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夫人話音一落,明珠便敏的察覺到龔媽媽的笑容僵了一僵,正疑間,就聽的龔媽媽開口說道:“您說的是,倘若夫人接到郡主的帖子,定會帶著表姑娘一道去的。”
顧老夫人詫異的挑了挑眉,“怎麼,今年郡主府裡的來沒有送來?”
“是呢,往年這個時候早送了過來,也不知今年怎的遲了。”龔媽媽頗有些爲難的道:“夫人與郡主雖要好,卻也不好上門去問。”
顧老夫人表示明白,點頭道:“倒也是。況且纔將經了太子妃遇難的事,這時候京裡的人家定然都是低調行事的,以免惹來聖上的不悅。”
太子妃在靈泉寺遇刺亡,震驚朝野,皇帝盛怒之下,下令定要將幕後兇手捉拿歸案,朝野上下皆是人心惶惶,這時候,便是留香郡主只怕也不敢像往年一樣大張旗鼓的辦賞花宴會。
顧老夫人看向明珠的慈的眼神裡邊帶上了失之來,“還以爲能趁著郡主辦宴會,讓大舅母帶著去散散,也讓人家都看看,咱們家的珠姐兒也長大姑娘了。”
明珠聽的心頭一暖,忍不住回握了顧老夫人的手。但又不能說什麼,只好出招牌的傻笑。
誰知顧老夫人瞧著那憨傻的模樣,卻是忍不住悲從中來,“我可憐的珠姐兒,若不是那狠心的許家,我珠姐兒如何會變這般模樣。”
明珠忍不住在心裡嘆息一聲,若說曲氏怕老太太出事,其實也怕得很。若不然,早就將曲氏對自己做的事告訴老太太了。
龔媽媽也陪著流了兩滴淚,“如今表姑娘來了咱們顧家,往前那些事再不會發生了,咱們夫人拿表姑娘更是當自家閨一般疼惜,您就放心吧。”
顧老夫人聞言,甚是欣的含淚點頭道:“你說的是,近年來我這愈發的不濟事,得虧有珠姐兒的大舅母照顧。若哪天我閉了眼,能好好照顧珠姐兒的,也就是大舅母了。”
明珠一直知道顧老夫人對曲氏信任有加,卻也沒有想到,老夫人竟會如此的信任曲氏。
瞧著顧老夫人因說了這麼小會兒話而有些發乾的脣瓣,明珠轉頭一看,就見服侍顧老夫人的喬嬤嬤捧了水來。
一大海碗的水,顧老夫人一氣兒就喝了個底朝天。
明珠趁著喝水時,鬆開的手往室跑了去。
龔媽媽眉頭一皺,忙要上前阻止,“表姑娘,可別跑。”
顧老夫人擺擺手,“屋裡剛擺了莊子上送過來的新鮮桔,珠姐兒最是饞那桔的,怕是聞著了味兒,且由著去吧。”
龔媽媽有些不安,不住往室瞧去:“天不早,您也該歇著了,奴婢這就帶表姑娘回忘憂居去吧。”
喬嬤嬤也跟著勸道:“是呢老夫人,表姑娘也該歇著了。”
顧老夫人這才道:“也好,珠姐兒正長呢,可不能耽誤了休息。”
龔媽媽神一鬆,朝喬嬤嬤遞了個激的眼神。
喬嬤嬤卻低下了頭,面無表的模樣。
“那奴婢這就領著表姑娘回去了。”龔媽媽說著,就要往室走去。
顧老夫人也站起來,由喬嬤嬤扶著往裡走,“我跟你一道進去。”
掀了厚薄適中的福字紋布簾進了室,瞧著七八糟躺在老夫人雕花梨木大牀上已然睡過去的明珠,三人皆愣了愣。
不過是說話的功夫,怎麼就睡著了?
龔媽媽顧不得疑,上前就要去喊明珠起。
“罷了。”顧老夫人卻擺手制止了,看一眼睡著了猶抓著桔不鬆手的明珠,失笑著搖頭,低聲音對龔媽媽說道:“今晚就讓珠姐兒在我這兒歇著吧。”
龔媽媽聞言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拒絕道:“這怎麼行?”
顧老夫人眉頭一皺,對曲氏很滿意,因而平日裡對曲氏屋裡的人也算和氣,但再和氣,此時被龔媽媽如此無禮的頂撞,自然生出了不滿來,“有什麼不行的?”
