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暖燦爛，將葉子映得發，人間四月，花和草葉聯合昆蟲王國攻占了人類的城市，而天上的白鳥就是這聯盟軍的斥候。

許星洲強自鎮定地道：“你們是真的很閑嗎”

“閑倒是不閑，”秦渡閑適道：“只不過對你格外有時間罷了。”

許星洲：“求求你們忙起來吧大學生當為國為民，承擔起自己的社會責任好嗎”

的位置非常尷尬，階梯教室的桌椅向來都是一的，秦渡站在靠走廊的一側，將許星洲的出口堵得嚴嚴實實。

秦渡朝前一步，把出口一堵道：“關我什麼事”

許星洲說：“魯迅先生就說了愿中國的青年都擺冷氣，只是朝上走，你倒是好你能不能讓一下你是覺得找我茬很有趣是不是”

秦渡：“是好玩的。你再讓我折磨一會兒，我興許就不揍你了，也不堵你小巷子了。”

許星洲：“”

許星洲心想你是變態吧

然而許星洲下面還有事要做不僅有，而且還要趕時間。目前首要任務就是擺面前這個爛人學長于是下一秒，許星洲敏捷地一子，單手撐桌，翻桌一躍

秦渡：“”

許星洲像只潑猴一樣跳下桌子，拍了拍桌面上的鞋印，抬頭看了看監控，雙手合十道：“老師對不起。”

“我比你忙多了，”許星洲說：“我后面還有事兒呢”

秦渡瞇起眼睛，許星洲將包往肩上一拽，喊道：“約架就等下輩子吧”

然后一提自己的擺，轉頭跑了。

秦渡：“你等下”

許星洲高聲喊道：“我是傻嗎我等你做你晴天白日大夢去吧讓我們下輩子再見”

秦渡提高了聲音：“我說”

吱嘎一聲，許星洲樓梯扶手，跑了。

于是偌大的一百二十座教室里只剩秦渡一個人，和他手里那個滿星星月亮紙的kindle。

秦渡漫不經心地說完那句話：“你掉了你的kindle。”

窗外的鳥啾啾地了兩聲，人間無人應答。

那一瞬間窗外大雁穿過云層，花和蜂以為掩護，嗡嗡地討論著如何推翻人類占山為王。

畢竟這是植和小昆蟲最好侵略人類的時候了，每個人都放松一只睡鼠，在風和日麗的季節里準備著一場春天的重逢。

秦渡晃了晃那個得不認爹娘的小平板，轉走了。

秦渡那天晚上沒住在宿舍。

狡兔有三窟，秦渡有五個。一是他就是上海本地人，二是他們院分的破宿舍實在是太破了大概是因為院里領導都是老實人，搶不過其他院的人：畢竟秦渡第一次見他們院院長時，五十多歲的老年人發型極為奇詭，朝上，而且忘了梳頭看上去像是倒立著睡了一晚上。

總之，秦渡在學校三站路外的院里有套改造的復式，他媽買了上下兩套房，把它打通了，秦渡平時就一個人住在這兒。

外頭夜深重，城市里燈猶如打碎的銀河，秦渡懶洋洋地把演算的筆和紙推了，擰開了夜燈。

夜燈芒溫地亮起。秦渡的卷發遮了下視線，他把頭發隨意地往后一捋，兩腳夾住個靠墊，往后倒在了凳上。

而后秦渡過長桌上的手機，看了看，沒有消息。

這姓許的是傻嗎，秦渡想。現在都沒發現自己了個東西。

過了一會兒，他又有點懷疑許星洲是不想再見到他，寧可豁出去這個小kindle不要了都不打算再見他一面了。

而這結果顯然不存在，秦渡還沒找夠碴，逃是逃不掉的。

小夜燈燈和地映亮了這個廣闊的客廳，在藤蘿葉上停留片刻，滾落了下去。秦渡打了個哈欠，拿起小設備，打開了屏幕。

屏幕上仍是那本書，秦渡往后翻了翻，里面的字一團一團的不知所云，是一段絮絮叨叨胡言語的，文青騙稿費湊字數的書。

“在鬧鬼的旅館里溜進別人的浴室”秦渡瞇起眼睛念道：“當一個對睡在市政廳里的野貓匯報工作的政治獨裁者”

秦渡又翻了兩頁，判斷自己看不懂文青的無病，冷漠道：“什麼傻玩意兒。”

然后他退出了那書，回到首頁，kindle書柜首頁在黑暗里發出熒。

那一瞬間，他的手機屏幕嗡地亮起。

秦渡：“”

