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越是沉默不語，就越代表心的不滿。

心想這熊家人還真是窮，爺倆能吃飽飯嗎？明春真要是嫁過來，看來也是捱窮的份。在馬家過了兩年食無憂的日子，後來回項家了，雖然日子不是多麼的優越但吃飯穿卻沒什麼問題。難道要來熊家這苦？

白氏再斜眼瞄了瞄跟前這個乾癟的男人，實在不知哪一點能白氏的眼。還有剛纔那個小子，也是一副沒吃飽飯，頑劣的樣子。這真要過了門，日子該如何過。不行，不贊這門親事，在這之前都是秀嬸一個勁的誇讚熊家如何如何，但親眼所見以後，白氏心裡可是一點也喜歡不起來，明春也還沒淪落到這個地步，不贊。

熊家妹妹立馬擺了兩個果碟子來，一碟是項家買來的現的點心，一碟是地裡出的新花生。

熊貴不過卻極盡熱周到，說話行事倒不是一般的普通農夫，這讓永柱有些意外，心想或許是時運不濟吧，擱在好點的環境裡說不定能闖出個名堂來。

永柱關心的自然還是熊家的出路：“家裡有些什麼經濟來源呢？”

熊貴黯然道：“有兩塊薄地，還是祖輩留下來的。一年兩季糧食。雖然產得不多，但吃飯是沒問題。這條驢也是四月纔買的，打算開個磨坊，只是……”熊貴臉微微的紅了，手裡沒有閒錢，他就是有這個想法也做不。

永柱瞧出了幾分，頷首道：“開個磨坊倒也行。若是有難，我們項家能幫上忙的倒很樂意。”

熊貴聽了未來岳父這話立馬兩眼放，心想莫非他那小小的心願能夠實現？

白氏在一旁坐著久不說話，突然聽見了永柱這番言論眼睛也瞪直了，心想沒聽錯吧。永柱竟然還答應要幫熊家的忙，也就是說真打定主意要將明春給嫁過來麼？什麼時候明春的價掉得這樣厲害，這熊家到底有哪點了永柱的眼。白氏又給永柱暗地裡使眼，讓他適可而止，別許諾。永柱卻視若無睹，裝作沒看見一般。氣得白氏當時就想走。

青竹坐在板凳上看見了這一幕幕，心想還沒來之前白氏的心態可不是這樣的，看來熊家的家境比預想的還要差，心裡落差太大了，有些緩不過來。那麼項、熊兩家要聯姻的話可能還有多大呢？冷眼見永柱似乎對這個老婿很欣賞，青竹想，這件事與不。就得看誰真正的當家把握話語權了。

過了沒多久，只見熊家妹妹端了飯菜來，青竹連忙幫著調放桌凳，幫著佈菜。

白氏沒什麼胃口，拿著筷子也不知何下手。略吃了點便不吃了。

熊家妹妹冷眼見了，心想自己在竈下忙活了半天，竟然一點面子也不給。我管你們項家如何的份有錢有產業。明春的那點事早就讓人打聽清楚了，說句實話，也瞧不上明春。既然要給小滿找個後孃，還不如找一個老實本分的。省得日後事多。這些話也勸過哥哥幾次，可就是不聽。

彆彆扭扭的在熊家呆了不到兩個時辰，白氏便催促著永柱回去了。熊家妹妹見他們項家送了不的見面禮來。因此也回了一籃子花生，幾斤新磨的麪。這些都讓青竹揹著，三人便作別了熊家。

兄妹倆一路送到了水車邊，被喚做小滿的孩子吃飯的時候還在，此時也不知上哪裡去了。

還沒走出秀水村。老兩口就發生了口角。首先是白氏心裡不痛快，指責永柱不該隨意許諾。

“你還真當我們家是有錢人家。這八字還沒一撇，我看你就恨不得要將銀子送給人家使。明春也還沒下賤到這個地步。”

“我哪裡說要送錢給人家，你又胡猜忌。昨天你不還是興沖沖地恨不得立馬將兒給推出去，今天見人家家裡不富裕，怎麼立馬又換了臉？”

白氏氣急了罵道：“他們熊家本來就配不上，我看也不用來往了。”又回頭青竹，青竹心想怎麼又將給拉進去了，便問什麼事。

白氏道：“你腳快，這走了沒多遠，回去將買的那些東西都要回來。”

