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瀅目睥睨：「夏氏你應該聽聞過吧？」

小李氏速速點頭：「妾聽聞過，但……不知和小有過。」

「嗯，若不是連王爺來找我，我也是不知道的。夏氏雖然擔心衛蘭靈，但是不願意拋頭臉的，所以才委託連王來看。你等會兒可以跟隨連王爺一同去看衛蘭靈，等連王爺問完了該問的事兒，讓你看兒了，你再看，知道嗎？」

「誒，知道，知道！」一直彷徨忐忑的小李氏臉上終於出了一些喜。

「聽話一些，守規矩一些。這裏是慕王府，不是相府或連王府，可以容忍你撒野。」

小李氏剛剛出點喜的神頓時收斂，膽怯應聲：「是，曉得的。」

這時，一直跟隨在小李氏後，像個形人一樣隨行的清伊怯怯開了口：「傅大小姐，奴婢能不能跟隨我家夫人一起看我家小姐？」

請求剛一說出口，似乎是害怕得到傅思瀅的斥責，又急急解釋道：「我家夫人的不好，奴婢怕等會兒緒太過激昏暈過去，打擾到慕王府的安靜不好了。」

沒有想到一直跟在後的清伊會突然開口，小李氏本來還慌張想要斥罵，生怕清伊惹到傅思瀅不高興，讓也不能去了。不過聽了清伊的理由，小李氏也緩了急惱，有些期待地看向傅思瀅。

「呵，你們真是一個帶一個啊。後面還有嗎，不要再牽出一大串來。」接收到清伊的詢問，傅思瀅適當地表現出些許譏諷。

清伊趕忙搖頭，帶著點怯懦的哭音道：「沒有沒有，奴婢就是看您心善，才斗膽一問，您不允準也無妨的，您切莫生氣。」

「還算會說話。行吧，你跟你家夫人一起去吧，好好看看你家小姐。可以的話，替我勸勸你家小姐，吃夠了牢獄的苦頭，自尋解也是條生路。既能免去親人的擔憂掛念，也能替我全惻之心，還能替慕王府省一份口糧錢呢。一舉多得。」

清伊低垂著頭，蚊子哼哼一樣應一聲：「嗯。」

把該待的都待完，傅思瀅示意慕王府的下人可以領他們去看衛蘭靈了。

小李氏跟隨連王離開的時候，才遲鈍意識到傅思瀅竟然不一同去。

半路上，忐忑地詢問連王為何傅思瀅不一同前去，連王不耐煩地說：「怎麼，你還想讓傅思瀅跟你一起去？等看到衛蘭靈，想起衛蘭靈之前都是怎麼害的，再激起對你兒的殺意？」

「不，不不！」

「本王看傅思瀅對你兒夠容忍的了，能留衛蘭靈一條命，已經是傅思瀅能接的底線。你就別指能像衛蘭靈的親姐姐似的，給衛蘭靈噓寒問暖、忙前忙后的了。」

小李氏苦皺著一張臉，神晦暗，喃喃道：「我從沒那樣奢求過。」

清伊無聲地拉住小李氏的手，輕輕在其後面拍，以作安。小李氏扭頭看向清伊，容地回握住清伊，低頭拭淚。

而在連王和小李氏一行人離去后，傅思瀅坐等片刻，由唐管家親自帶路，同樣去了衛蘭靈被帶去的審問室。

這審問室並不設在慕王府的私牢，而是設立在私牢外一段距離的偏僻院落。因為很多時候類似於有人來看犯人這種場景，是不允許進私牢的。

衛蘭靈被帶的這間審問室，有一個特殊的地方，那就是有一間暗室可以監視到審問室里的況。

傅思瀅便是進暗室，而連王和小李氏都會進到設立在明的審問室里見到衛蘭靈。

等傅思瀅進去暗室后，衛蘭靈才被送審問室。

隔著一被刑遮掩的監視口，傅思瀅能夠很清楚地看到衛蘭靈現在是個何等慌無助卻又暗藏期待的狀態。

臉上之前被衛侯夫人給予的烙傷已經結痂，整張臉一多半都是黑的傷痂，顯得衛蘭靈似乎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什麼怪化形。比如說，甲殼蟲？

