傻的,也是難得,咱二哥何德何能,還能遇著個?”
“對,可見這事兒是真有古怪。”周老四立馬點頭。
于是,周家人心底的悲慟頓時煙消云散。
一個個反倒還輕松起來。
周老太看著宋念喜道:“對了,老二家的咋樣了,可有醒過來?”
宋念喜回道:“沒呢,不過老村長說是一時急火攻心,睡上個大半天就沒事兒了。”
這麼一聽,周老太才放起了心來。
可別周老二沒啥事兒,再把老二媳婦兒給急壞了就好。
這時周老三低聲音道:“娘,那我二哥現在到底在哪兒,想必這婦人前來,定是別有目的的。”
周老太點了點頭。
“別急,既然別有所圖,那急的應該是,咱且耐心等著,那婦人自然會出狐貍尾來。”
于是接下來,按著周老太的安排,周家不僅讓那婦人留宿。
還給供了吃食。
那婦人也急著跟周家人絡起來,很快就告訴了他們自己的名字。
賈槐花。
這賈槐花在周家白吃白喝了一天,見周家人遲遲不說安排老二的后事,也忍不住急了。
于是這就去找周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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