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鷹

宴會在奇怪的氛圍里結束，秦恬堪堪回過神來。

正想著這麼晚了，不曉得周叔或者常子有沒有在等，忽的聽見一旁有人嗓音偏低地問了一句。

「幾時回去？」

愣著眨了下眼睛。

嫡兄是什麼意思？

不看向了一旁的嫡兄一眼。

青年姿高，即便坐著也比高出許多，他通氣派，周之氣如同腰間玉玦一般，有種清冷的氣質。

秦恬一看到這玉玦，就不免想起第一次在諸城的山上遇到他的形。

不知道嫡兄問這話是何意，而這會確實準備回去了。

連忙起行禮，「兄長費心了，我這會就回去。」

秦夫人態度轉變，秦恬已有察覺了，但派了邊得力的人來接回府，還是令秦恬意外。

山間風稀薄下來，紙錢燃燒殆盡，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急嘯。

秦恬翌日起之後，周叔就過來問，「今日下雨，山路，姑娘別去書院了吧。」

有點知道原因，但魏緲並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並不怎麼想理會。

「那大戶人家的別院裏，就養著一隻黑鷹，你們要找的應該就是那兒了。」

秦恬看著兩人態度，尤其是劉嬤嬤的態度，簡直轉了半圈。

秦恬心下一定，「那是誰家的別院？」

腳下速度極快，又穿著極不起眼的裳，像兔子沒草堆里似得，很快就跑沒了影。

到了午間，天公作果然停了雨。

黑影發出一聲得手的歡呼，長鳴一聲，向林里另一邊的山頭飛了過去。

待秦恬和天冬回過神來，灰影子都沒了。

方才，公子是不是有意送姑娘回去？

但那位姑娘也跑得太快了吧！

山長家的周氏姐妹當然也是來了的，但過了一陣，雨更急了，秦恬又見一人來了。

秦夫人態度的轉變也著實令秦恬想不到，不過因著下雨，田莊的翻修事宜就暫停了下來，秦恬仍舊還是住在這。

沒想到的是，這邊一為難，蕭蕓便地走上前問。

雨又下了幾天，兗州等地沒有等來朝廷下撥的修河款，反而聽說了宮中要修建溫泉行宮的事。

秦恬沒有多言，只是了天冬，「咱們往附近的村莊打聽一下。看是不是附近有人養鷹，那鷹不像是極了的樣子，說不定還有一命。」

畢竟只是個庶的份，當下不由地為難起來。

秦恬震驚，但周叔讓不要擔心，說這筆錢是老爺給的，也是過了夫人明路的，甚至夫人還問及要不要再換一更大的。

「！」四下里尋過去，卻見呆兔子不知何時吃草吃到了山丘邊緣。

母親增說前半輩子，大多時間都被困在高牆裏，死後希能自由地飄在風中，去找想找的人，過想過的生活。

秦慎：「.」

風將憂慮吹散，將思念留住，吹飛到遠方。

每年秦恬祭拜母親，都尋一有風的開闊地帶，今年也不例外。

秦恬斂了神，卻見劉嬤嬤後又進來一人，正是夫人邊的大丫鬟蕭蕓。

秦恬：「.」

青州今次的雨來的還要遲一些，不似西面的兗州府以及更往上游的地方，這雨接連下了五六天了。

想不明白，但也沒有再繼續思量，能與嫡母嫡兄似如今這般守著禮數相，那再好不過了。

秦恬沿著碎石的道路走了一陣，現在了一片開闊的山丘。

秦恬讓人收拾了秦夫人送來的東西，自己給母親折了一下晌的金元寶，待到了第二日，期盼著天不要再下雨，哪怕停雨兩三個時辰就好。

稍顯冷淡，魏緲就看出來，隨便說了幾句，就悻悻轉過了去。

傅溫急忙收了心思。

不過各道路因為下雨泥濘不堪，唯有一條道路沿路撒了碎石尚能前進。

但在書院的這兩日，秦恬聽了不事。

四得像是冒了泡的熱水，距離煮沸彷彿只差一柴火了。

上游下雨，下游遭殃，今歲的汛期似乎提前到來，學子們都在說，似哪些地方的府應該提前加固黃河大堤，一旦決堤，方圓幾百里甚至上千里都沒有好日子過。

但傅溫還有些不確定，他以前從沒見過公子對小姑娘們有什麼耐心，之前總有些想和公子接近的姑娘，公子只是一掃而過沒有什麼停留。

秦恬並不確定，只是莫名覺得這通墨黑的鷹，極其像之前在秦府遇到的，盤旋在秦府上空的那隻。

秦恬照著本地習俗，在這裏用石頭圍一個圈來燒紙。

但修河款不是一筆小數目，地方的府再厲害，手裏的錢財有限，還得靠朝廷撥款才行。

在老管事眼裏，不用舉業，這書閑來就讀兩日，若是不便就不讀了。

還是蕭蕓正經開了口，「夫人聽說姑娘課業歇了，便讓奴婢們請姑娘回府去住，到底在外面不甚方便。」

秦恬當頭瞧見夫人邊的劉嬤嬤就愣了一愣，不免就想到了在諸城的時候，劉嬤嬤帶著人手「抄」了的家。

秦恬看著老管事好笑。

說完，也學著之前傅溫的樣子，將桌案上零零碎碎的小東西一腦掃進了袋子裏，接著就快步離開了。

秦恬：「.」

山丘上，風自林間樹梢窸窸窣窣地刮來，打著旋將紙錢吹飛起來。