整個人瘦瘦的，幾乎快了一個只掛著服的骷髏架子。再加上之前過不傷，佝僂著背，腳也似乎有些走路不便，一瘸一拐的，整個人看起來也很像是鬼怪。比如說，葬崗里的殭？

「咯吱」，被關上的房門重新打開，有個獄吏率先走進審問室，很是兇悍地對衛蘭靈說：「有人來看你，你安分一些，不要吵嚷鬧，否則有你好的。」

衛蘭靈退居在角落裏，驚恐瞪著雙眼，抖著。

獄吏讓開，出後連王的影。一見到連王，衛蘭靈渾一震，而後整個人好似起死回生一般從角落飛竄出來，把手腳上的鐐銬扯地叮噹作響。

剛要撲抓到連王上，一旁的獄吏立刻迅速閃電地出手掌，直接從正面鉗制住衛蘭靈的脖子，將人按制在牆上！

語氣鷙，聲如洪鐘，炸得在暗室中的傅思瀅都瞬間頭皮一麻：「安分點，剛提醒過你！」

衛蘭靈被抓著脖子摁在牆上，瞪著雙眼，像離水的魚一樣張得瀕死，艱難地點頭，從咽出發出一聲「嚯」，表示自己知道了。

獄吏放開手，看到衛蘭靈癱在牆邊，彎腰弓地乾嘔，轉問連王：「連王，這犯不安分，卑職還是陪您一起留在這屋子裏吧。」

方才因為被衛蘭靈嚇到而急急後退三步的連王爺，聞言趕擺手：「呃，不用不用，本王是一時不察被驚到罷了。本王就算是功夫不濟，對付這麼一個行將就木的子，還是易如反掌的。」

「是，」獄吏曉得連王是不想再有第三人在場，又問，「是否需要卑職將這犯用一條麻繩栓制住？」

「這個……」連王打量打量衛蘭靈，想了想，還是點頭，「那就栓住吧。」

「是。」

獄吏立刻拿來麻繩將衛蘭靈綁住，另外一頭栓在牆邊的木架上。

這小小的一段曲令暗室中的傅思瀅有些無語，到好笑。就這，連王還想從衛蘭靈那裏得到好呢，連信任都不給予半點，難不是以為衛蘭靈在衛侯府門前被栓了這麼久，所以就習慣了？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的原因，被獄吏用麻繩栓住的衛蘭靈，還真沒有半點的抗拒，一臉麻木。

等到獄吏離開，房門被關閉，連王走到窗邊，看到慕王府的所有下人的確如他所吩咐的遠離四丈外，除非他遇到危難大喊大，否則尋常說話絕對不會被聽到后，連王才安下心來。

「衛蘭靈，你的先知神通還在不在？還有沒有能幫助到本王的，快告訴給本王，本王也好想辦法救你！」

衛蘭靈蜷在一邊，聽到連王不是直接來救，而是再問索要先知后，雙眼中的些許亮悄然熄滅。

啞著聲音說：「為什麼您現在不能救我？」

「本王已經是救了你一回啊！若是沒有本王的相救，你現在已經下黃泉了！」

「我說的救我，不是把我從一個地獄送到另一個地獄。」

連王惱得不行，雖然心裏實在贊同衛蘭靈的說法：「這裏怎麼會是地獄呢，這裏是慕王府啊。你住在這裏，有吃有喝有住，命好保，怎麼能說是本王沒有救你呢？」

見衛蘭靈不吭聲，連王煩躁地在審問室里來回踱步：「買賣總要一筆一筆地來吧。本王雖然是沒有一次將你救到底，但也並沒有失言吧？你之前給本王的那道預言，就值這麼多。你是不知道，單是能把你救到慕王府的監牢裏來，本王都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假稱聖意，矇騙了傅思瀅一回，惹得好大一通脾氣呢。連能來看你，都是本王對千求萬求才討來的機會！」

