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的靜默在線晦暗的審問室中散開,連王睜大雙眼,滿面驚愕之地盯著衛蘭靈,如同見鬼一般。
衛蘭靈的臉上帶著點詭異的譏笑,顯出鬼怪泥像被人損壞后那僅留的殘缺面容所能出的恐怖。
說:「如果連王爺您是心存反意的話,那您覺得傅思瀅是會嫁給您的,妾也無從反對。」
「不!不不,」連王不假思索地矢口否認,神驚懼,「本王怎麼可能會心存反意!這種話絕不能胡說,你會害死本王的!」
衛蘭靈拉扯角,扯出一道冰冷的笑:「那您也不要胡說。」
連王咽口唾沫,心神俱地來回踱步,心中思緒像一團麻,腦子裏充斥著滿滿當當,卻什麼也分析不出個結果。
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呢!傅思瀅會當皇后?!
先退婚,再為後?九哥的面子掛得住?皇上也不像是能做出這種事兒的啊!何況傅思瀅的妹妹不是已經宮為嬪了嗎,難道還要姐妹倆共同侍奉皇上?
連王越想越糊塗,越想越頭大。
他眼下還是托著傅思瀅的份,慕王府,他突然得知這種消息,真是他渾都到不安。
連王是覺得不安,此時的傅思瀅便滿心只有一個緒:憤怒。
毫無疑問,衛蘭靈是在糊弄連王。要說衛蘭靈說的是假話,當然不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可省略了最關鍵的前提:是誰的皇后!
這個前提,衛蘭靈不敢說,也絕不是時候說。
而不是時候說的話,又不止是前提!
此刻說出日後會登位,包裹著張冠李戴的錯,帶來的結果將會是誰也不能預料到的!
連王真信了這個預言,會怎麼對?連王又會不會將這則狗屁預言傳到別人的耳朵里?
若是皇上知道了呢,若是漠蒼嵐知道了呢,若是……蕓芷知道了呢!
想到一連串有可能會被發的後果,傅思瀅氣得幾乎要咬一口銀牙,抓扶手的力度一大,不小心將手指甲都給摳劈了,疼得瞬間生出汗來。
衛蘭靈為了自己,拉下水,在的背後捅刀子。呵呵,還真是這個賤人能做出的事。
看到連王驚疑不定,陷思索,衛蘭靈淡定地說:「既然是預言,自然是需要時間來檢驗的,您眼下沒有必要懷疑多慮。」
連王扭頭看向,了腮幫子:「好,本王且等著。只是你這個預言需要太長的時間才能得到驗證了,本王能等的,你也能等的嗎?看來你是不急著出來啊。」
已經將逃離希寄託於小李氏、寄託於何長易,衛蘭靈當然在連王這裏不急,甚至還想拖延時間。可是連王爺既然這樣問了,又不能不作出表態。
「我怎麼會不急著出去?是連王爺您非要我用預言來換希的。我沒有那麼多預言,您我怎麼辦!」
聞言,連王撇撇,皺眉思索起來。
傅思瀅退婚為後的預言,雖然他知道了在日後應該會有一些作用,但這作用實在是顯現得不清晰,他一時分析不出來。只有更明確、更近在眼前會起作用的預言,才能他嘗到甜頭。
否則,他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能在今日見到衛蘭靈,卻只得了和傅思瀅的婚事有關的這麼一個預言離去,他覺很不值。
想了許久,連王說:「唔,這樣吧,本王把最近皇城裏發生的事給你說一說,讓你大概知道個況。然後你馬上去睡,看能不能夢到什麼有關的,醒來跟本王說。」
衛蘭靈:……
現睡可還行?
但在連王固執的眼神下,衛蘭靈又沒有資格拒絕。所幸就按連王的意思來吧,最後說夢不到什麼,連王又能如何?正巧,也能聽一聽皇城如今的形勢。方才連王提及的比武,就是都沒聽說過的事。
見連王開始給衛蘭靈講述近來皇城之事,傅思瀅也算是終於能夠一口氣,向後靠去,倒在椅背之中,頓極為疲憊。
不止是上的,更是心理上的。甚至一瞬間有些不知道,這次讓連王來見衛蘭靈而在暗室之中聽的做法,是不是對的。
得到了巨大的收穫,卻也要面臨未知的後果。似乎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福禍相依。
何長易的世,前世至死不知的,是否開始顯出蛛馬跡?
