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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銅爐》第五章 (妖獸)將生卻死胡不惕

話說兩頭當日藺得岷不查之下,被犯查從左近逃心中痛悔無已當下不及鬥口,轉就向怪遁沒追去那趙姑娘也一般心思,收起竹笛,在樹枝上騰挪跳躍,也一道追趕們青也門的功法頗有獨到之,這一番縱躍直追,踏枝而行,卻比在地上奔跑的藺得岷快得多

藺得岷憋的一腔怒氣,見那子穿枝過葉,瀟灑自如在自己上頭飛縱心中是著急,然而林中老樹枯藤頗牆雖不至於傷人,但奔跑躲避之間,不免延誤時機當下不及多想,拔出劍來,從懷裏拿出蓋了硃砂記的符紙,開了個通路咒:「天玄地黃,昭昭神,聽我令法,萬路通暢,開」那符紙便如活一般,巡著劍飛上,到劍尖時,便燒得乾淨

這通路符立起效驗,藺得岷持劍飛奔,所指藤蘿糾扣盡解,樹木退土避讓,現出老寬一條路來等他過去了,才又恢復原位如此,不多時又追上了那趙姑娘,仍同步追趕之勢

那犯查跑的卻也迅疾,又盡撿坑壑多樹之躲避,兩人一在上一在下,追上半天仍只是尾隨其後,跑個不勝不敗嚴臺山諸人功力比大師兄差著許多,已被遠遠拋在後面,那二師兄卻獨自跑在中段,比眾師弟快了許多,又趕不上大師兄他冷靜,從面上倒看不見有何表

當時夜正黑,進林中是手不見五指藺得岷是習法之人,天目已開,林中巨細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心下著急,作是大開大闔,揮劍引路時,一切面前之紛紛避讓,「刷刷」聲響之不絕這隻犯查他是志在必得的

嚴臺山在江湖上說來也是個不大不小的門派,雖不如蜀山、仙都觀、天龍寺、青也門、無心庵等法大教來的名聲響亮,但也門人數百,在民間和江湖上都頗有威此次追殺犯查,就是為了奪取它的還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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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犯查還甚小,只修鍊了四百年,丹也只指頭大小,還不能增人法力但此時之丹卻有樣好,可以白骨活死人,頗拘魂聚魄之效,俗稱『還丹』越五百年後,犯查型,便如一般妖怪靈般,可開冥頑,通曉知識那時的丹卻不如現今的珍貴了,只能有助功力,卻不能團聚死人魂魄也正因如此,四百年的犯查最是難求

嚴臺山掌教之子六年前與人不和鬥法,被打重傷,又被人奪了一魄至今躺在床上,口不能言,神智不清,生不如死而與他鬥法之人卻銷聲匿跡,再找不著掌教大發雷霆,發令讓門下弟子一面尋找仇人,一面追尋四百年的犯查,能找到丹,強行把被奪的一魄搶回來藺得岷便是這一撥人里的領頭追查仇家則是有幾位師伯師叔四尋訪

他們兩年前在黔南山中發現了這隻犯查,追了數日,被人搗后終於讓它逃後來,依靠天周盤,一路循跡過來,又在此找到不意想,在關節眼上又被青也門的弟子趙芙南阻礙,自然心頭大恨

只是恨歸恨,他卻不敢輕舉妄青也門立派數百年,高人無數當今的門主葉蘅專控水之法,傳說「騰海凝冰刃,霜珠捻櫳簾」——可聚滄海之水凝巨大的冰刃,又可用細小霜塵串千萬顆簾珠,其隨心所,控掌之法,實已達到極致江湖上人人都知,葉蘅極為護短,若傷了的弟子,把惹怒了,只怕會來個水淹嚴臺山也未可知

二人一路無語,追了一夜又一日,那犯查盡在周圍山巒樹林中繞圈奔跑到得第二晚,兩人一都累的臭死,然則一為逃命,一為盡責,一為負命,誰都不敢停下那犯查卻逮著了一個空,往北跑去了北面有一大林子,多年荒無人跡,它是想藉助地利,甩開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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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追了三個多時辰,近丑時了,終於趕到那大林子犯查一腦就穿進去了藺得岷無可奈何,又施了通路咒,衝進林里這片樹林卻與之前的樹林不同,巨木參天,藤蘿如織無數高愈人頭的闊葉植可見,那葉綠非常,比芭蕉葉都大,月下看來如牆垛攔路一般

