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還以爲今日會十分難熬,沒想到因爲出低微,連個前來找茬的人都沒有,令莫名生出寂寞之。
依照往年的賞花慣例,文沁郡主將席面直接設在了園子裡。先前姑娘們作詩畫畫的作品也被送到了文沁郡主跟前,文沁郡主與幾個相的夫人。包括曲氏與曲曼文的母親等人經過一番熱烈的鑑賞討論後,評出了幾位詩詞優、丹青出衆的作品來,分別給了這幾位姑娘厚的賞賜。
顧清婉也在其中,的詩作得了第二名。第一名,自然是難得大駕臨的霓裳公主。不過霓裳公主卻並沒有在席面上出現,聽聞是做過詩後便回宮了。
明珠猜測,多半是因爲太胖而不好意思出現在人前。
正想著,竟突然被文沁郡主點名了:“珠姐兒今日倒是安靜,可是在想替霓裳公主調理的事?”
明珠一時不防,見文沁郡主著自己笑的親切又自然的模樣,卻有種不大好的預,但此時尚且不知道文沁郡主的心思,只得起順著的話回道:“是,一時想的有些神了,郡主娘娘勿要怪罪。”
“你這孩子這般惶恐作甚?”文沁郡主笑瞇瞇的嗔明珠一記。“我知道你是有大本事的好孩子,雖然爲公主調理是十分要之事,稍有不慎便有命之憂。但你也別太擔心,太醫院裡那麼多太醫能人也沒能將公主的調理好,因而就算你失手,想來公主也不會怪你的。”
明珠眨眨眼,這話是什麼意思?先是暗示如果稍有不慎就有命之憂,又提醒反正太醫們都沒法子將公主的調理好,這意思是。不必費心替霓裳公主調理,隨便敷衍敷衍也就算了?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文沁郡主瞧著明珠呆愣的模樣,又親切的笑道:“放心,日後進了宮。我也會時時照拂你的。”
不管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明珠此時只能接的好意,並對道謝:“多謝郡主。”
什麼照拂?爲了曲氏,這文沁郡主不會是想弄死吧?
要是真的不能將霓裳公主的重減下來,就算宮裡的貴人不治罪,這文沁郡主大概都會煽人治的罪纔是。
明珠暗暗嘆口氣,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看來,爲了這條小命,那霓裳公主的胖,還真得全力以赴了,無論如何,不能讓文沁郡主有弄死的藉口!
所以跟公主搞好關係,關鍵時候,霓裳公主或還能爲的護符呢。
雖然文沁郡主對明珠親切的態度令貴們到好奇。但依然沒有人願意親近明珠。明珠也不在意,況且邊還有個顧清婉不時安,生怕會因爲別人的冷落就傷心難過似的。
明珠雖覺得好笑,卻也覺得窩心。
不過斜對面那一道總有意無意看過來的視線,令明珠覺得很不舒服就是了。
不用擡頭去看,也知道那人是顧清怡。
那忠勇伯世子夫人據說是個弱多病的,明珠還未見到的真容,就因病早退了,卻留下了顧清怡。其實這種舉很是不妥,留個妾出席這樣的宴會,很容易給主人家不禮貌的印象,但不知道爲何,文沁郡主不但沒有生氣,反還對顧清怡照顧有加。
這也令明珠很是費解,忍不住悄悄問顧清婉。
顧清婉也往顧清怡的方向看了一眼,方纔低聲音對明珠說道:“我剛纔聽聞了一件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明珠見看向顧清怡的眼裡滿是擔憂,愣了愣才道:“怎麼了?難道大姐姐有什麼危險?”
忠勇伯世子夫人的提前離席,難道竟是爲了給衆人留下不在場的證據?不在場,顧清怡出了事也賴不到上來?