“什麼？”青竹瞪圓了眼，心想還能有這一出。不去，打死都不去。可做不到能拉下臉面來將送出去的東西又要回來。

永柱喝止道：“你就給我省點心吧。我們項家丟不起這個人。”又見爭鬧聲有些大，遠的田裡還有勞作的人，心想聽去嚼舌的話，以後兩家可更不好來往了。

白氏氣呼呼的在前面走，青竹走在中間。永柱一瘸一拐的走在最末，一路上三人都無話，好不容易趕回了家。白氏的臉更加沉得厲害，一語不發的就進了裡屋，關上了房門。

明春姐妹倆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春桃也是一臉的詫異。

永柱上魚塘那邊去了，青竹進了自己的屋。姐妹倆明顯的到一不同尋常的氛圍，但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如今想要了解況只有去問青竹。可明春不願意和青竹打道，便差使明霞：“你去問問出了什麼事。”

明霞道：“你幹嘛不自己去問？”

明春說：“我懶得和說話。”

“可是呢，你們也有幾個月沒怎麼說過話了吧。”

明春道：“恐怕不止幾個月的事。反正互相不順眼。難道你就不好奇麼？”

明霞怎麼不好奇呢，便起明春說：“你等著，我去問問。”

這邊青竹正吩咐春桃讓幫著燒水準備洗頭。

明霞站在門口探了探頭，又不敢進屋來。青竹正好看見了便問：“明霞有什麼事？”

“我……”明霞言又止，索進屋來猶豫了一下才低聲問道：“大姐我來問問爹孃他們怎麼呢？”

青竹道：“吵架了。”

“爲何事吵的？”

青竹原本不想回答的，見明霞一臉好奇，不問出答案誓不罷休的樣子便說：“能爲什麼事，不還是爲了熊家麼。兩人都在氣頭上，你也別往槍口上闖。”

“熊家，熊家怎麼呢？”

青竹想是個局外人，幹嘛要趟這個渾水，再說也不好搬弄兩家的是非，漫不經心的說：“一點小小的分歧而已，可能過陣子就好了吧。”

明霞撇撇見青竹不肯再多言，只好又訕訕的出去了。還沒走出堂屋，卻見白氏站在房門邊住了：“你去想明春來。”

“哦，好。”明霞看了眼母親的臉，還是有些駭人不敢怠慢，連忙跑去和明春說：“娘你呢，快去吧。”

明春詢問道：“你可都問清楚呢？”

“好像是爲了熊家的事而吵了一架，別的又不肯多說。不過孃的臉不好，你也當心點，看來還在氣頭上。”

明春心裡有數，這忙趕著去了。

白氏讓明春進屋來，順手關好了房門。

劈頭就說：“以前那秀大姐將他們熊家誇得什麼似的，今天親眼見了才知道了真正是怎麼回事。家裡窮得響叮噹，那個男人更是不堪。養了個小子也是一點教養都沒有。不行，我看趁著還沒完全定下來，這門親事我不準。”

明春聽著母親說完，沉默了一陣這纔開口：“娘認爲我還能像以前那樣可以任意選擇嗎？上天已經沒有給我這樣的機會了。”

白氏茫然的看了眼兒，詫異道：“難道你就甘心到他們家去捱窮？”

明春仰面說：“我還有什麼挑的呢，這事你們在做主，我本來也沒有說話的份。”

白氏心想明春的態度倒讓覺得有些意外。

明春心裡想的卻是，反正留在這個家裡被各樣的人看不起嫌棄，還不如正正經經的嫁人去，也了那些白眼。自己有一個小家能自由自在的過幾天日子。

白氏更沒主意了，心想永柱的態度似乎頗瞧得上熊貴的樣子。沉默了一陣子揮揮手便讓明春下去了，坐在藤椅裡思量良久，又青竹。

青竹才洗了頭，正著頭髮上的水，聽見忙去了。

白氏皺了皺眉說：“我說你一點也不知惜自己的，這過一會兒就要天黑了還洗什麼頭呀。別又鬧寒涼。”

青竹含笑道：“沒關係的，不洗的話又覺得頭皮，娘我什麼事。”

白氏道：“今天的事前前後後你都看見了，有什麼看法沒有？”

青竹忖度道，這該如何應答呢，白氏的怨氣只怕未消，惹發火只怕是自找苦吃，琢磨了一陣子才說：“我能有什麼看法呢。”

“你以爲我讓你跟著去是走親戚去玩的嗎？不就是多一個人多個參謀。你倒會來敷衍我。”白氏有些慍怒。

青竹這才道：“我不知娘想要聽怎樣的答案，不過倒有兩句實話。貧窮不可怕，只要還有上進的心比什麼都可貴。最重要的那人可靠。”

白氏點點頭說：“你說的也在理。只是我最怕的是這一步也是個錯誤。”

青竹想白氏的擔心和謹慎不是沒有道理的，自己若在白氏的角度，也會有這些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