林木多且,又高可參天,這法費的是厲害一張通路符開了過後,只可支持半柱香了待到藺得岷用了第三張符,打開一排烏黑堅的雲杉巨木卻再看不到犯查的蹤影

頂上的趙芙南在如雲般的針葉里跳躍,也艱難等落到較低的枝上的時候,也沒看到犯查的去向

藺得岷一臉沮喪,停了下來,昂頭道:「趙姑娘,不知在下有何得罪,讓姑娘如此對待?」

趙芙南理了理面前的髮,嘻嘻一笑:「沒啊,藺師哥好的很,也沒得罪過小妹,只是門主吩咐,說一定要把犯查帶回去,所以,嘻嘻,我也沒法子」

藺得岷實在忍不住了,滿面怒容,道:「你們青也門也實在欺人太甚,我……我們嚴臺山也並非好欺負的」

趙芙南奇道:「欺負?有麼?請問藺師哥,犯查是你們養的麼?」

藺得岷重重的哼了一聲,也不回答,只轉過頭去

「不是你們養的,便是天下人都可搶得誰下的手,那還丹便是誰的,又有什麼欺負不欺負?」趙芙南笑語晏晏,坐在枝頭休息,雙輕擺,清純可

藺得岷怒道:「還搶什麼它都跑了,你有本事你自追去,我可不奉陪了」說著,呼呼生氣,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其時符咒法力未散,他一舉一,都引得樹木搖晃躲避

藺得岷眼看一眼樹上的趙芙南,見正在沉思心中卻盤算起來懷中的天周盤,時溫時涼,那正是發現怪的徵兆犯查就藏在左近,他早就知道而且,因是長途奔跑,想來它力已竭正屏息收氣在一旁躲避這一招能躲過趙芙南的尋氣察息之法,卻躲不過天周盤的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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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趙芙南渾然無覺,卻也無意離開藺得岷不煩惱,現在要拿犯查已非難事,但是,若是趙芙南不顧道義手來搶,那可也防不住他只想讓眼見無,走了以後再行捉拿

哪知趙芙南心思縝,居高臨下,看見他說話時眼珠轉,顯然心懷詭計便也停了下來,偏不走了

藺得岷守了半日,符咒效驗已過,樹木又重聚攏回來,人臂的老藤扭曲如蛇,從地上飛回樹榦,又築了堅壁見趙芙南仍無走開之意,知道已看破算盤他心裏直把的祖宗三十六代順著反著各問候了一遍,無計可施,只得站起來道:「趙姑娘,我鬥不過你,我就去找不過,犯查是天地之,非誰所屬我要你答應我,誰捉到它,還丹就是誰的,可不許混賴」

趙芙南輕笑了一聲:「這有些以什麼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可從沒想過要混賴好,我答應你,誰先捉到它,還丹就是誰的」當下跳下樹來裾展開,如一朵雪白大蘑菇一般

藺得岷嘆了口氣,從懷裏掏出天周盤來看那天周盤是師傅給他的,是一個形如子的烏黑之,可追查妖氣,配合演演算法便可確知妖的位置他算了方位,又燃了一張通路符,毫無預兆的,形一晃便撲向左邊的一叢灌木那灌木被符咒所制,兩面分開來,泥土卻不裂開現出了後面一高高的土堆趙芙南見機也早,一見藺得岷作,也馬上飛撲出去,雙手懷,立時便拿出武,指間也夾了六枝碧綠的葉狀竹鏢,只等見到犯查便即出手

哪知藺得岷猛然收步,腳尖一點,一個急退,騰空翻了兩個筋斗,向右邊躥去那老兒得意非凡,哈哈大笑道:「你上當了」趙芙南在半空,沖勢極,一時也收不住,回過頭來看見藺得岷拿劍斫向一棵三人合抱的巨樹,想來那犯查定是藏在那裏了,不由得心頭大悔,竟然輕易著了他的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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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樹被定住了,一劍斬下,如電火石但聽「咯噌」的一聲,樹木從半人高被斬兩截,現出中空的部分來原來樹木已經空心,只剩薄薄的板壁支撐了中間了一個可容藏事的空間