龔媽媽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賠笑補救道:“老夫人,奴婢的意思是表姑娘夜裡睡覺不老實,怕不當心傷著了您。”
有意提高音量,眼尾餘不斷掃向大牀上的明珠。
只可惜明珠仍然閉著雙眼,睡得很沉的模樣。
龔媽媽不由得有些著急了。
聽了龔媽媽的解釋,顧老夫人面上的不滿之稍緩了些,見明珠仍沉沉睡著,哪裡捨得醒,於是不由分說的開口道:“行了,就這麼定了。你先回去吧,明早再來接珠姐兒便是。”
龔媽媽心裡不由得苦不迭,哪裡敢走,可見顧老夫人態度堅決,也不敢再說什麼,只拿眼求助的看向喬嬤嬤。
喬嬤嬤微垂了沒眼,不聲的輕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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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媽媽只得無奈的屈膝行禮道:“是,奴婢先告退。”
……
喬嬤嬤擔心明珠與顧老夫人一道睡會擾得不能眠,勸著要將明珠搬到隔壁房間去睡,顧老夫人沒有同意。
喬嬤嬤也沒有法子,只得伺候著睡了下來。
將牀幔放下來時,喬嬤嬤下意識的看了明珠一眼。
顧老夫人向來淺眠,一丁點的靜也會驚醒,因而當聽見耳邊有細細碎碎的啜泣聲時,立時便睜開了眼睛。
屋子裡留了一盞燈,藉著昏暗的線,顧老夫人一眼就看見坐起來的明珠噘著不住眼睛。
“珠姐兒,怎麼了,可是做噩夢了?”顧老夫人忙詢問道。
正要喚人進來點燈,卻被明珠抓住了手。
明珠仰起滿是淚痕的小臉,可憐兮兮又小心翼翼的說道:“外祖母,珠姐兒疼。”
“好孩子,快告訴外祖母哪兒疼?”顧老夫人急了,抓著明珠的手臂上下打量起來,此時也顧不得什麼,大聲喊道:“阿喬,快點燈來!”
外間值夜的喬嬤嬤聽到顧老夫人的吩咐,連裳都沒穿好便趿著鞋子跑了進來,“老夫人,怎麼了怎麼了?”
“快點燈來!”顧老夫人皺著眉頭,加重了語氣。
喬嬤嬤不敢再問,忙去點了燈來。
等屋子裡燈大亮,喬嬤嬤纔看清大牀上的顧老夫人正滿臉疼惜的哄著靠在懷裡低泣的明珠,試探著詢問道:“表姑娘這是怎麼了,可是靨著了?”
顧老夫人正耐心的哄著明珠說話,“珠姐兒告訴外祖母,到底哪兒疼?”
喬嬤嬤聞言,心頭忍不住一跳,不由自主的抿了抿脣。
明珠毫不避忌的一把掀開服,皺著秀氣的眉頭一臉稚氣又委屈的說道:“珠姐兒上疼,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好疼。外祖母幫珠姐兒呼呼,呼呼都不疼了。”
顧老夫人盯著明珠肋下以及的淤青與或新鮮的,或陳舊的麻麻的針眼,立時臉大變,氣的渾發抖:“是誰!這是誰幹的!”
連聲調都變了,喬嬤嬤嚇得搶步上前來,“老夫人,您千萬別氣!千萬冷靜啊!您若氣出個好歹來,表姑娘在這世上可就真的無依無靠了啊!”
明珠似也被盛怒的顧老夫人嚇得不輕,忙忙將裳放下來,怯生生的去拉顧老夫人的手,“外祖母別生氣,珠姐兒不疼了……外祖母不氣,珠姐兒再也不敢了……”
一邊說著,一邊彷彿怕極了一般不住的往牀角去,“珠姐兒錯了,不要打珠姐兒,不要……”
顧老夫人見這般,簡直心如刀絞,直氣的不住的嗬嗬氣,幸而喬嬤嬤在旁不住的替順氣,又勸著,好歹緩了過來。
其實明珠對顧老夫人這番試探也毫沒底,很怕依顧老夫人對的看重,見到上的傷會承不住這個打擊。但又不得不這樣做,曲氏害一次不,定然還會有下一次,能逃得過一時,難不還能逃得了一世?
再說,站著捱打從來也不是的行事風格。
龔媽媽是曲氏的心腹,若沒了這個心腹兼打手,想必也夠曲氏手忙腳一陣了吧。
見顧老夫人總算緩過氣來,明珠一顆心這才落回了原。
“珠姐兒不怕,到外祖母這兒來。”顧老夫人放了聲音,哄著明珠道。
明珠似戒備又似警惕的看著,過了一會,才慢慢地朝靠過去,“外祖母乖,外祖母不哭。”
小小的跪坐在顧老夫人前,舉了手小心翼翼的替乾臉上的淚水,“珠姐兒會乖,外祖母不生氣。”
顧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一把將明珠摟進了懷裡,“外祖母沒有生珠姐兒的氣,珠姐兒最乖,外祖母最疼珠姐兒……珠姐兒告訴外祖母,是誰打了你?珠姐兒不怕,外祖母會替你做主的。”
明珠自然毫不猶豫的將龔媽媽供了出來,“龔媽媽說珠姐兒不乖,要打……好痛,珠姐兒每次都好痛!”
“每次?”顧老夫人眉頭一跳,想到方纔自己看到的那些淤青跟針眼,咬了牙問道:“每次都是龔媽媽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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