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下雨趕地鐵不方便，正好今天局裡暫且沒事，周凜開車送師生倆去學校。

“晚上周叔叔還來接我們嗎？”下車前，傅南趴在椅背上問。

周凜從另一側看後面車輛，心不在焉：“看況。”

他能不能來，得看有沒有案子，無法計畫。

傅南嘟嘟，乖乖下車了，林月撐傘接他，隔著車窗朝周凜點點頭，然後牽著小學生往裡走。周凜抬眼，校園幹道兩側分別種了一排香樟樹，被雨水洗過的葉子，鮮翠滴，老師穿了一條白長，手撐青傘緩緩而行。

像幅畫。

周凜拿出手機，對著那邊拍了一張小學生，將來給他老子看。

拍完了，周凜開車離開。

林月來的早，數學組辦公室就一人，開窗氣，打水收拾辦工桌，再給辦公室的幾盆綠植澆水。程謹言推開辦公室門，一眼就看到蹲在窗邊的發財樹旁，一手端著水杯，一手在翻弄葉片，安靜專注。

“怎麼了？”程謹言輕聲問。

林月看他一眼，擔心說：“有兩片葉尖發黃，我找找有沒有蟲子。”

程謹言放好東西，過來跟一起檢查，沒發現蟲子，應該只是缺水問題。

“國慶玩得開心嗎？”程謹言跟閒聊。

林月回家探親，沒什麼可說的，繼續給別的綠植澆水，隨口問他：“組長去哪玩了？”

程謹言笑：“宅，哪都沒去。”

走廊裡傳來王姐、何小雅打招呼的聲音，林月聽見了，沒多想，程謹言看看，轉走回他的辦公桌旁。王姐們進來，看到的就是兩人各忙各的。

日常流後，王姐親昵地湊到林月跟前：“月啊，最近談沒？”

此話一出，辦公室其他幾人都看了過來。

林月搖頭，才分開七天，怎麼可能突然就了。

王姐樂了：“那正好，我跟你說，我有個表弟，今年三十了，家住楓橋苑，別還有三套房，就是在醫院當兒科醫生，工作太忙，一直都沒時間找朋友。現在家裡托我給他介紹呢，說是對方高長相都沒特別要求，就希方溫點，別嫌棄他忙就行。我馬上就想到你了，你覺得怎麼樣啊？”

楓橋苑是江市有名的高檔樓盤，能買得起的都是有錢人。

林月沒錢，聽完王姐的話，最先到的是差距。林月不知道別人怎麼想，是不敢冒然跟有錢人相親的，沒見面先有了力，相肯定拘束。

“這，我還沒準備……”林月委婉地說。

王姐已經打定主意當回紅娘了，椅子拉過來坐著勸林月：“又不需要準備，遇到合適的就在一起了，月我跟你說，我是真覺得你們合適。我表弟有才有貌，子悶點話不多，但特別有責任心，你呢，一看就是溫賢慧的小媳婦，天生一對，哎，我給你看照片。”

螢幕一，刷刷幾下就把徐醫生的照片找出來了。

“哇，真的很帥哎，制服！”何小雅趴在林月背後說，眼裡閃爍著興的八卦之火。

蔣思怡也過來了，看到徐醫生的照片，想到徐醫生的家境，蔣思怡臉上笑著，心裡羨慕得不行。都是同事，王姐怎麼不想想呢，如果能跟徐醫生了，，讓放棄程組長都樂意。程組長值不輸徐醫生，家境肯定比不過的。

林月也被照片中的男人晃了下眼睛，何小雅說得對，男人一白大褂，真的很加分。

王姐再接再厲：“其實他也看過你的照片了，嘿嘿，雖然他沒說，但我一看就知道他特別滿意，怎麼樣，給王姐個面子，我安排時間，你們倆一起吃頓飯？先聊聊，合適就繼續談，不合適王姐也不勉強你。”

