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小萬氏,命小丫鬟拿了寒瓜,沒有回自己的東園,而是去了福壽堂。
奇怪的是,今天萬氏居然沒有睡午覺,而是倚在榻上,眼睛半瞇著聽王懷淑念《心經》。
小萬氏不敢打擾,悄悄的立在一旁。
倒沒幹站著,兩隻眼睛彷彿探照燈一般,將堂屋裡仔仔細細打量了遍。
喲,屋子裡的瓷又換了一茬啊。
小萬氏記得,西園那個小毒崽子洗三的時候,福壽堂就換了一批瓷。
悄悄命人打探過,原來是老太太的黑貓不見了,老人家生氣呢。
可今天,這又是怎麼了?
莫非黑貓又不見了?
嘖嘖,這可真是奇了怪了,放眼整個王家,誰不知道那小畜生是老太太的心頭,地位比「金孫」王懷恩還要高那麼一點兒。
好端端的,誰會去招惹那隻小祖宗?
心裡存著疑問,小萬氏的眼睛卻不閑著,繼續在屋裡掃視。
當目接到王懷淑的時候,不撇了撇:呸,馬屁!
王懷淑本來是跟著生母楊姨娘住,去年臘月里,老太太得了風寒,王懷淑便一副孝順孫的模樣,直接在老太太的榻前打起了地鋪。
不解帶的伺候了十來天,只把老太太的啊,見人就誇自己有個好孫兒,隨後便把王懷淑留在了福壽堂。
小萬氏納悶的,話說小姑子是個老實子,從來不在人前掐尖好強。
結果自打去年夏天中了一回暑,昏睡了兩天,等人清醒后,就變得愈發伶俐。
最讓小萬氏看不過(或說嫉妒)的是,王懷淑一個剛滿十二歲的小姑娘,居然對付萬氏頗有一手。
哼,也不知道這死妮子都是怎麼糊弄的,是把老太太哄得團團轉。
往常,萬氏得了什麼好東西,頭一份會留給王懷恩。
可現在呢,萬氏還是會記得王懷恩,但卻會再給王懷淑一份。
萬氏寵王懷恩,也讓小萬氏生出了一種「老太太的東西都是他們東園」的想法。
眼見著屬於自己的東西被王懷淑分走了好大一部分,小萬氏看王懷淑順眼才怪呢。
「祖母,天太熱了,孫讓廚房準備了解暑的茶湯,您用一盞?」
念完心經,王懷淑輕聲細語的對萬氏說道。
的母阿肖忙乖覺,為自家主子表功,「好老祖宗知道,這茶湯啊,還是咱們三娘自己研製的方子呢。這些日子三娘總說,老太太耐不得暑熱,眼瞧著一日比一日的消瘦。呀心疼得不得了,翻了不書,又問了家裡供奉的大夫,反覆試了好幾回,這才功。今天新做的,老祖宗一定要嘗一嘗啊!」
「娘,說這些做什麼?阿婆喜歡喝,我再辛苦些也願意。」
王懷淑上埋怨母多,話里話外卻不忘彰顯自己的「孝順」。
「好好好,我家三娘最孝順了。既是你弄出來的方子,阿婆肯定捧場。」
墨玉又丟了,萬氏明知道小傢伙在哪兒,卻不能去鬧,憋屈得肝火旺盛。
哪怕聽了好幾遍的《心經》,的心也靜不下來。
這會兒見孫眼的看著自己,想到他素日的孝順,只得強打起神。
阿肖趕忙吩咐小丫鬟去小廚房端茶湯。
小萬氏眼瞧著王懷淑又要在老太太面前臉,不甘落後,急急湊上前來,「阿婆,您瞧瞧,我給您帶什麼來了?」
說著就讓小丫鬟把裝寒瓜的簍子抬了上來。
「咦,這不是寒瓜嗎?這麼早就了?」萬氏眼睛一亮,一掃剛才的沒打采。
不是多喜歡吃寒瓜。而是在當下,寒瓜數量極,只有宮裡和權貴人家才有。
說句不誇張的話,這年頭,能吃上寒瓜,絕對是份的象徵啊。
萬氏因為出而自卑,現在最喜歡做的就是能提高地位,證明自己和過去不一樣了!
有了象徵地位的寒瓜,萬氏哪裡還顧得上什麼酸梅湯。一疊聲的命人去切瓜。
風頭被人搶了去,王懷淑眼底閃過一抹厲。
但一想這寒瓜可能的來歷,又有了主意。
只聽笑著說:「剛才祖母誇我孝順,要我說,最孝順的還是二娘。」
萬氏一愣,「二娘?」唐氏怎麼孝順了?這會兒還扣著的墨玉當「貓質」呢。
小萬氏也急了,「三娘,瓜可以隨便吃,話可不能隨便說啊。這瓜明明是我送來的,怎麼反而了二娘的功勞?」
其實更想知道的,是王懷淑怎麼知道這瓜不是小萬氏的,而是從唐元貞那兒要來的?
「咦?難道是我聽錯了?早晨的時候,外頭來人回稟,說是二娘蘭陵的莊子送果蔬來了。我彷彿記得,二娘曾經重金向西域的商人買過寒瓜的良種,去年就在蘭陵試種。試了一年,想著應該種功了吧。」
沒人喝的酸梅湯,自己喝!王懷淑端著一杯冒著涼氣的酸梅湯,一邊喝著,一邊說道。
讓王懷淑這麼一說,萬氏也想起來了。去年還因為這事,背地裡罵唐氏「敗家」。
「也就是說,這瓜是唐家種的?」
萬氏的笑容褪去,用力剜了小萬氏一眼。
小萬氏機靈,趕忙陪笑道:「妹妹的記真好,我都忘了這事兒呢。剛才我去西園尋二娘聊天,正好到莊子上的人送瓜,便厚著臉皮要了幾個。等出了門,又惦記阿婆,所以就把瓜先送到您這兒來了。」
小萬氏越說越順兒,明晃晃的給唐元貞上眼藥,「大郎和我都是小輩,有了稀罕兒,怎麼能先吃第一口呢。哪怕是旁人送的,我借花獻佛也要請阿婆您嘗鮮兒啊。」
王懷淑聽小萬氏忽悠得起勁,心裡暗笑,卻也不點破。
的目的很明確,只要能給唐元貞添堵,怎麼著都行!
萬氏臉十分難看。雖然小萬氏有挑撥的意思,但說的也不是沒道理。
唐氏得了好東西,都想著拿來送人了,卻不想著給先給福壽堂送來。擺明了沒把這個祖母放在眼裡啊?!
還有黑貓的事!
萬氏對唐氏的不滿已經達到了頂峰!
……
唐元貞跟莊子上的人對完了賬,便打發們下去。
待閑下來,才逐一吩咐:「給福壽堂、阿家那兒各送兩簍寒瓜並兩簍新鮮果蔬,楊姨娘那兒減半。」
阿何答應一聲退下了。
唐元貞又命人將那隻黑貓帶來。
明天是家貓兒的滿月宴,為了防止萬氏生事,故技重施,把黑貓掠來當貓質。
但,這不是個法子,必須想個招兒,徹底解決黑貓的事。
站在關著黑貓的籠子前,唐元貞想了許久,終於有了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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