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珍

「究竟是胡揣測還是一語讖……」俞淵呵呵乾笑，「誰知道呢？」

老俞行啊。小兒叭叭叭跟連珠炮似的。以一對二，居然遊刃有餘。正正應了那句話：要人命的鬼不嚇人。

還一語讖？這傢伙會用詞兒啊！陸玹攥起在袍袖下的手，臉上掛著雲淡風輕的笑，「我明白俞神機使為何急著給珍姐兒定罪。」

陸觀也笑了，挑眉與陸玹對視一眼，又重新將目投向俞淵，「俞神機使是在為桑神機使抱打不平吧？這又是何必呢？珍姐兒技高一籌贏了家養妖。珍姐兒心裡也有些不忍，國子監鬧夜叉那次，珍姐兒又用小田螺做彩頭，與桑神機使又斗一次。結果……」陸觀面歉疚，「又贏了。」

陸玹同樣歉疚，「怪我沒有教會心口不一，虛與委蛇。」

「這也怪不得你。」陸觀怨怪的睨了陸玹一眼，「家風清正的人家，就連看門狗都忠心不二。更何況家裡的孩子吶？」

陸玹教，不住點頭，「兄長教訓的對。」

說著說著扯到南天門去了。得趕給拽回來，不然就得在這兒用晚飯了。林梅吞了吞口水。平心而論，陸府的點心味道不錯。

「還是請陸五姑娘出來問一問吧。」林梅出一抹疲憊的笑容，「我急著進宮復命，委實耽誤不得。」

俞淵沉聲附和，「這也是陸五姑娘自證清白的好機會。陸侍郎若是百般攔阻可就說不過去了。」頓了頓，繼續說道：「除非……陸五姑娘就是罪魁禍首！」

林梅含笑著陸觀，眼神中的質疑勝似千言萬語。

珍姐兒還在水荷院躺著呢。倘若如實相告，天曉得這倆神機使又會給按上什麼罪名。不過照剛才他倆咄咄人的架勢來看，必定趁火打劫。

「實不相瞞……」陸玹猶疑著看了陸觀一眼，輕聲對林梅說道：「家母了驚嚇……珍姐兒正在為家母做法。一時半刻怕是完不了。」

林梅顰了顰眉，既理解又同還有點為陸老太太揪著心，「不礙的。我們等著就是。」

俞淵和孫恪都無異議。

陸五要麼真被山崩地裂通天訣反噬，要麼就是被其所傷。而且傷得不輕，以至於無法出來跟他們當面解釋清楚。

好得很！

不管是陸五是何種形。神機司掉在地上摔渣的臉面終於能撿起來拼一拼接著用了。

俞淵如釋重負。孫恪卻是忐忑不安。

他們……是不是有點勝之不武？陸五就是個小姑娘。如果日後裴真人得知此事，定不會輕易放過神機司。

那可是桃仙谷的名聲啊。

林梅只想要個人信服的說法。孰是孰非與他無關。

陸觀深知這一點，便暗自斟酌著尋個恰當的說辭先將此事遮掩過去，再進宮向元和帝坦陳一切。他看在珍姐兒給太子殿下解蠱的份上，應該不會追究。至於胡攪蠻纏的神機使，只需陛下一句話就能解決。

陸觀打定主意，揚聲吩咐小廝，「你去問一問木香，老太太那邊好了沒有。順便讓催一催五姑娘。」

小廝會意，應了聲是小跑著去找戴嬤嬤。

另有下人從灶間端來剛剛做得的點心，陸玹熱的請林梅品嘗。

林梅不敢多用，他還得留著肚子嘗嘗陸府的飯菜。起一塊外殼焦脆的黃獨咬了一小口。

好吃！林梅饜足的瞇了瞇眼。

見他吃著好吃，孫恪也想嘗一嘗。

不行！絕對不行。孫恪極為克制的坐直子。他現在是行走的神機司臉面，必須繃住嘍，決不能跌份兒。一念及此，孫恪眸微黯，做出一副竹在的模樣。

俞淵略略垂下眼簾，暗自盤算待會兒如何向陸玹發難。門外響起漸行漸近的腳步聲，聽聲音似是一前一後兩個人。

許是木香大姐兒來回話。

跟陸五一樣都不是好相與的。而且侍奉陸五時候不短，不像陸觀陸玹那樣好唬弄。若是一不小心著了的道兒可就前功盡棄了。得仔細應對才行。俞淵打起十二分神。

書房的門被人輕輕推開，小廝在前，陸珍在後走了進來。

珍姐兒？！陸玹大喜過，剛要出聲喚陸珍，被陸觀幾聲咳嗽給嚇了回去。

還有仨不懷好意的外人呢。有話等人走了再說。陸玹趕忙換上嚴父的神，語氣也跟著嚴厲起來，「林府尹與兩位神機使都沒有催促，你就丟下祖母不管這像話嗎？我平時是如何教導你的？百善孝為先！珍姐兒，你真是太令我失了。」

失個大頭鬼啊！陸觀橫了陸玹一眼。戲過了就顯得假了。林梅那雙眼可不是肚臍眼。真當人家看白戲的不是人吶？

陸玹委屈極了。

他頭一回用這種語氣跟珍姐兒說話，拿不住緒也無可厚非吧？

陸珍立在原地，恭恭敬敬說道：「祖母方才蘇醒，孩兒化了一碗符水給老人家服下，並無大礙。還請大伯、父親安心。」

陸觀嗯了聲，「快快見過林府尹，他特特為了地而來。還有孫神機使，俞神機使。他倆說你用什麼什麼訣，遭到反噬，還說你欺師滅祖。反正剛才說了一大套，我也記不住。你快跟人家解釋解釋。要是解釋的不好，說不定還得把裴真人也到京城來呢。」吐口濁氣，莫可奈何的攤手，「你看這事兒鬧的。」

俞淵咕咚一聲吞了吞口水。孫恪眼眶發酸，有了淚意。從陸珍踏進這道門，他就覺得事不妙。他們無非就是欺負陸觀陸玹鬧不明白朮士的事兒能唬就唬，能詐就詐。原本以為他二人百般推搪，定是因為陸五傷重。可此時，陸五好端端的站在這兒。

林梅心下一沉。他的態度也好不到哪兒去。不過嘛……他也不算徇私。既然到在陸府，就是想要個說法。且看陸五如何應對再談其他。

陸珍恭恭敬敬給他三人行過禮，認真言道：「二位神機使定是看出引致明時坊地的便是山崩地裂通天訣。」俞淵和孫恪默默點頭。

「這種損的符咒我們桃仙谷本不屑使用。」陸珍神冷冷，「這種話如果傳揚出去，壞了桃仙谷的名聲，我師父定會那人要生不得，要死不能。」眼波流轉，好似一張無形的網，鎖住孫俞二人，「我相信您二位曉得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