“月月去吧，我想去都沒機會呢！”何小雅故意酸溜溜地說，撒地瞪著王姐。

王姐遞給林月一個“我就偏心你”的眼神。

蔣思怡也勸林月去。

林月為難了，倒不是對徐醫生心，而是王姐都這麼說了，又是單，再用“現階段不想談”當藉口，似乎有點不近人。更何況，有必須不去的理由嗎？腦海裡出現一道高大的影，但人家，對本沒那意思。

在這兒走神，王姐當年輕孩矜持呢，激地站了起來：“那就這樣定了，我馬上給他打電話，我記得他今晚好像值夜班，明晚應該有空。”是真的覺得林月好，賢妻良母型的，對表弟的職業接度比較高，換個耐不住寂寞的，男人陪得就鬧，時間長了準怨偶。

“王姐，你先別打！”林月急了，想去阻止王姐，卻被何小雅給摁椅子上了，小聲罵傻：“這麼好的男人，你還客氣啥啊，大膽勇敢地去，你們倆真了，往後我孩子有個頭疼腦熱，就都找他了，嘿嘿嘿……”

林月苦笑，何小雅想的可真夠遠的。

王姐是個行派，一分鐘沒用上就把相親時間定下來了，明天徐醫生直接來接林月放學，然後再去吃飯。

一切發生的太快，林月整個人都懵了，相親，竟然要跟人相親了？

“叮”的一聲，王姐發了幾張照片過來，都是徐醫生的，有白大褂的工作照，有休閒的家居照，幾乎都是旁人角度的側拍，自然接地氣，如果不是王姐提前介紹，本看不出他很有錢。簡言之，這是個低調的功男人。

單看照片，林月找不到徐醫生的任何缺點，給人的覺也很舒服。

手機又響了聲，林月怔了下，偏頭看向程謹言。

程謹言淺笑，意有所指。

林月再看消息容，程謹言：“祝相親功。”

林月都不知道怎麼回。

下午放學，林月與傅南匯合，王姐突然從後面冒出來，笑著提醒：“別忘了明晚相親！”

聲音高，旁邊好多人都看了過來。

林月牽著傅南逃了。

“老師，你要跟誰相親？”別看傅南才讀一年級，但、相親、婚等字眼，小學生也懂。

“不是相親，只是一起吃頓飯。”林月不想跟小學生討論這種事，笑著轉移話題：“明天要周叔叔來接南南了。”

傅南現在只想知道老師的相親對象是誰，可林月堅持不多說，傅南好奇死了，偏偏不好意思跟老師撒耍賴皮。晚上周凜加班，林月煮了兩碗麵條，吃完陪傅南寫會兒作業，就回主臥備課了。

傅南睡不著，躺在被窩等周叔叔，幸好今天周凜回來的還算早，他等到了。

周凜每晚回來都要看看孩子，九點多，他以為小學生早睡了，推開門，卻見傅南跪坐在床上，神兮兮朝他招手。周凜納悶，反手帶門，問：“怎麼還不睡覺？”

“周叔叔，老師明天要跟人相親。”傅南悄悄地說。

周凜愣了幾秒，隨後將小學生塞回被窩：“跟你有關係嗎？睡覺。”

傅南悶悶不樂：“有關係，我喜歡程老師，不喜歡老師跟別的男人相親。”

周凜：“呵。”

在周叔叔這兒找不到共鳴，傅南歎氣，想起來了：“周叔叔，老師讓你明天去接我。”

周凜：“嗯。”

他就知道，老師早晚會跟某個男人跑了，請保姆的事還得提上日程。

“睡吧。”周凜了小學生腦袋。

傅南心事重重地閉上眼睛。

周凜坐在床頭，等小學生睡著了，他才退到門口，關燈，帶門。對面就是主臥，周凜看了幾眼，先去洗澡，躺到床上了，才給老師發消息：“傅南說你明晚相親，要我去接他。”

林月知道他回來了，也知道他在傅南那兒待了一段時間，或者說，從周凜進門的那一刻起，就忍不住留意外面的靜了。看完短信，林月無法否認，咬下，回：“嗯，早上王姐幫我介紹的。”

