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店的便利已經堆積了太多,又加上中間翻修過，有許多便利已經丟失。林漾和兩個同事找了一個下午也沒找到沈妄的字跡。

最后還是米線店老板看不過去了，跟茶店老板又都是一條街上早就了,問老板記不記得當年在長川三中讀書的那個沈妄。

“記得啊，怎麼不記得。”老板恍然大悟，“你們是要來找沈妄的便利？”

林漾點頭,語氣著急：“對,有他的嗎？”

“早說啊。”老板還覺得這幾人在這影響生意呢,他擺擺手,“你們等會啊,我進去給你們拿，被我哪個箱子里面了，估計得費會時間。”

米線店老板樂了：“你還有這癖好,收藏人便利？”

“哪能啊,這不是當年沈妄太出名了嗎？有許多同學都過來在我這墻上寫沈妄,那天沈妄本人親自來寫了,可就這一次,我們店獨家專有，我能不這東西收起來嗎？”

他當時還想著說不定哪天賣個好價錢了。

只是后來15年許縱考上了省狀元,整個長川市都在慶祝,沈妄這事也就被擱置了。

時間一長,茶店老板自己都給忘了。

他進去翻找了好一會，林漾一直在外面等著,心不在焉的，旁邊同事問怎麼回事,也答不上來。

眼看著都快到學生晚自習放學的時間點,曹敏提醒：“一會人多了,路不好開，要不漾姐，我們明天早點過來？”

畢竟時間太久了，隔了這麼多年，老板能不能找到都還是一回事。

“你們先回去吧，我……”話還沒說完，老板吆喝著出來，“找到了，還真找到了，被我在了最里面，落了不灰。”

幾人連忙上前，林漾卻突然不敢上前，站在原地沒。

便利的已經逐漸退卻，但上面兩行黑的字跡仍清晰明了：

祝前途似海，萬里——Tmysister

唯愿一生永被人所，不墜云端，不染泥濘——Tmygirl

那張老舊的便利，在那一天，為了林漾的珍藏。

從未想過，沈妄在15年高考日曾在長川三中門口，曾在那個能看見考場的位置，曾在夏日沉悶的溫度下，一直站了兩天。

林漾永遠記得和沈妄分開的那個下午，周邊的杜鵑花開的很遲，也沒那麼茂盛，也記得狠心說過的每一個字。

說“去不了海京了，”說“從來就沒喜歡過。”

以為，那是他們的最后一次見面。

以為，那個時候的他們不能那麼自私。可原來，沈妄早已想過兩種結局，兩種都是選擇尊重林漾決定的結局。

那個時候才十九歲的沈妄，把所有的選擇權給了林漾。

如果林漾選擇放棄，那沈妄也只是對妹妹的祝福。

如果林漾當時再堅持一下，只是再堅持一下……他們兩個是不是也不會錯過這麼多年……

回程的路上曹敏徹底懵了：“漾姐，你怎麼了？”

一邊著紙一邊又給開車的另一個同事使眼，安著：“漾姐，你，你別哭啊，這沈妄在上面到底寫了什麼啊，你怎麼這麼難啊？”

林漾當時回過神后就立馬上前看了便利，沒讓其他人看到，只是流著淚問老板這張便利能不能給自己，哪怕出錢買都行。

當時那個慌的樣子，確實把幾人都嚇著了。

開車的同事想起林漾的男朋友，和曹敏商量：“要不拿漾姐手機給男朋友打個電話？”

“不用，”聽見這話，林漾立馬抬頭，了下臉頰，調整，“我們接下來這幾天的拍攝可能會著急些，麻煩你們兩辛苦點，后面我會跟公司申請獎金。”

“原本一周的拍攝量，我想到四天完，我想早點回海京。”林漾打開手機，點到沈妄的聊天界面，翻看了好一會，然后又抬頭，“可以嗎？”

本來林漾就是負責人，這兩人自然不會說什麼，早結束也好，爽快答應：“行啊，早點就早點啊，早點完我們獎金也高啊。”

他們看出林漾不想多說，也識趣地沒多問。

手機上沈妄讓到酒店發個消息，林漾回了個好字，轉頭看著窗外，手心攥了那張便利，沒再說話。

-

原本一周的工作量被林漾減到了四天，著急回海京，大半夜的直接買了機票自己先飛回去。

沈妄完全不知道這事，所以對于黑黢黢的客廳里突然出現一個人上來抱住他時，他反應慢了幾拍。

直到鼻息間，聞到悉的香味。

一瞬的心安后又是冒火：“大半夜的你自己從長川跑回來？”

沈妄冷著臉開了燈，他眉心擰一條線，垂眸看著窩在自己懷里的人，語氣實在算不上好：“林漾，大晚上你本事越來越多了？”

