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之後，林晚舟才被送到了醫館，他幾乎疼得暈了過去，張醫確定是解藥之後，便讓虞菀寧服下解藥，為開了些安神的湯藥之後，林清寒便將虞菀寧送回了倚蘭院。

而林晚舟剛被接上了，便被夏昱扔進林家的家祠。

看樣子林清寒是打算將他關在家祠，按照林家的家規置。

晚些時候，林旭下朝之後，便來了凝輝院。

林清寒躬行禮，「拜見父親。」

林旭坐在椅上，笑道：「咱們父子許久沒有下棋了，咱們爺倆來切磋切磋。」

林清寒知道父親有話要說，便讓夏昱兄弟退了出去，關上了門，他擺好棋局，林旭示意他先落子，而後，林旭手執黑子，落在翡翠棋盤之上，便開口道：「聽說你今天從侯府帶走了那個子。」

「還請父親恕罪，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陷囹圄，我已經答應娶月凝霜為妻，斷然不會因為此子便不顧兩家的親事，兒子知道分寸。」

林旭的臉上帶著笑，可那笑卻只是牽了角的皮，那雙已經渾濁的眼睛裏閃爍著明的，笑並未到達眼底，「那些無謂的只會讓人束手束腳，於大業沒有任何幫助，你當明白的。」

黑子正地咬著白子，發出猛烈地攻擊，林清寒儘管棋藝高超，到底還是棋差一著，對於林旭的進攻，表現得還是急躁了些，只錯了一步，便已是滿盤皆輸了。

「不錯，進步很大，但還是不夠，你本應該做的更好的。」

「父親教訓的是。」

林旭整理袍，「你三叔今日來求我，讓你對晚舟手下留。」

林旭接過林清寒親手遞過來的茶盞，「你三叔心，始終難大事，林晚舟事不足敗事有餘，但卻誤打誤撞做對了一件事，雖然做的也是百出。」

林晚舟已經廢了一條，這樣的人對林旭而言，只是棋盤之上的一顆廢棄的棋子，若非林瑞來求他，他甚至連看不不願再看他一眼。

林家的事他早已給了林清寒理，他也相信林清寒能理得完，就像這些年，他對林清寒的要求：為林家的嫡長子，凡事都要做到最好。而這些年他也的確做到了。

他的兒子就像是一塊潔白無暇的玉，不能有一丁點的瑕疵，更不能有任何弱點。

「林晚舟用下三爛的手段，對平侯和虞菀寧下藥，平侯是五品軍侯，朝廷命，他如此不計後果，做出有損林家之事，依林家的家規…」

「好了。」林旭打斷了林清寒的話，「你不是也罰過了嗎？你斷了他一條，他那樣的廢，不值得你在他上浪費心思。」

林旭為相多年，讓林家在短短的十幾年間為長安城第一族，其心機和手段絕非常人能比。

其實這些年林家並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般一帆風順，也曾經歷過一場腥風雨。

先帝在位時，忌憚世家的勢力，對世家的勢力極力打，長安城的四大家族，在數年之間罷的罷，流放的流放，林府也是風雨飄搖，林旭從雨腥風中堅持了過來，但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林旭年僅五歲的長子林州被送進東宮，為太子伴讀，當年發生了五王之，林旭選擇支持齊王，眼睜睜地看著兒子被定王活活掐死在他的面前。

而林州也就是林清寒的兄長。

後來，林氏一族被陷害下獄，林家全族流放西北三千里，直到齊王繼位，也就是現在的靖安帝當上皇帝后，太后掌權，林氏一族才得以赦免，返回長安城。

但一向不手府中諸事的林旭突然為了林晚舟之事上門，世家部關於權利和利益的爭鬥層出不窮，對親也極為淡薄，兄弟鬩牆，甚至反目仇的事也時有發生。

三房的林瑞已經退出了爭鬥，在朝中有著不高不低的位，平日裏善結好友，遊山玩水，也不參與家族的事。

林清寒不相信父親會為了三叔上門說的緣故，才來親自來替林晚舟求，林晚舟到底在平侯府做了什麼，才會請林旭上門，讓林清寒對他網開一面。

林旭像是看穿了林清寒的心思，他放下茶盞，不緩不慢地道：「林晚舟以平侯的名義偽造了一封信，而這是一封平侯和晉王謀反叛的信。」

如今那封信已經到了林旭的手裏，有了這封信，他便可為晉王安上一個謀逆的罪名。

林旭將那封信放在桌案上，「你可以看看這封信到底寫了什麼。」

林清寒這才明白父親的真正用意，他本就不在乎這封信的真假，也不在乎這封信到底寫了什麼。

只要有了這封信，林旭便能讓晉王和平侯之間便有了牽連，這便足夠了。

皇帝已經被林旭牢牢握在手裏，翻不出什麼風浪來，只有遠在晉州，到招兵買馬的晉王才是他最大的患，五王之后，大崢國已經千瘡百孔，各方諸侯勢力逐漸壯大，對皇位虎視眈眈。

所以林旭需要用聯姻來安皇后和月氏一派，說不定前幾日提親，兩家便已經商量好了共同對付晉王的策略。

這封信可謂是出現得恰到好，林晚舟原本是為了陷害平侯，為楚瑜報仇，卻歪打正著，給了林旭一個正當對付晉王的理由。

而至於平侯，明面上與林家好，實際上卻是晉王的人，手裏握著朔州的十萬騎兵，林旭早晚也會收拾了他。

林清寒看了那封信，這封信百出，說是晉王打算從晉州發兵，攻打長安。

晉王此時的勢力比較弱，若是此時起兵反叛，也並不是最好的時機，平侯心思狡猾，也不過是為了討好晉王獻上了幾匹駿馬，本就構不謀逆這樣的大罪。

「父親，晉王在晉州頗得民心，況且當年五王之，晉王並沒有參與，他反倒安置流民，將自己的錢財拿出來救濟百姓，晉王頗得民心，只怕在這時候，並不是除去晉王最好的時機。」

林旭放在手裏的茶盞，「此事為父自有打算，為父今天來，是還有一件事要你去辦。」

「但請父親吩咐。」

林旭已經等得太久了，他年歲漸高，當年在流放的途中，他染上了咳疾，這些年咳疾已經越發嚴重了，太後為他請了宮裏最好的太醫，替他調理，儘管太醫用了最好的葯，也告訴他並無大礙，可他知道他只怕是沒幾年的日子了。

他一定要在這之前坐上高位，問鼎九五。

「庭州去揚州也有一段時日了，那邊卻一點消息也沒有，我擔心他遇到了危險，可朝中諸事我無法分，你便替為父去一趟江南，記住務必要帶回揚州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