發完了，那邊秒回：“知道了，你忙你的，我去接傅南。”

一句話，十幾個字，林月看了很久。

喜歡什麼樣的男人？也說不清楚，從未過，也不懂是什麼滋味，只是覺得，心目中的男朋友，要有強健的，做著費勁兒的，他能輕易做到，然後，在需要的時候，他會及時出現，給一個溫的擁抱。

其實，周凜有一點點符合的，可惜，在周凜眼裡，只是傅南的老師。

也好，那就去相親吧，不沒有損失，了，帶回家給看看，讓高興高興。

~

既然要相親，早上起床，林月換了最喜歡的那條藍連，長髮盤起來，出脖子，再戴上一對兒珍珠耳釘，除此之外，與平時上班並沒有太大的不同。

但一開門，客廳裡的一大一小都看直了眼睛，周凜很快移開視線，傅南顛顛跑過去，向老師獻上最純真的讚：“老師，你今天好漂亮。”

林月臉紅了，只是盤了頭髮，有那麼明顯嗎？

今天雨停了，但周凜還是開車送師生倆去學校。小學生問題多，一路嘰嘰喳喳的都不消停，周凜默默開車，等紅燈時，他瞄眼後視鏡，鏡中老師歪頭跟小學生說話，曾經垂下來的長髮不見了，出修長的脖頸，耳垂上多顆珍珠，小人味兒十足。

相親。

周凜嗤了聲，才大學畢業就著急相親，是多著急嫁人？

“你相親那個，也是江市的？”靠到椅背上，周凜一手扶方向盤，一手玩打火機，啪啪響。

誰都沒料到他會突然說話，林月反應了會兒才明白他在問，“是，是吧。”

“幹什麼的？”周凜出一支煙，抬到一半，又塞了回去。

“兒科醫生。”他語氣的，像審犯人，林月垂著眼簾，簡單答。

“好，醫生有錢。”周凜笑了下，前面車子了，他也繼續前行。

林月抿。王姐、何小雅都說過醫生有前途，單純的閒聊，可同樣的話從周凜口中說出來，好像摻了點別的意思。

“老師，你有他照片嗎？”傅南突然。

小學生目單純，林月好了點，不管前面的刑警了，翻出照片給男孩看。

傅南只見過隔壁班教數學的程老師，談不上瞭解，因為程老師帥，就覺得程老師適合當老師的男朋友，現在看到一個差不多帥的，還是救人治病的醫生叔叔，傅南立即“哇”了聲：“好帥啊，我長大了也想當醫生。”

林月鼓勵小學生：“那要好好讀書哦。”

傅南用力嗯。

駕駛座傳來一聲冷笑：“你不是說，長大了想當員警？”

傅南理直氣壯：“我又改了！”

周凜回頭，目卻直奔老師的手機。

然而早在他往後轉的時候，林月便關掉照片，自然而然地收了起來。

~

一整天，林月都在張傍晚的相親。

一整天，周凜都在想老師要相親這件事，與他沒關係，但，人耳朵上的珍珠，老在眼前晃。

下午局裡沒什麼事，四點半，周凜跟隊裡打聲招呼，去接小學生放學。

黑SUV停在路邊，周凜點煙，邊邊掃視進出學校的車輛，刑警的眼睛，隔著車窗都能看清楚車裡的每個人。然後就在他停車不久，一輛黑卡宴緩緩地靠了過來，好巧不巧的，正好停在周凜車後。

周凜剛觀察完前面一輛車，視線無意掃過後視鏡，定住了。

黑卡宴中，走出一個一黑西服的男人，高至一米八，側臉英俊，最扎眼的是，男人放在背後的手中，居然還著一支鮮紅的玫瑰花。男人往學校門口走，周凜脖子跟著轉，看著看著，小學生們排隊出來了，林月也出來了。

周凜摁滅煙頭，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