這樣子明顯就是發火的千兆，林漾什麼話也不想說，勾了他脖子，牽起腳，在沈妄結落下一吻。

沈妄一瞬的僵后又抿著把人推開，他食指抵著額頭，眉眼間仍是著的疏離：“來，林漾，這事你給我好好說，別來這招。”

“就是想你了。”

連毫猶豫都沒有，這五個字口而出。

沈妄漆黑的雙眸盯著，林漾仰著頭，無辜眨眼：“哥，我說的是真的。”

須臾后，沈妄再次開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林漾還是搖頭，松開人，往沙發上躺，嘟囔了一句“趕車很累。”手指到桌子上杯子要拿起喝時，被人截住。

沈妄側臉冷峻，語氣雖沒了剛才的冷淡，但也沒好到哪去：“等著。”

他進廚房把冷水到了，重新接了杯溫水拿過來。

林漾喝了大半，手被蓋在眼睛上虛瞇著，懶懶開口：“我們這次工作效率很快，攝影結束了，我在那待著沒事，所以就早點回來了。”

沈妄指著手表：“所以選擇了凌晨三點？”

“我不喜歡長川，我討厭長川，我喜歡海京。”

突然的這句話讓沈妄沉默了，意識到林漾今晚明顯不對，他沒再教育人“大晚上不安全這回事”，走過去，在沙發旁蹲下，指腹輕刮了下微涼的臉頰，半拉長了嗓音問：“林漾，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

他又這樣每個正型。

林漾把手拿下來，白了他一眼，下不饒人：“所以你是希我給你戴綠帽子？”

“……”沈妄手下作由刮改為，他瞇眼：“好好說話。”

林漾翻過，嘀咕著他這哥是真的只適合吃，本不吃。

這故意耍小脾的樣子讓沈妄笑了下，他半蹲著子把人“扳”過來，隨手給撥了下弄的額前碎發，低著聲道：“那你今晚心虛什麼？”

“我哪心虛了！”林漾兩只手抵著自己臉頰，扯出了一個笑，辯解：“我這是興。”

“興我工作提前完，興我拍了一個很好的攝影材料。”

“哦？”沈妄表示興趣，“拍了三中，我看看。”

林漾就等著他說這句話呢，立馬起去包里拿東西，一邊整理一邊碎碎念：“最后的片子還沒剪輯好，我這里只有一些片段記錄，不過也都是三中的。”

連接了設備投屏。

視頻一開始就是長川三中的大門，最上面印著“長川三中”四個大字，越往后景越為清晰，尤其是那一大片徹底開放的壩子路。

那是林漾和沈妄最開始認識的地方。

“那里原本的破舊籃球場已經變了新的場了，旁邊留了個小門，是通往外面的那些小店面。”

隨著林漾話音落下，鏡頭一轉，轉到了三中外面那一家家的小門面，有黃萌米飯、小炒蓋澆飯、炒面炒飯、以及最后出現的米線店和茶店。

沈妄掀眸的作明顯頓了下。

林漾問他拍攝的怎麼樣？

“好的。”沈妄視線仍凝在電視上，他不知想到什麼，呢喃道，“一些店面都還沒怎麼變。”

“對，尤其是那家茶店，里面的便利堆了太多，老板還特意收起了一些比較難忘的。”

沈妄拿起遙控，把視頻從頭又播放了一遍。

在最后的幾秒，他按了暫停。

林漾撐著下，看他一遍遍的重放，一遍遍的暫停，提醒：“你要是喜歡的話我把這段發給你？”

“不用。”沈妄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他現在已經清醒了不，關了電視，偏頭問，“困了還是了？”

林漾搖頭：“不困不，不想睡也不想吃。”

“那想干什麼？”

示意桌子上已經黑屏的手機：“哥，要不我們宣吧。”

兩人的好像還沒有在朋友圈正大明的公開過，一旦公開意味著什麼林漾也很清楚。沈妄一直在等過這道心里力，如今見主，不免失笑，把自己的手機放手里：“編輯好了幫我也發一條。”

林漾正在上傳圖片，沈妄以為是兩人的合照，直到發完，把手機丟給沈妄，故作輕松地說道：“你看看，這樣行不？”

一句話，兩張圖片——

我很幸運，在我年時遇見了讓我驚艷一生的人。

下面的第一張配圖是沈妄的那張老舊便利，左上角標記著“林漾的沈妄”，上面寫著：

祝前途似海，萬里——Tmysister

唯愿一生永被人所，不墜云端，不染泥濘——Tmygirl

而另一張圖片是同樣的另一張便利，只不過左上角標記著“沈妄的林漾”，上面同樣寫著兩行字：

哥哥，我要怎麼和我一個我不想再見的人說再見——T

如果可以，我想回到十八歲的自己，告訴沈妄：林漾喜歡他——Tmyby

在曾經那場肆意灑的青春里，有一個而不得的人，有一個明明不想再見卻不得不再見的人，有一個明明喜歡到失眠卻不能說喜歡的人。

哥哥，十八歲的林漾，是真的后悔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