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朵真的要被爺這樣的言論給氣笑了。
蘇雲朵的爹蘇誠志能夠讀書考秀才,自然是蘇家供出來的,這點毋庸置疑。
不過通過搜尋原主的記憶,蘇雲朵更明白,當年若非大伯和二伯都不是讀書科舉的料,若非二伯父蘇二志的大力推舉,爹大概連讀書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去考秀才。
這讓蘇雲朵的心裡生出一詭異的想法,最終卻被暫時甩在了腦後。
有一點蘇雲朵還是十分自豪的,的爹爹蘇誠志真的是塊讀書的好料。
同時也讓蘇雲朵爲之嘆息,蘇誠志若非生爲蘇家子,以他的能耐又何至於只是秀才?!
因爲家裡要供兩個哥哥讀書,開始的時候蘇家老兩口並沒有讓他跟著讀書,而在留在家裡種田,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有一個好二哥,下學以後不但空幫蘇誠志幹活,還私下教蘇誠志識字。
蘇雲朵的這位二伯蘇二志,是個看似溫和卻相當執拗的人,就是在這位二伯的堅持下,蘇誠志纔有了讀書的機會,而有了讀書機會的蘇誠志十分珍惜讀書的機會。
他讀書的時候已經十二歲了,而且還是斷斷續續的讀書,只要家裡有事,蘇家那兩老的首先就是將蘇誠志招回來幹活。
可就算如此,蘇誠志也只用了四年的時間就考取了秀才功名,了葛山村數十年以來唯一的秀才。
蘇誠志讀書天分如此之高,在一般人家必定會供他繼續科舉,可惜蘇家並非一般人家。
在蘇誠志考中秀才以後,就以家道貧寒不再支持蘇誠志繼續科舉,而是讓蘇誠志在鎮學堂當起了教書先生,每個月五兩銀子的收全部充公,甚至連其妻寧氏繡品賺的銀子也一併歸公。
蘇誠志夫妻手上沒有一文銀錢,蘇誠志就算有天大的抱負,也只得乖乖地當他的教書先生。
蘇誠志給蘇家帶來的好,自然不僅僅只是作爲廩生的每月六鬥廩米,還有在鎮學堂教書的收,更大的收益是蘇家得以免除的賦稅和徭役。
這次之所以被蘇家掃地出門,一是蘇家的長孫蘇雲英的哥哥今年十五歲的蘇澤凡已經過了縣試而且考試績相當不錯,只要明年再過府試和院試,蘇家又將出一個秀才。
只要蘇澤凡考中秀才,蘇誠志在蘇家自然就可有可無了。
最重要當然是蘇誠志的病,因爲蘇誠志上沒有銀子,就算生了病也無法去醫館看診,這樣拖了幾日下來,一場小小的風寒就釀了大病。
半個月前蘇誠志被送回葛山村的時候,高燒咳,已經奄奄一息,據說鎮上的大夫都不願意替他看診,只遠遠地看了一眼,就說蘇誠志得的是肺癆。
在這個醫學極不發達的時代,別說是肺癆,就是一個小小的風寒也能奪人命。
既然已經看到了蘇家的新希,爲了其他兩房的生命安全,蘇雲朵的爺不過只是猶豫了片刻,就順著小楊氏的哭鬧,十分乾脆地拒絕重病的蘇誠志進門,當天就將蘇誠志這一房五口掃地出門。
這些年蘇家的財權都在蘇雲朵的楊氏手上,蘇雲朵的母親寧氏空有一手好繡技,賺來的銀子從來沒有一文錢落在手裡。
一直以來別說蘇誠志教書的銀子、過年過節學生給的孝敬、寧氏賣繡品的銀子,就連寧家給蘇雲朵姐弟的歲錢也全被搜刮一空。
現在蘇誠志重病在,這樣被掃地出門,別說蘇誠志沒命活,連他們母子四人也無法過日子,於是蘇雲朵母跪在兩老面前苦苦哀求,希能求得一些銀錢給蘇誠志看病,最終不但沒能讓求到銀錢,原主蘇雲朵還命喪在蘇雲英母之手。
當雲朵在蘇雲朵這個裡甦醒過來,看著閉的蘇家大門,躺在木板上一臉死氣的秀才爹,著大肚子撲在秀才爹上嚶嚶哭泣的娘,還有兩個跪在娘邊一個木然一個哭泣的弟弟,是真的懵得不知所措。
雲朵在現代的家雖然不算富裕,就算大伯母和堂姐有些私心,卻依然是一個相當和睦的家庭,爺慈和,父母恩,弟妹懂事,突然間面對這樣的一個場面,雲朵真的想重新死一次。
更氣的是,蘇誠志的廩米並非按月領取,而是在年頭一次領了回來,在小楊氏的胡攪蠻纏之下,蘇家那兩老的居然想一兩米麪都不給。
村長柳東林實在看不過去,不得不親自出面調解,最終爺才答應給了蘇雲朵一家五口一小袋不足三十斤黑麪,並一破院子。
爺給他們的破院子,因爲長期無人居住顯得格外破敗不堪,又由於位於村頭與村裡人家格格不顯得離羣索居。
蘇雲朵知道這破院子之所以如此破敗的原因,因爲這裡原來住的那一家人在一年之病死的病死自殺的自殺,傳言還鬧鬼,於是村裡人對此敬而遠之。
就這樣一個被廢棄了一年多的鬼屋,還是柳東林拿蘇軒凡的科舉說事才讓小楊氏消停下來,爺不得不拿出五兩銀子買下來作爲蘇誠志這一房從蘇家分家的全部資產。
眼見著蘇誠志這一房病的病弱的弱小的小,柳東林實在無法,只得派人給蘇雲朵的孃舅家送了信,蘇雲朵的大舅寧忠實得到消息連夜從黑水鎮趕來葛山村又是送糧又是送錢,總算相幫著寧氏和雲朵將家安頓了下來,要不然雲朵真不知道自己一家這半個月能不能堅持下來。
寧氏孃家並不是林溪鎮人,而是在距葛山村足有三十多裡的黑水鎮,一個離秀水縣城只有七八里地的小鎮。
寧家在黑水鎮上開了個小雜貨鋪子,賣些寧忠平走南闖北帶回來的雜貨,日子比起葛山村大多數人家要好些,只是上有老下有小還有個藥罐子,實在也不是什麼富裕人家。
儘管寧家並不富裕,寧忠實還是特地給蘇雲朵家帶來了三十斤糙米十斤玉米麪,外加給蘇誠志看病買藥救命的五兩銀子,這對於寧家來說已是難得。
有了分家時爺不得不丟給他們的三十斤黑麪,加上寧忠實送來的三十斤糙米十斤玉米麪,家裡一時半會倒也不死人,可是就算每日只吃兩頓,每頓吃得都是稀得能照出人影的麪糊和糙米粥,家裡的糧食也在以眼看得見的速度減。
這讓蘇雲朵極爲憂心,家裡除了這些糧食,並無分文銀錢。
爲了救蘇誠志的命,寧忠實送來的那五兩銀子全都被蘇雲朵買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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