提到傅思瀅，無於衷的衛蘭靈終於有了緒比較激的反應。

「傅思瀅，、……就是將我關進來的，怎麼會救我，是要殺我！」

「怎麼是殺你？要殺你早就殺了！你不會不知道皇上的旨意是你若能活著從衛侯府離開，就得落到傅思瀅的手中送死吧？傅思瀅把你送到慕王府的監牢裏，都是冒著違抗聖旨的風險呢！」

連王將剛才傅思瀅告誡小李氏的話，照貓畫虎地給衛蘭靈解釋了一遍。

聽罷，衛蘭靈陷沉默。

連王嘆口氣：「現在呢，傅思瀅沒有權力救你，慕王呢，只是出個地方關押你，更管不得你的事兒。你唯一能求助的只有本王！而本王也願意幫你啊！所以衛蘭靈，你為什麼不配合本王呢？」

「你把你做夢預知到的事都告訴給本王，本王可以及時趨利避禍，等到給朝廷立下大功勞了，當然可以請求皇上赦免你。」

「赦免？」衛蘭靈苦笑，「我犯下這麼多罪惡滔天的孽債，皇上問你為什麼要救我，你怎麼回答？」

「那簡單呀，本王先準備一些偽證，證明你是被人陷害的，被人下藥所以神志不清犯下的那些罪惡。然後，再說本王早先便傾心於你，一直求而不得，這一點有本王的妾室夏素昔可以作證，也算真實！最後，再找個太醫驗證你活不久了，本王就是想給你送最後一程罷了。多管齊下，再配上本王為朝廷立下的大功勞，皇上肯定會赦免的！」

聽過連王的計劃，暗室里靜靜監看的傅思瀅忍不住臉頰。

喏，想得還周的，可見是真心啊。

衛蘭靈從了多好呀。

可惜呀，所謂的先知神通就是個騙子。

傅思瀅還真想知道衛蘭靈都還能說出哪些先知來。陳年往事，陳芝麻爛穀子的，衛蘭靈能記得住多前世此時之事，拿出來哄騙連王？

而對於計劃的周，連王也顯然是很自信的。說完之後，料想衛蘭靈一定會心，連王走到癱坐在地上的衛蘭靈面前，蹲下。

「你哪怕就再說一個類似於上次的石西礦難的先知都好。哎，得到那個先知，本王連夜趕去石西，拯救了無數命啊，得到皇上好大的稱讚！你只要再說一個這樣的先知，本王就能有七八的把握救你出去了！」

衛蘭靈側著臉，橫目瞥向連王：「我最近……」

在連王期待的目中，衛蘭靈囁嚅著說：「的確又有一個有關先知預言的夢。」

「哎呀，」瞬間，連王兩眼放，「真的，那太好了！是什麼，快說來聽聽！」

「我暫時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

「連王爺，你空口無憑，很難博得我的信任。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就拿把我救出當餌，哄騙我一直給你提供先知預言，你只是想利用我。」

「怎麼會呢！」連王急了，「本王如此真誠，你難道看不出來？本王如果想一直讓你提供先知預言，就應該早點把你救出來，養在我的府里，想你長命百歲，好生伺候著呀，豈不是更方便隨時得到預言，用得著現在想見你一面還得去求傅思瀅那麼麻煩？」

「反正我現在不能信你。我知道的這個預言雖然不是一時片刻之後的事，但如果連王你知道了，倒的確是能立下一個大功勞的，」衛蘭靈的聲音顯得愈發得干啞，「我總不能盡做一些讓別人得到功勞，而我一無所獲的蠢事。」

在暗室中的傅思瀅，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在的眼中，衛蘭靈的話語好像是漁夫掛在魚鈎上的餌，到了連王這條大蠢魚的邊。大蠢魚蠢蠢，就上鈎。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在局中的連王，完全沒意識到是他在釣衛蘭靈，還是衛蘭靈在釣他。

傅思瀅也很好奇，衛蘭靈能說出一個什麼樣的先知預言。是真的又回憶起前世的什麼大事，還是一時在詐騙連王，只想著能拖延幾日。

「衛蘭靈，到底怎麼樣，你才會信任本王，本王自認已經將利害關係跟你說得很明確了。你又不是個蠢人，應該知道只能信任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