顧清婉也不知該怎麼說,雖然顧清怡有些行爲的確讓人生厭,但到底一個屋檐底下住了十幾年,便是平日裡再冷淡,緣使然,也做不到真正不聞不問的地步。“我也不知道我聽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因此,纔想要提醒顧清怡一聲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顧清婉原不想與明珠提,不過想到明珠雖然人小,主意卻多,此時正六神無主,這事除了明珠誰都說不得,便趁人不備,悄悄對明珠說道:“我聽說大姐姐似是有了孕。”
“這麼快?”明珠驚訝的睜圓了眼睛,這顧清怡運氣也真是好,按進府的時間算,應該是剛進府沒多久就懷上了的。
難怪忠勇伯世子夫人要稱病早退,難不是打算借文沁郡主的地方手,除掉顧清怡肚子裡的孩子?
可怎麼就能保證,這事出在文沁郡主的府上,文沁郡主不會追究?
當然也還有一種可能,文沁郡主跟那世子夫人是一夥兒的。這樣世子夫人既洗了嫌疑,此事只要文沁郡主不追究,不過一個懷孕的貴妾,那孩子掉了也就掉了,難不忠勇伯府還敢來文沁郡主府上鬧事?
明珠看著一無所覺的顧清怡滿臉堆笑與文沁郡主推杯換盞,那容煥發神采奕奕的模樣,將邊的姑娘們全都比了下去。
“自己不知道懷了孩子嗎?”明珠皺著眉頭看著顧清怡喝水似的又喝下一盞酒。
哪有懷了孩子卻還這般不護自己的人?除非顧清怡還本不知道這件事。
這也是,進府不過一月餘,旁人一年半載也沒那個幸運懷上孩子,沒有多想也是有的。
顧清婉亦是憂心忡忡,“恐怕真的不知。”
“總要提醒一聲纔是。”至於提醒過後聽不聽,就是顧清怡自己的事了。
顧清婉往顧清怡後的丫鬟婆子梭了一眼,“全是眼生的丫鬟婆子,當初跟著的大丫鬟紅花也不見了蹤影,這要如何提醒?”
明珠吸一口氣,“我試試吧。”
朝顧清怡後的婆子招招手,嗓音清脆帶著天真的稚氣笑著道:“勞煩你,給我大姐姐倒杯茶吧,酒量不太好,若飲的過了,怕要失禮於郡主跟前了。”
明珠話音一落,顧清怡臉頓時變了,而邊的顧清婉則忍不住嘆了口氣。
當著這許多的人說顧清怡失禮,這是勸人還是故意激怒人?土撲扛。
整個席上就聽見顧清怡呼呼氣的聲音,一時間安靜的落針可聞,就連原本的竹之聲也突然斷掉了。
文沁郡主看看一臉懵懂的明珠,又瞧瞧滿臉怒氣的顧清怡,輕笑了一聲。
這一笑,這石化了一般的場面才總算又有了生氣,竹之聲也重新響了起來。
“珠姐兒這是關心你,只是年紀小,這話說的不大好聽。”文沁郡主瞧了眼顧清怡眼前的空杯,脣角幾不可見的勾了勾,這才拍著的手笑著寬道:“你這做姐姐的,就不要跟一般計較了。”
得了文沁郡主的親自安,顧清怡才勉強出個笑臉來,“我是姐姐,自然不會跟一般計較!”
只是話雖如此說,那嗖嗖飛來的眼刀子卻恨不能將明珠千刀萬剮。
不過竟真的不再酒,讓人給取了清茶來。
顧清婉一直提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我還以爲你方纔那一激,不但不會聽,還會故意跟你作對呢。”
明珠神坦然的接著顧清怡的眼刀,一邊笑著對顧清婉解釋道:“大姐姐好面子,就算我那話難聽,爲了不在郡主面前失儀失禮,也會將那話聽進去的。”
然而,雖明珠已提醒過顧清怡,但宴席還沒散去,便聽得顧清怡捧著肚子“哎喲”一聲痛,便落在地上了。
明珠與顧清婉皆是一驚,齊齊站起來就往顧清怡邊跑去,正好將正要扶起顧清怡的婆子撞開了,明珠與顧清婉一人一邊扶了顧清怡起,目齊齊落在的下半。
明珠還好,那片只是讓瞳孔微了下,顧清婉卻臉煞白的倒了一口冷氣。
被此突變驚到的夫人姑娘們也都瞧見了這一幕。夫人們還好,瞬間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連忙呵斥自家兒不許看,在文沁郡主的安排下,帶著姑娘們很快離開了宴席。
曲氏作爲顧清怡的嫡母,此時自也陪伴在邊,出憂心如焚的神,不住的拿帕子拭顧清怡額上的冷汗,一邊不住聲的催促顧清怡的丫鬟:“快去請大夫來!”