他看了一眼屏幕，是來自微信的一條好友申請。

宇宙第一紅粥粥請求加您為好友，您是否同意

長夜之中，秦渡嗤地笑了一聲，拿起了手機。

許星洲頭上都要急出汗來了

事是這樣的，一口袋發現那玩意兒沒了，差點嚇死，晚上八點鐘跑回福利院去找院長問有沒有撿到它。院長說沒有，你再回去好好找找。

許星洲在區福利院做了一下午的義工，帶著一群或多或

有些殘疾的孩子讀書認字認字。這群孩子認字。許星洲心里的酸爽無法言說，就沖這群孩子認字這件事，那個kindle就是死也不能落在這群孩子手里。

然后在回校的公車上，終于想起了秦渡。

秦渡當時在教室里，是不是手里拿著什麼東西

靠那玩意兒好像在他手里

許星洲反應過來，當即心里冰涼得猶如十二月寒冬，在校門口路燈上靠著，雙手發抖地問譚瑞瑞部長要了秦渡的微信名片，發送了好友請求。

所幸秦渡并沒有讓等很久。

秦渡的微信頭像是個人黑白的背影，大概率是他本人頭發微卷，個子一米八多，背景應該是在白金漢宮門口。

秦渡連好友申請都沒通過，直接回復，問：“你誰”

對方還不是你的好友，已開啟朋友驗證。

許星洲：“”

屏幕上赫然一句這種話太過分了起碼過一下好友啊

許星洲低姿態地說：“我是今天應統課上，秦師兄旁邊坐的，新院小師妹。”

秦渡那邊過了一會兒回道：“坐我旁邊的師妹多了，你哪個”

許星洲：“搶你馬子的那個。”

秦渡：“拉黑了。”

許星洲簡直嘔出一口，連忙打字：“你別別”

好在秦渡還沒來得及拉黑，許星洲艱難地道：“師兄，師兄是這樣的請你千萬原諒我大放厥詞我沒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師兄您看啥時候有空您把我那個小破kindle送回來”

秦渡大方地回復：“小事。下輩子再見吧。”

許星洲立即在心里，把秦渡踩了一千腳一萬腳

許星洲只覺這真是自己的克星，常言道你若安好就是晴天，秦渡的場合多半是：秦渡若在就是水逆。

夜風溫暖掠過天地之間，出云層后滿天繁星。

今夜偏知春氣暖，蟲聲新綠窗紗這是許星洲在高中一個溫的夏夜里學的一句詩，現在想來，大約就是形容這樣的夜晚。

許星洲為了方便穿著小平底鞋，卻也貨真價實地跑了一天，在福利院做義工不僅是和孩子們相，更是幫了那些老師許多瑣碎的小事。在校門口的花壇邊坐下，活自己的腳踝。

腳腕骨骼咯嘣一聲彈響，許星洲終于放松地嘆了口氣，出了手機。

屏幕上是秦渡的信息他還是沒通過好友申請他說：“白天不在”

許星洲說：“我去年申請了這邊的一份志愿者工作今天忙得頭都飛了，一整天都沒看包包，所以剛剛才發現我把那個掉了。”

猶豫了一下又道：“你、你能不能”

秦渡：“”

許星洲絕地抓住最后一稻草：“你別翻翻它，算我求你。”

許星洲太累了，發送完信息就咕嚕往后一仰，栽進了花叢里。

繁星春水，路燈下柳絮飛揚，春風吹起孩的角。許星洲抬起一只手比量天上的星星，這是今天一個小男孩教給的。

“牧夫座”許星洲手指劃了一下，嘀咕道：“應該是它吧。”

秦渡這個壞蛋依然沒有通過好友申請，對說：

“再說吧，以后我們漂流瓶聯系。”

許星洲：“”

立即道：“別啊嗚嗚嗚”

消息被發出，被對方拒收。

這個混球還是把自己拉黑了許星洲如遭雷劈，簡直想拆了秦渡的宿舍樓。

當夜，凌晨時分。

秦渡洗完澡，赤腳圍著浴巾走出浴室，拿起手機時又看到了許星洲的頭像。

的頭像是一個字，黑加的帥，但是明顯覺那頭像被拉黑之后，顯得委屈的

窗外的風吹過，春夜的風令人心底發。秦渡端詳了一下的頭像，看著那個堂堂正正的帥字，覺得這狗東西厚無恥，卻又覺得有點兒莫名地喜歡。

秦渡靠在沙發上，半晌滿懷嘲笑，把許星洲從黑名單里放了出來，同意了的好友申請。

您已添加了宇宙第一紅粥粥，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小夜燈仍亮著，影溫。凌晨一點多，那個在外面做了一天志愿者的浪蹄子多半是睡了，屏幕上還有拉黑前的聊天記錄。

其中最醒目的是，許星洲苦苦哀求他別翻那個小閱讀

秦渡一邊著頭發一邊翻，越想越覺得神奇，一是不理解為什麼許星洲居然強調一遍勾起他的好奇心，二是不曉得那個小kindle里到底有什麼，死不悔改小浪蹄子竟然肯乖巧無比喊一聲師兄。

秦渡顯然不是能忍好奇心的人，秦師兄實踐能力顯然不是蓋的他立刻翻出小閱讀，打開看看里頭到底有什麼。

他一摁開，里頭整整齊齊碼了兩排電子書：

強制發、絕對侵占干死老板、激小神父、運下的

還他媽，口味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