『轟隆』『噶嚓』之聲響來,巨木倒伏,斷了不枝葉小樹這時,卻聽見了藺得岷的驚趙芙南餘,只見一細長之,揮向藺得岷

樹中藏的,竟是一隻形如木樁的淺潢,高可及人,長著九足,便似一隻拉長的章魚一般此時出一足鞭打藺得岷藺得岷大出意料之外,無法抵,百忙中腦袋一側,臂膀轉上,以左臂承了一記,當時便聽「叭」的一聲,碎一塊布來將藺得岷左臂鞭得皮開綻,筋骨折原來荒野山林,最藏奇這林子有數百年未有人燒耕擾,草菌果木極盛,引來大批小,又引來妖爭食漸修鍊福地那淺潢的怪便是蛀木為屋,藏在其間修鍊

藺得岷被拍倒在地,正想躍起,頭頂上呼呼聲響,又是兩臂掄來,破風之聲甚勁,這下若再中招,只怕便有骨斷碎之危他臨陣不,沉肩吸氣,橫起長劍上揮急切間已來不及施法了,只好擋過這一招后再圖反擊那怪也忌憚他長劍鋒利,長足不再下,反從底下出一足這下奇兵得逞,將他的給纏住了,往裏一拉

這幾下變化,當真是迅捷無比只不過一合,藺得岷便無還手餘地被拖倒后,連續三臂纏來,將他捆得嚴嚴實實,跟江南的粽子一般拉進前了,那怪又噴出一又腥又臭的黏,糊得他滿都是頃刻,『哧哧』作響,被侵蝕穿,有如火燒他上便似被泡沸水中,燙得他哇哇直

藺得岷在江湖中行走已有多年,見過鬼怪亦不在數那怪雖然厲害,但他也不至於如此不濟,片刻便給擒住皆因他一開始便存了輕視之心,把對方視筋疲力盡的犯查,拋除了防範終於敗於大意

正疼痛難忍間,看見趙芙南已折回來人在空中,撒手擲出所有的竹鏢六團青,飛馳而來眼看就要在自己上打上六個明窟窿,不嚨大喊

哪知這趙芙南運勁極妙,竹鏢近前,又盪了開去,只各在怪的長足上劃過一道其間之勁力角度掌握,委實可驚可嘆他素知青也門人懷絕技,卻不料想趙芙南小小年紀,在投上的拿把握,竟然準如斯

那怪被劃開了口子,吃痛后鬆開藺得岷,將足收了回去藺得岷一個驢滾,退開數尺,站起來后躍,手中已拿出一把靈符他果然老當益壯,手倒也還算敏捷

「老君在上,傳我道法」

土符在他掌間暴燃,法令既下,他面前一丈方圓的土地當時便如活了一般,扭曲翻騰,汩汩融,便如泥沼流轉一般「出拳」隨著藺得岷的喝喊,怪後的泥土凝一隻巨大的手臂,肩在土中,肘部彎曲如意其肱筋,跟人臂並無二致,卻壯了許多猛砸下去,虎虎生風那怪卻也厲害,也不閃躲般調出三臂,兩臂阻攔,一臂側出,將泥臂

藺得岷咬咬牙,又喊道:「出拳」一隻大的手臂從正面冒出,攔腰橫揮那怪又出足,從上而下拍碎化解了藺得岷氣的面鐵青,怒道:「長刀」豁然一聲,一柄巨大的偃月刀自地面而出,刀頭居然還懸著紅纓那刀柄便如蚯蚓一般扭曲起來,左砍上劈,舞如風這下章魚便難抵擋了,只片刻間,上被砍的傷痕纍纍,淡黃的冒出來

趙芙南竹鏢迴轉,還想再戰,卻見藺得岷已然得勢,指揮得宜,便不再攻上,收了鏢,躍到一株樹上觀看

藺得岷眼看勝券在握,嘿嘿冷笑,看那妖怪左支右絀地抵擋,水紛飛不料想,那怪覡了一個準,拼著一足被砍斷,又出三足將刀纏住,再一足揮斷刀柄,將刀奪了過去偃月刀離了土地,便再不形,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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