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一瞬被奪去,滿目只余朱紅,慕之明不見眼前人的手,卻覺得在上的手更加火熱,不見眼前人的,卻將他的呼吸聽得更加清晰,不見眼前人的舌,卻到側頸的更能撥。
因敏在栗,聲音因不安在輕,慕之明惶惶無措,手想扯眼前紅綢帶,手腕卻被按住了。
“別摘,就這樣。”顧赫炎聲音喑啞,“你看不見我的臉,就能將我當他了。”
慕之明:“??????”
什麼玩意兒???
什麼當他???
是自己聽錯了,還是顧赫炎說錯了?
慕之明:“什麼他?”
上的人明顯一僵。
慕之明察覺不對勁,一把扯掉眼前的紅綢帶,按住顧赫炎的肩膀推開半臂,坐起后問他:“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顧赫炎:“……”
慕之明:“你平日沉默,我也不追問,偏偏今天不行,你若不說,我打破砂鍋問到底。”
顧赫炎深吸一口:“我知道,我只是他的替。”
“什麼?什麼鬼東西?什麼?什麼替?”慕之明又驚又疑,好似聽不懂話似地,頻頻眨眼,滿臉迷,“誰的替?他是誰?”
顧赫炎:“……肅王。”
慕之明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子沒立穩,歪歪地往床榻下摔去。
幸而顧赫炎眼疾手快,一把將慕之明攬了回來。
“為什麼?”慕之明又氣又急,拽住顧赫炎早已凌的襟,“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咳咳,為什麼?”
顧赫炎見他咳嗽,跟著慌了:“別怒。”
“我沒怒,我很冷靜,你快告訴我為什麼,趕說。”慕之明深呼吸,平復激。
顧赫炎斟酌片刻:“前世你與肅王最后……是不是喜結……”
慕之明:“停!!!你還是別說了。”
顧赫炎:“……”
今時今日,慕之明才驀地反應過來。
為何顧赫炎每每看向自己,眼眸深,總藏著莫名的哀痛。
為何顧赫炎明明喜歡自己,卻緘口不言,半點不表。
為何出使時,顧赫炎易容后的模樣,與傅詣有幾分相似。
方才氣氛還曖昧不清,現在竟抑得連燭火都在因慌而抖,顧赫炎垂眸:“你好好休息,我去外頭坐著。”說著他起走下床榻,想要離開。
慕之明哭笑不得:“你給我回來。”
顧赫炎旋即走了回來,站在床榻旁。
慕之明不由分說地將他拽上床:“顧將軍,我倆拜過堂,喝過合巹酒,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了,你現在要逃?晚了!”
顧赫炎垂頭:“……你看著我會生氣,我避避……”
慕之明扶額。
他嘆了口氣,正道:“我原是想等大婚后再同你說的,畢竟是悲愴之事,如今看來,是一刻也等不了了,赫炎,你知道我前世是怎麼死的嗎?”
顧赫炎抬起頭看他。
慕之明笑了笑,苦無奈:“你是不是以為我是壽終正寢,一生喜樂?”
說著,慕之明將自己前世的遭遇,一一告訴了顧赫炎。
慕家滿門慘案。
說來不長,寥寥數語就能概括。
但字字泣,句句誅心。
慕之明說得很平靜,那些苦痛他也沒說全,只是告訴顧赫炎,在牢獄里聽霍辛說,是傅詣造了偽證,再后來,自己不愿茍活,割腕后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雪地多冷,手腕多疼,他都沒說。
可等他語畢,顧赫炎仍抓著他的手腕,聲音抖地說:“你……苦了……”
短短四個字,含了多不忍,多心疼,多悲痛。
“都過去了。”慕之明滿不在乎地笑了笑。
顧赫炎只覺得摧心剖肝:“……我不知道,這些我都不知道……”
慕之明:“你當然不知道,你年紀輕輕馬革裹尸,如何知道?”
顧赫炎閉眼咬牙,痛苦萬分。
“我就是不明白。”慕之明笑著上前,雙手覆在顧赫炎的臉頰兩側,讓他看著自己,“前世誤會也就罷了,今生你怎麼還會覺得我喜歡他人呢?是我對顧將軍的歡喜不明顯嗎?看來我得努努力才行。”
顧赫炎話語吞吐:“可是……那日……你喝醉后……把我喚詣哥哥……”
慕之明:“熠哥哥?什麼?我當真這麼不知廉恥禮儀地喚了你熠哥哥?真是喝酒誤事……不過這不正說明我喜歡你嗎?”
顧赫炎:“……詣……”
慕之明:“對啊,熠,你的名,不是煜熠嗎?”
顧赫炎:“……”
慕之明瞧他一臉錯愕、目瞪口呆的模樣,不免覺得驚喜,心道原來顧赫炎并非時時刻刻都面無表,這麼一想,知自己瞧見了他平日瞧不見的模樣,越發,親了親人,笑道:“顧將軍你瞧,那花燭已燃一半,也就是說上半夜已過,我和你該說的話都說了,該解開的誤會,也都解開了,時不待人,這下半夜,你還不許我一個余生難忘的房花燭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