年後將會退婚的前世軌跡,是否還會應驗?
前一世,是上了何長易,所以會提出退婚。可這一世,沒有自己的決定,誰還能影響的婚事?
如果一旦因為了別的事,依然退婚,那漠蒼嵐……
傅思瀅緩緩瞪圓雙眼,有些不敢再往下想。
清楚,前世的漠蒼嵐之死,不可能主要是因為退婚就被氣死的,畢竟他二人幾乎毫無集。可雖不是主要原因,但畢竟……總歸是個……引子吧?
傅思瀅哪怕再想推卸責任,也不敢厚著臉皮說漠蒼嵐的死和自己的退婚行徑沒有半點干係。
曉得,自打冬后,漠蒼嵐的寒毒已經到了極為嚴重的地步,瀕臨死界。萬一當真有天意命運使重演退婚,對於此生二人已有很大牽扯的況來說,豈不是糟糕頂?
傅思瀅眉頭皺,整個人張得手腳都蜷起來。
不不不,別想了,別想了,不可能會發生的。只要自己不退婚,從哪兒還能出此事!就是皇上也不行!如果皇上收回賜婚旨意,就說自己已經和漠蒼嵐私定終生了,皇上還能不準嫁?
而若是漠蒼嵐提出退婚……
那怕是要另當別論了。他提出的,他還好意思生氣?得是被氣死,他反而不會吧!
審問室,連王已經將近日皇城裏他知道的大事小事,能講的都給衛蘭靈說了一遍。而聽到講述里傅思瀅的相府一家人過得都是風生水起的,衛蘭靈嫉妒得臉都有些扭曲。
「行了,你睡吧,睡上一覺……唔,你等著,本王讓人給你準備一間安靜、有舒適床榻的屋子,再給你準備一些吃的,你吃飽了再睡。」
說罷,推開房門,沖外面的獄吏喊囑咐。這樣的要求並不過分,這院落本就有佈置舒適的房間,起到給犯人嘗點好的作用。
很快,獄吏稟報已經準備妥當。連王親自跟著衛蘭靈,離開審問室。
見連王離開審問室,傅思瀅目沉送衛蘭靈離去后,同樣離開暗室。
清楚,從這二人離開審問室到衛蘭靈睡下醒來,他們之間的對話,都不會有什麼聽的必要了。因為有獄吏等一些下人在,連王不會問,衛蘭靈更不會多說。
走出暗室,從一可以觀察到遠的地方,看到連王將衛蘭靈送一間被獄吏嚴加看管的屋子。連王甚至都不陪著衛蘭靈吃飯,說了兩句便離開。
見連王離開,擔心連王會去尋自己,傅思瀅也立刻腳步不停離開此地,朝漠蒼嵐的院落直行而去。
走著走著,腳步加快起來。
不是因為有多擔心連王來尋找而自己餡,而是因為剛才想得七八糟的,忽然意識到,方才來時漠蒼嵐還沒有起床的原因,應該不是睡懶覺。
進暗室的只有傅思瀅一個人,唐管家和晴音孫丹等一眾下人都在外面守著。見傅思瀅自打從暗室里出來后,就一直面沉嚴肅,下人們都有點心思惴惴,誰也不敢多問。
回到漠蒼嵐的院落,這次連院門都沒有機會進,方止直接守在最外面的院門了。
一見傅思瀅,又是趕忙賠笑:「大小姐,您的事兒完了?王爺還睡著,沒起來呢,要不你到偏堂再等會兒?」
傅思瀅的眉頭皺得,顧及左右旁人,不敢將話說得明了,只道:「他沒醒,我進去繼續守著他,直到他醒。」
聞言,方止為難地乾笑:「這個……呵呵,大小姐,不方便吶。」
「沒什麼不方便的,讓我進去,」傅思瀅用眼神示意,「我只想看看他好不好。」
敏銳聽出話中含意,方止怔了怔,而後略微正:「好,王爺好著呢,您放心吧。等會兒王爺醒了,您親眼看到就知道了,大小姐,咱們不急這一時片刻的。」
見方止再三婉拒,傅思瀅呼口長氣,暗自告訴自己不急。
「好吧,他醒了,及時喚我。」
「是!」
聽聞慕王府的下人來稟,說連王離開審問的院子后,回了前堂,還問傅思瀅的去向。唐管家的安排周,慕王府的下人們也都得很,給連王的回答就是自打連王方才離開,傅大小姐就去尋自家的主子慕王了,一直待在一起。
誰之前傅思瀅沒有對連王說實話,說的是漠蒼嵐正忙,沒說漠蒼嵐還未起。
所以連王讓下人來問,問問漠蒼嵐見不見他。
從連王作為客人的一方來看,登門為客,還是求人辦事來的,不拜見主人家是說不過去的,何況還是來九哥慕王的府上。雖然連王很怕漠蒼嵐對他的所作所為和意圖多有詢問,但更怕漠蒼嵐是明面上不問,暗地裏則狠狠查他!
