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正是藍港鎮一天最熱鬧的時候。很多白天見不到的人紛紛冒了出來,第一件事是覓食。鎮上的飯店到都滿了人,需要排隊等座位,不耐煩的水手們紛紛罵。
陳守序看著擁的人群,「人太多了,我不是很喜歡在這樣的環境下吃飯,我們買點東西去海灘上吃吧。」
眾人一看也是,這得排到什麼時候。
「沒辦法,」威廉說,「再過十幾天就是船長會議約定每年選舉執政的日期,現在人還沒有來齊,這幾天還會來人,到時鎮上更擁。」
當即打發了幾個小孩去買食,陳守序則去買酒。饒是他有心理準備,可看到酒價還是有點乍舌。按照船上水手的描述,此時10荷蘭盾差不多等於1英鎊,1英鎊大約含銀260克,船長發的6荷蘭盾相當於4兩多白銀。即便在價騰貴的倫敦1荷蘭盾也可以買到1加侖朗姆酒,但藍港的酒價比倫敦還貴上一倍。在老威廉的囂下,他還是買了1加侖的量,一頓喝不完的算送給他了。
帶上酒和牛、蔬菜,還有一些鱈魚,眾人走進棕櫚林里,周圍像他們一樣選擇野餐的水手也不,在哈馬群島只要不下雨,室外比室舒服。
篝火點起來,開喝。酒來自哈瓦那的甘蔗種植園,口很一般,勝在夠烈,水手最。
老威廉先給自己倒了一大杯,也不敬酒,一口喝乾,「好爽,哈哈。」
獨眼也幹了一大杯,只要是水手,都無法拒絕朗姆酒的。
出來混,陳守序自然不能比前輩喝的,要麼不喝,要喝態度一定要擺正,分兩次也喝完了杯中酒。其實在水手裡酒的況並不多,陳守序見過很多好酒之人,喝酒的目的是在場上拼個高低上下,以把對手灌翻為榮耀,戰趴的人越多越有面子。可就海盜水手而言,好像把自己灌翻掉更實在一些。
小孩們悶頭在吃,三個年人邊聊邊喝,聽著兩個老水手聊些海上的軼事。有些落單的水手也加了他們,陣容越來越強大,有人喝高興了開始唱歌跳舞。陳守序幾杯酒下肚,也到有些微醺,比平時更健談了一些,他很喜歡這種覺,簡單而純粹的生活。
有人拿出一把魯特琴,給歌舞的人助興,一曲歌罷,引來一片歡呼。水手們倒滿了給歌舞的人敬酒。一來二去,所有人都喝了不,氣氛越來越熱烈。水手們用最悉的語言唱著家鄉的歌曲,整個海灘都能聽到他們的歌聲。
酒能活躍人的思維,陳守序喝出了緒,把魯特琴借過來跟著水手們一起歌唱。
唱到,他拿起一瓶朗姆酒,離開了人群,坐倒在海灘上。
有人跟了過來,是威廉。「年輕人有很多故事嗎。」威廉搖了搖酒瓶,和陳守序了一下,兩人同時喝了一大口。
月撒在寬廣的海面,如同潔白的綢緞,被起伏的海浪扯碎,反向四面八方,印出遠島嶼的影。
一老一小坐在海灘上,陳守序問了一個冒昧的問題,「威廉船長,你的船真是賭輸了丟掉的嗎?」
威廉很平靜,看著陳守序的眼神中看不出一點醉意,「沒錯。我賭博輸了,失去了我的戰船和很多兄弟。」
陳守序有些驚訝。
「不過我賭的不是錢,是人。年輕人,你要記住,在這大海上,人的變化會很快。」威廉舉起酒瓶豪飲一口。
夜晚過去,新的日子又開始了,這天又有幾艘海盜船抵達藍港。到臨近開會的那天,陳守序數了一下港已經雲集了2艘雙桅縱帆船,4艘大型單桅縱帆船和眾多小型單桅帆船、佩利亞加船。其中最大的一艘布雷赫特號屬於貝勒米船長,現在的海盜執政。能走進船長議事廳的就是這6位大船的船長。
獨眼說這已是近幾年陣容最大的一次了,擁而來的人群讓藍港鎮又有繼續擴大的趨勢。陳守序看到新建的屋子都是就地取材,用海上的漂流木、甲板木、被船蛆蛀壞的船殼搭起屋牆,蓋上棕櫚葉和廢舊帆布就了新的住宅。從佛羅里達來的伐木工人,逃跑的商船水手,西班牙大陸的印第安奴隸,古種植園的黑奴,這些人構了新來的海盜主。
賺到錢的商人繼續用朗姆酒、火藥、帆布、牛與海盜換戰利品,水手們唱歌、跳舞、喝酒、做。
前天有新來的海盜在灣口打劫了一條30多噸滿載資的運輸船。貝勒米毫不猶豫出兩條單桅縱帆船攔住肇事的佩利亞加船,把船上所有的人都抓住。
為首的被綁在12磅大炮的炮口前,一炮轟碎。剩下的水手則被放到船上,捆起雙手,丟下大海,被行進的帆船在大海上拖行。水手們稱這種刑罰為拖龍骨,隨著帆船的轉向,海里的水手可能會從海底被甩到船的另外一側,如果運氣好可能會活下來,運氣不好撞上龍骨就必死無疑。
貝勒米用雷霆手段整肅了紀律,水手間的氣氛也張了起來。腥的刑罰,讓陳守序到這裡是真實的海盜巢。
終於到了會議召開的那天,在海盜高呼「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口號聲中,船長們踏進議事廳。
「其實貝勒米才是話事的人。」在一片狂熱的口號聲中,老威廉和陳守序站在角落中注視這一切,「今天的會議會讓一些權威不夠的船長很張。」
「執政不是選出來的嗎?」陳守序問道。
威廉冷笑著,「是選舉沒錯,可無論花樣怎麼玩,當選的一定是船大炮多的船長。除非你們格羅弗船長站出來,否則沒人能和貝勒米抗衡,他有布雷赫特號和兩艘小斯魯普船,手下有200多人,連任是肯定的。」
格羅弗肯定不會出來選的,他只是與海盜合作的私掠船主。
「那貝勒米當選為什麼有人會張,船長里有和他關係很不好的人嗎?」
「也許吧,不過那不是主要原因。你還年輕,不知道開會的好。在海盜團里,講究『意見不同,投票解決』。包括船長都是水手投票選出來的,除了戰鬥時船長被賦予絕對權力,其他的事務都是船員民主大會解決。這次的船長會議除了選舉執政,還要決定今年我們要去哪裡搶劫。誰當執政,水手們未必會關心,他們最關心的還是今年要去哪裡搶劫。船長都是帶著水手賦予的任務去開會,貝勒米獨斷專行,如果會議上沒採納他們的意見,船長回去說不定就要被罷免。」威廉把海盜的制度向陳守序娓娓道來。
陳守序太知道開會的好了,他可是來自一個充斥各種會議的世界。
與私掠船不同,海盜船長在船上和船員要吃同樣的食,一起睡在船艙里,他們會選出其他軍和軍需長來制衡船長的權力。在戰利品分配上,海盜船長只比普通水手多拿百分之五十的戰利品。而在藍妖號上,這一比例則是十四倍。如果船員信任船長,會追隨他到天涯海角,如果船長失去了信任,眨眼間可能就會被罷免。
1.「人人為我,我為人人」是真實的海盜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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