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劉婆子一聽“春庚”這名字,嚎得活像見鬼了一樣。
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以前造的孽全在年老以後找上來了。
那是一個下雨天,鬧著要吃點東西,讓春庚那孩子去公社幫買,可後來山裏崖崩了,轟隆一下,那山石砸下來,天搖地晃的,就跟地震了似的。
大夥兒全都往外跑,也一樣,可山崩的麵積太大了,不知不覺就和人走散了,偏偏也巧了,竟然正好看見頭上流著,麵朝下趴在地上的劉春庚,而不遠還有另外一個孩子模糊的。
這人重男輕,第一個念頭是想把這大孫子給挖出來,當時也擔心的,心裏也慌張的。
可就在把劉春庚拖出來之後,幾個陌生男人突然從不遠的林子裏竄了出來:“那小子反應還不錯的,瞧著是個好苗子。”
“沒想咱不過是路過這窮鄉僻壤,竟然還能遇上這種好貨。”
“可惜了——不知道死沒死。”
“應該沒死吧?”
那時候劉婆子正好趴在劉春庚上聽了聽心跳,覺孩子還有一口氣,就放下心來了。
可誰想,下一刻那些兇神惡煞的男人衝了過來。
“死老婆子,閉!在這兒多事!”
被那些人嚇到了,平時拈酸拔尖的,但從未見過那樣刀口的亡命之徒,也不知那些人是幹啥營生的,總之看起來不像是啥好人。
那些人見劉春庚還活著,想要帶走劉春庚,緩過神來就追了上去,著膽子想阻止來著,畢竟當時老劉家就隻有這麽一獨苗苗,孫子隻這一個,至於丫頭片子?
那全是不值錢的賠錢貨,沒把那些賠錢貨當人來看。
然而,那些人一臉不耐煩,最後其中一個似乎是怕事鬧大,為了息事寧人,扔出來十塊錢,那十塊錢撇在了地上。
劉婆子見錢眼開,相當於就這麽把劉春庚給賣了。
而那些人臨走時,還狠狠地威脅了一通,不準聲張,不然就弄死。
可後來劉婆子的那些噩夢,卻並不是因為這件事而起的。
而是在劉春庚被人帶走後,秦淮珍聽說山崩了,兒子被人砸在底下了,整個像瘋了一樣,大夥也幫著救人,劉婆子攥著那十塊錢,想起那些人的威脅,怕村子裏知道劉春庚被人帶走。
更怕那些人回來一刀捅了。
於是沒敢吭聲,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回家拿了套劉春庚穿過的破裳,套在一個形和劉春庚差不多的孩子上,但那孩子的臉上隻是劃破了一條口子而已,怕被人認出來。
於是拿起了石頭——砰!砰砰砰砰!!
不怪,是那些人太嚇人了,隻是想把這件事瞞住而已,怕那些人以為是說的,怕那些人回來找報仇。
當時是這麽想的。
…………
後來劉春庚“死”了,秦家和秦淮珍一起幫那孩子下葬的,劉婆子也緩過勁兒來,可每次一看見秦淮珍們娘幾個,就不想起當初那件事,於是對們越來越差了。
漸漸的,認定了是秦淮珍克子,認定了是們娘幾個晦氣,就跟給自己洗腦了一樣,漸漸也心平氣和了,把窩囊氣全灑在那娘幾個上,而自己倒是把這件事兒給忘了。
可前幾年雨天路,一個夜裏,路過那孩子的墳頭,突然摔了一跤,至此癱了,怎麽想怎麽不對勁兒,就覺得,像是當初那個被拿石頭砸爛了一張臉,代替劉春庚被埋進墳裏的孩子回來找報仇了一樣。
一下子全想起來了,也真是嚇壞了,神都快出問題了。
“——畜牲!!”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從劉婆子口中問出了那些事,秦淮珍氣得甩手就是狠狠一掌在了劉婆子臉上。
二夏們也在場,們神冷冷地看著劉春庚。
而劉春庚抿了抿,突然撇開了頭。
這事兒不好說,當初那件事的經過,雖然是因外力幹預,可劉婆子——劉春庚不可能說一點都不怨。
“我出去氣。”
想起小時候因為是長孫,劉婆子重男輕偏心眼兒,也曾對他好過,又想起自己後來那些年吃得那些苦,劉春庚隻覺抑極了,他站在屋簷下點了一支煙。
而屋子裏,不久就傳出秦淮珍抑的哭泣聲,尹文池皺著眉,摟住了的肩,讓靠在自己的懷裏。
他就恨的。
為什麽自己沒早點遇見淮珍呢,要是早點遇見了,淮珍和孩子們也不至於吃那些苦了。
…………
下午時,秦淮珍的緒漸漸緩和了過來,他們一行人上了車。m.x33xs.com
“就這麽算了?”秦淮山看了一眼秦淮珍。
秦淮珍嗬嗬一聲:“算了?怎麽可能?”
不過,惡人自有惡人磨,就等著看劉婆子什麽時候死!
不對,更希活久一點兒!
想到這裏,秦淮珍又下車一趟,去劉家給劉婆子吃了一些藥,不是什麽毒藥,反而還是好藥,對好的。
劉婆子癱瘓已經了事實,劉家又這個景,還有一個潑辣的二兒媳婦。
秦淮珍想了想,心裏總算是鬆快了一些,但也就隻有一些而已:“往後每隔一個月,我會讓人給喂一次補藥,我希長命百歲。”
可千萬別像劉那樣死得那麽輕易,他們不配。
而這件事之後,劉婆子今年才六十多,但竟然為劉家村活得最長遠的一個人,年一百零八歲,可這期間的四十多年裏,每隔一個月,就會有陌生人來劉家喂吃藥。
生也生不了,死也死不了,那個二兒媳婦不好相與,直至最後劉老二因為一場意外過世了,老二媳婦也帶著孩子搬走了,被活活死在炕上。
早年的恩怨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對比年輕時,秦淮珍的心是越來越冷了,也越來越了,僅存的溫暖和善全部給了這個家,給了在乎的那些人。
…………
此事過後,秦家氣氛低迷了幾日,但秦老太覺得總這樣可不是個辦法,於是有意地活躍著氣氛,轉眼六月走了,七月來了,秦家也從春城回來了。
七月初八。
天,微雨。
這天上午十點,一架飛機遠從國外飛回本土,著陸之後,一名俊雅至極的男子,著白襯,黑西,手中捧著一份厚重的文件,隨行帶著幾名翻譯從機場走出。
“關先生!”
來接機的人立即熱一笑,關疏雲怔了怔,然後輕嗯一聲,點了點頭。
他看向機場外的天烏雨,又垂了垂眸,好似笑了一聲,可那一抹淺淺痕跡,微不可尋。
同一時間,京城的秦家四合院。
“衡衡呢?”
小六秦修毅今兒正好放假,昨兒跟哥兒幾個喝嗨了,今日睡到快中午才醒來。
他暈乎乎地著腦袋從屋裏出來:“衡衡,出來!我就不信了,我喝不死你!!”
昨兒把他灌多的,正是楚衡那家夥。
自打從春城回來後,楚衡就住在了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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