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八。訂婚前夕。

“好妹子，你快別哭了，哭的我腦仁都疼了。我年紀大了，可沒你這力了，家里老頭子還等著我伺候呢。你說想春哥兒這樣的人，上是擔著九州萬方的，一舉一牽連著咱們整個大宋的子民，哪有什麼事兒是可以任的這都是不得已的事兒，連他自己都有苦無訴，你說你這麼生自己的氣，圖的啥呀。”

說話的是老曹的老婆張氏，當年楊蓉進門的時候倆人最是互相看不順眼，偏偏這麼多年過去了，反倒是人家姐倆的最好，如今更是只有張氏能進的來的門了，只能說，世事無常。

楊蓉哭訴道：“我雖沒有符氏生的門庭顯赫，然而自也是宦門第所長的，政治聯姻這種事，從來都是最委屈孩子的，我也知道自己現在有些作了，可是可是我忍不住啊姐姐，現如今咱把兒嫁給曹家，那圖的是他們曹家的關系，可是朝堂變化最是風起云涌，誰知道曹家將來是什麼樣，跟咱們家就能一直這麼和睦下去麼萬一起了沖突，豈不是讓孩子夾在中間為難，萬一曹家在老爺了委屈，豈不是要拿孩子撒氣麼他他答應過我，要讓孩子健康快樂的過一輩子的，他怎麼能說話不算數這是造了什麼孽了啊，一個妾生，居然還擔負上了聯姻的重任了”

張氏笑罵道：“你說這話都喪良心，你進孫家十八年，誰真拿你當侍妾了有你這樣又打老爺又罵主母的侍妾麼我們家要是有這樣的侍妾，早就剁碎了喂狗了。”

楊蓉噘不說話了。

人啊，有時候不是不講理，但泛起子來是卻是真執拗。

“你自己也說了，妾生子是沒有資格聯姻的，你想許的那是什麼人曹彬的嫡子啊人家家里老三那都是得娶郡主的，他們家拿你家妮兒當庶出了麼春哥兒拿妮兒當庶出了麼你就作吧你，這門親事要是不，再把你跟春哥兒之間的那點分給作沒了，唉，到時候你家妮兒可真就了庶出了。”

“我”

“我什麼我你多大了，你快四十了你知不知道，我這最近啊，就覺得后脖頸子疼，啊，已經快要垮了，那我家老頭，以前棒吧，現在躺著的時間比坐著的時間都多，一個月也走不了幾步，你以為你比我們倆小多啊，萬一你要是染個病啊什麼的先走了，誰照顧你家妮兒春哥兒平日那麼忙，萬一續弦的那個欺負他呢許了曹家，也好有人給撐腰不是，你咋這麼傻呢。”

“我可是我老爺是答應過我的，他答應過我，以后給孩子找個小康之家，甚至招個上門婿，讓孩子一輩子快樂的。他現在這麼大的事兒都不跟我商量了，嗚嗚嗚嗚我他都不在意我了，也不在意閨了，將來閨吃了虧，如何我還能信他給孩子撐腰”

“唉，妹子你攤上了個好主母啊，換了我早特麼大你了，你知道我來的時候春哥兒那續弦跟我說什麼麼他說過兩天訂婚的時候，你坐主座，躲出去，這也

是春哥兒的意思，你說這個家，誰不尊重你了你這真是自己給自己找氣。”

“真真的我坐主座”

“對啊，訂親的那不是你閨麼，你就是想不開，你想想悅哥兒管你什麼姨娘是吧，你再看看悅哥兒跟的關系，哎呦喂，都還沒見過面呢，打的呀，聽說連基本的禮數都沒有，是不是你說這孫家以后啊，還不得是悅哥兒做主，你說你怕你家妮兒氣，那悅哥兒就能看著”

楊蓉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悅哥兒”

“啊，你還有悅哥兒啊，這麼些年下來，你們倆的不說多好，也不差是吧，當年他搞那板，不都是你幫他張羅的麼，我說句不太該說的，你那些擔心啊，都多余，那曹家以后要是真不行了，春哥兒那脾氣或許能忍，可悅哥兒呢妮兒不喜歡的話悔婚這種事兒他都不是干不出來，我聽人說，悅哥兒現在可橫著呢，有小道消息說，他前些天還在前線的兩軍陣前口花花人家大遼的太后呢。”

楊蓉這下噗呲一聲就笑出來了，道：“這事兒他還真做得出來。”

“所以你就踏踏實實把心放肚子里去吧，只要悅哥兒撐著你們娘倆，曹家也好，那續弦也好，都不敢欺負你們，你以為現在春哥兒還做的了悅哥兒的主麼悅哥兒翅膀早就了。”

“那好姐姐，你知道悅哥兒什麼時候回來不實不相瞞，自打那符氏進了家門以來，雖然對我也算以禮相待，但我這心啊，沒有一天踏實下來過。我老了，又沒名分，只有這麼一個兒傍，現在也要訂親了，你說得對，我這后半輩子，還真就只能指著悅哥兒給我做主了。”

張氏想了想道：“應該快了吧，我看軍哥兒給我來信說，朝廷又派了一個太監去做監軍，聽說相的也不是很愉快，那仗啊，打不下去了。”

“怎麼的呢”

“的我也不懂，說是，遼軍早已無力攻打燕云了，之所以還耗著無非是悅哥兒想打他們的什麼古北口，可是那地方賊險要，又在山上，加上蕭太后親自出征，悅哥兒就算手里有炸藥也沒用，想分出勝負就只能耗，朝廷呢，則已經不想耗了，因為遼國出招了，說是挑撥了黨項吐蕃什麼的，要襲擾咱們的關中，借此咱議和，朝廷的意思說，反正燕云十六州已經拿回來了，干脆就和了算了。”

“那和了之后，悅哥兒不用在幽州鎮守麼”

“鎮什麼守悅哥兒那是要當王爺的人，哪能繼續留在邊塞苦寒之地苦呢，自然是要回京福的。”

楊蓉沉默。

畢竟不是張氏這樣啥都不懂的老太太，孫家兩父子現在什麼境遇他很清楚，恐怕，這仗不是還沒打完，而是孫悅不想結束吧。

怪不得，向來反對聯姻的孫春明沒跟自己商量就要跟曹彬聯姻呢，這次自己，是不是真的太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