男人仍舊微微轉頭，看向人群離去的方向，而那個方向，也正是那位姑娘快步消失的地方。

秦夫人這般對自己轉變了態度，是為什麼呢？

秦恬不想回去，又不知道能不能似跟嫡兄秦慎解釋那樣，跟秦夫人的人解釋。

看著滿廳的東西，秦恬怔了一陣。

真的不想回去，還有另一個原因，母親的忌日就在明日，若是今日回了秦府，明日難以再祭拜亡母了。

來人竟然是魏緲，了下擺，皺眉瞧著讓丫鬟拿裳找地方換，很快換好了乾淨返回學中，娉娉婷婷地走過來，竟又坐回到秦恬前面的位置上，一如從前地轉頭跟秦恬寒暄了幾句，就好像前幾日沒有搬走似得。

話是這麼說不假，但到底養了一年，秦恬自己都還捨不得吃。

不過今年還把灰帶出來一起祭拜母親，順便給呆兔子放風，為了防止兔子跑沒影了，還給它套了見淡黃的兔，腰間系了蝴蝶結。

村人都曉得，「是指揮使秦家，秦大公子的別院。」

周叔原本給尋到了臨近書院的像樣田莊，大手筆地連房帶田全買了下來。

反倒是一旁的沈瀟從頭到尾沒有什麼變化，秦恬莫名對更多了些親近。

傅溫想要細細看看公子的神，但秦慎卻在下一息站起了來。

呆兔子什麼心思都沒有，在附近蹦跳著吃草。

「這鷹我可能見過。」

變故發生在一瞬之間。

秦恬只能往好想，沿著碎石路往鷹飛走的方向行了一陣，恰有個村莊，秦恬打聽了一下，附近可有人家養鷹，那些村人都向不遠的山間指了過去。

又兩日，雨勢間歇的小了許多，秦恬這淺窄的小院子竟來了稀客。

沈瀟倒是來了，仍舊趴在桌上睡覺，秦恬不曉得怎麼每天都如此睏倦。

「姑娘別傷心，姑娘抓這兔兒本不也是要吃的嗎，只是因著兔兒太瘦才養了一年，如今只是進了鷹罷了」

傅溫方才已經到了秦慎後，當下瞧了一眼姑娘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公子微頓的形。

河水已經漲了老高，堤壩搖搖墜，紫城的皇帝非但不解民生疾苦，反而估計樂，民怨驟然沸騰起來。

「姑娘可有什麼不便？」

秦恬怕獨獨自己沒去，多有些丟人，卻沒想到按時到了書院，竟然有一般的學子都沒有來。

秦恬自然是每日堅持來學里的，但人太，先生們乾脆給學子們放了假，讓們待雨停再來。

天冬從籃子裏拿了些剩下的紙錢，「順便給灰也燒了吧，可憐的兔。」

秦恬連聲喊著，想喊那兔兒躲避卻已經來不及了。

*

這雨一連下了三日還沒有停歇的意思，到了後面，學里大多數的姑娘都不再來了，魏緲自然也沒再出現。

但秦恬是真心想多讀點書，多增加點見識的，於是跟老管事搖頭。

那鷹眼極利，爪下更是毫不留，雙翅變幻俯向下一衝，一隻爪直接抓住了灰。

秦恬一怔，心中那點預一下子應驗了。

「啊？姑娘在哪見得？如何能認的出來？」

推著秦恬快走，秦恬一下想到了灰。

傅溫這會，他看向自家公子。

「回吧。」

蕭蕓見狀倒也沒有強求，反而道，「夫人也有考慮姑娘的不便之，那待姑娘正經休沐了，再回府小住吧。」

「呀！」天冬抬頭看去，連忙拉了秦恬，「有鷹！姑娘快去林間避開！」

兩人聯袂上前給秦恬行禮。

他約莫是想得太多了，朝雲軒那位姑娘也沒有什麼奇特之，反而膽子小的像芝麻綠豆一般，甚至不敢似旁的姑娘一樣接近公子，公子還能對怎樣呢？

宴請林地的人已散了多半，傅溫跟隨著秦慎的腳步，大步離開了去。

「先生都去我不去，豈不太失禮了？況我們就住在山下，怎能不去？」

秦恬便說自己在此生活的很好，還在繼續在書院裏讀書，若是天放晴了不再下雨了，還是要回去讀書的。

止了果真要去燒紙的天冬，看向鷹飛遠的方向。

秦恬：「.」

天冬著姑娘涼下來的手，連忙勸。

說完，留了一車的東西，又囑咐秦恬但凡有什麼缺的，只管讓人來府里尋自己，然後便和劉嬤嬤一起離開了。

「姑娘安好。」劉嬤嬤老臉含笑地行禮。

只是另一邊的魏緲，整個宴請都時不時留意著秦家兄妹的形，方才秦慎的言語，也聽進了耳中，當下抿了抿，暗自思量了一陣。

大雨同樣影響了秦恬。

*

宴請結束的當晚，雲層低的半空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連青州各地沒有太多決堤之憂的百姓，都私下裏抱怨不斷，不要說西面兗州各地是何形了。

秦恬帶著紙錢往黃曆卜算的方向去了。

但涉及到朝廷的事就不是一方學子能議論的了的事了，眾人只能暗暗期盼朝廷能撥下一筆錢來興修水利。

忽然腳下像灌了鉛，有些不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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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