傅思瀅想了想,漠蒼嵐是肯定見不了連王的,而嘛……這會兒也不去見了吧,讓連王認為自打他帶著小李氏去見衛蘭靈后,就一直和漠蒼嵐待在一便好。
「告訴連王,你家主子這會兒沒空見他,等他在府上的事兒辦完之後,你家主子若是有空,再傳見他。」
「是。」
下人將傅思瀅的吩咐,假扮慕王的吩咐,傳達給連王。
聞言,連王心中鬆了松,又有點不服氣:「既然沒空,傅思瀅怎麼還能一直陪著你家主子?有空見傅思瀅,沒空見我?呵,兄弟手足之比不過,沒想到我九哥,堂堂的慕王,也是個貪之徒!」
對於連王放肆的言行,慕王府的下人直言不諱:「連王爺,這裏是慕王府,還請您慎言。」
連王就是個外強中乾的慫包,一被下人警告,就不敢再說了。但對這種被下人都能警告到的慫里慫氣,又到憋屈。
於是,想及方才衛蘭靈給出的預言,以旁人都聽不到的聲音,悄聲嘀咕了一句:「又不是自己的,貪個什麼勁兒啊,以後都得嫂子。」
說完,琢磨了琢磨:「唔,不是自己的,貪起來才得勁吖。」
這麼一想,腦子裏的風月念頭就有點往外冒。誒,九哥能貪,他是不是也能貪貪……
念頭剛往外冒,一個激靈打起,差點忍不住自己給自己一掌。
不要命了!
明明知道傅思瀅為什麼不會是九哥的,還敢有齷齪想法!
九哥和皇上,哪一個是他能惹的?傅思瀅誰貪誰貪,跟他有關係嗎?
別想了!別想了!別想了!
拍開七八糟的心思,連王在前堂穩坐下來,一邊等著衛蘭靈睡好一覺,一邊琢磨衛蘭靈剛才說的預言都對他有什麼影響和好。
而另偏堂的傅思瀅同樣也是等,一邊等漠蒼嵐醒,一邊也等衛蘭靈醒。心裏也要琢磨,琢磨的事更多、更重。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萬萬沒想到的是,等了多半個時辰,愣是哪個也沒有等到!
「嗯?!」
傅思瀅再按捺不住,又去了漠蒼嵐的院外,這一去,巧了,正好看到方止正往院子裏探半個腦袋。
不等走近,方止察覺回頭,看了一眼,又扭轉回去。
等走近,就聽到方止在和裏面的人說:「是傅大小姐來了,等了許久了。大小姐應該是猜出點什麼,有些擔心王爺。」
聽到方止所言有些映證自己的猜測,傅思瀅在方止後站定,靜靜聽著方止和裏面的人商量:「五公子,若是不打攪的話,您帶傅大小姐進去看看王爺吧,傅大小姐也能安心。」
門的人,音沉穩:「不妥,王爺目前不便見人,更不便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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