“怡姐兒,你怎麼樣?可是痛得厲害?你這孩子也是的,明知自己個兒有了子,還這般百無忌的吃酒,你真是……我怎麼說你纔好!”
明珠忽的擡頭盯住,目沉沉:“大舅母怎知道大姐姐這是有了子,而不是信期之故?”
曲氏驀地擡頭,瞳孔中星星點點,似層煙模糊了面容。
痛的恨不能滿地打滾的顧清怡顯然也將明珠這話聽進了耳裡,只是才一分神,翻江倒海的痛苦浪劈頭蓋臉的將打暈了過去。
文沁郡主已經命婆子擡了轎來,彷彿沒有察覺到明珠與曲氏之間的暗涌,急急忙忙讓人將顧清怡抱上了轎子送進乾淨的房間裡,“你們都別急,府裡就有府醫,我已經讓人去傳了。”
……
顧清怡醒過來時,第一眼看見的是滿臉焦急又無奈的顧清婉。
費力的眨眨眼,似還沒清醒過來,然而下腹的疼痛令立刻便回想起了先前宴席上發生的事。猛一使力想要坐起來,卻被一隻細白小手用力按住了。
“孩子沒了,你連命也不想要了?”明珠的聲音冷淡的聽不出任何緒來。
顧清怡這才發現明珠竟也在,勉力睜大眼,虛弱的看看顧清婉又看看明珠,“我果然有了孕?”
“現在沒有了。”明珠毫不客氣的告訴。
顧清怡嗚咽一聲,絕的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自眼角緩緩落。出手,抖的覆在自己搭著薄被的小腹上,五指緩緩用力收抓著被子,直到那蒼白的手背青筋暴突似痙攣般的不停抖著。
“現在纔來自責,本無濟於事。”明珠繼續朝潑冷水,“聰明人此時該想的,是什麼人要害你跟你肚子裡的孩子。”
顧清怡霍的睜開眼,死死盯著明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們?”
“你瘋了吧?”明珠用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著。
就連顧清婉也忍不住失的皺起了眉頭,“珠姐兒在席上時出言提醒你,便是要你多注意,好心想要幫你,你卻猜疑我們?”
顧清怡雙眼發紅,瘋癲一樣的瞪著明珠,“那時候你就知道有人要害我?你怎麼知道有人要害我?你知道我有了孕?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怎麼會知道?還有母親,又是怎麼知道的?”
“哦,大舅母在你暈過去之後解釋過了,好歹也是生過三個孩子的人,你是胎還是信期,自然看得出來。”明珠慢條斯理的將被抓住的手了出來,“至於我跟二姐姐怎麼會湊巧的知道,正是二姐姐聽到有丫鬟婆子背後在議論你有孕這件事——我倒是很奇怪,連你邊的丫鬟婆子都知道你有了孕,你自己卻什麼都不知,你這主子當的未免太失敗了吧。”
顧清怡怔怔的收回手,一不的躺在牀上,睜得老大的雙眼卻半天也沒眨一下。
顧清婉見狀,到底還是心了,“大姐姐在那樣人家裡,也該當心些。哪些人是可信的,哪些人是信不過的,你心裡要有數。對了,紅花怎沒有陪在你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