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後
秋高氣爽,金輝投灑的芒沉風中,翻起金波。
清冽的秋風似乎還帶著些夏日殘存的燠熱,輕輕拂過有些泛黃的枯葉。
然而雖已至初秋,竹屋外的花田卻仍是繁花錦簇的模樣。
陸恩喬從花田小徑經過時,飄落的桂花打在他的肩頭。
他講桂花拍落後趕忙跑到石階之上,輕輕扣門。
「梔梔小姨,妄清哥哥,我來給你們送酸梅啦!」
「快開門快開門!」
陸恩喬右手抱著一隻琉璃罐,裏邊兒裝的全是扶翎和陸明懷做的酸梅。
他話音才落,便見竹門被人緩緩推開。
子站在門前,青的錦在斜的映照下,疊起碧波。
外罩的白絨大氅蓋在蘇念梔的肩頭,的小腹微微隆起,秋風吹起白氅,白氅被掀起的角是不是地輕拍著的腹部。
「梔梔小姨!」
陸恩喬一把抱住了蘇念梔,將琉璃罐往後一藏。
「你是來給我們送酸梅的嗎?」
蘇念梔了陸恩喬的小臉,將他帶進了屋。
屋中早早地便亮起了燭,淡淡的花香從屋外飄進,在室流轉。
燭火漫開的暈下,年端坐在玉桌前。
他右手拿著針線,左手則攥著一方輕的布料。
針線穿過白的錦緞,將最後一個小口合了起來。
「妄清哥哥是在給小妹妹做服嗎?」
陸恩喬將琉璃罐放在了桌前,「嘭」的一聲,清脆又明亮。
謝妄清拿著針線的手一抖,他眉眼間有些不耐煩。
「咋咋呼呼的,吵到梔梔了怎麼辦?」
謝妄清才說完,眉頭忽然宜州,一噁心的覺在他的胃裏翻湧。
「謝妄清?」
蘇念梔察覺到了他的異常,趕忙上前給謝妄清倒了杯水。
「唔……」
「唔……」
謝妄清的手拍了拍心口,那噁心的覺一直堵在他的嚨口。
年將手中的銀針擱放在了玉桌,右手攥著自己才做好的絨小馬甲,頗有些艱難地抬起左手接過了蘇念梔遞來的茶盞。
「妄清哥哥怎麼又吐了啊?」
陸恩喬爬上了凳子,小心翼翼地將琉璃罐打開。
「阿娘說懷了小妹妹的是梔梔小姨,梔梔小姨會很不舒服,為什麼每次來送酸梅,都是妄清哥哥在吐啊?」
他用筷子捻起了一塊兒酸梅遞給了謝妄清。
然而謝妄清一聞那酸梅的味道,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不吃了不吃酸梅了。」
「喝點兒水吧。」
蘇念梔拍了拍謝妄清的後背,自己將那酸梅接了過來。
而年則靠在蘇念梔的前,兩手攥著的袖,緩緩呼出一口氣。
蘇念梔看著謝妄清發青的眼底,慘白的面,卻不笑出了聲。
往日總喜歡殺戮的謝妄清也會有今天這幅脆弱的模樣。
自從有了孕以來,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聽聞婦人有孕總會噁心想吐,睡也睡不好。
但似乎一點兒事兒也沒有,整日裏該吃吃該喝喝,睡得也香。
每晚就絨絨的狐貍尾,一會兒就睡著了。
倒是謝妄清時不時地噁心發吐,晝夜難眠。
蘇念梔去了謝妄清額頭前的汗珠后,輕聲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有了孕呢。」
將謝妄清攥在手裏的絨小馬甲拿了過來。
小馬甲的兩肩團著一次又一簇的白絨,都是謝妄清從自個兒心口取下來的狐貍。
他將上輩子學的綉功都用在了這兒,打算給蘇念梔腹中的小狐貍綉件裳。
「明明那麼難了,還綉什麼裳。」
蘇念梔低笑一聲,年艱難地抬了抬眼,並未回應。
他現在連說話都困難,只能抱著茶盞不斷喝水。
等他將一壺水都喝后,卻見門前跑來了一隻貍貓。
貍貓跑進屋時,立刻便幻化出了人形。
只是一隻貍貓尾向後耷拉著。
「主,陸公子和扶翎姑娘來了!」
風影向謝妄清輕聲而言,他說話時的神韻和語態都與前生的風影一模一樣,連這樣貌亦找不出區別來。
圓鼓鼓的小臉總是帶著笑意,他擺了擺貍貓尾,給陸明懷和扶翎讓出了路。
「喲,妄清這反應怎麼比梔梔還重啊。」
陸明懷上前一步將陸恩喬抱在了懷裏,隨即朝著謝妄清扔了一顆藍的丹藥。
「吃了這個也許會讓你好些。」
陸明懷的目落在謝妄清蒼白的臉上。
他忽然想起幾個月前的事兒來了。
那時的蘇念梔才有了孕,睡有些困難,第二日謝妄清便來找他。
謝妄清問陸明懷有沒有法子能將蘇念梔有孕時的不是全都轉到自己上來。
陸明懷這才給了他和蘇念梔一人一顆轉氣丹。
將蘇念梔上的苦痛都轉移到了謝妄清上。
只是謝妄清並未告訴蘇念梔。
因此,這本該出現在蘇念梔上的孕反全都落在了謝妄清這兒。
他將陸明懷給的丹藥吞下后才漸漸緩過了神來。
然而他還是一副神懨懨的模樣,只會抱著蘇念梔,靠在前微微呼氣。
等到陸明懷和扶翎將飯菜做好端上桌時,也不見他鬆開蘇念梔。
「謝妄清你就不能鬆開梔梔嗎?」
「你是不和在一起就不舒服嗎?」
扶翎當真是看不下去了,蘇念梔不需要吃飯的嗎?
謝妄清一直抱著,怎麼吃飯?
還有,他一個魔君至於這麼黏著別人嗎?
整天除了抱著,就沒別的事可以做了嗎?
扶翎在心中一連四問,上前扯開了謝妄清。
若放在平常,謝妄清的承影劍估計早就抵在扶翎的前了。
然而被這孕反折磨的謝妄清哪裏還有力氣。
他默默地瞪了扶翎一眼,極不願地拖著板凳坐到了蘇念梔邊。
該說不說,幸好他將這孕反都轉移到了自己上。
要真是蘇念梔一個人扛下來不得耗掉多氣?
謝妄清的目從蘇念梔的腹部掃過。
算算日子,應當要不了多久,這小狐貍就能出來了。
得提早向陸明懷找個法子,將蘇念梔生產時的疼痛也盡數轉移到自己上來。
「你不吃飯嗎?」
蘇念梔察覺到了謝妄清落在自己前的目,抬手給謝妄清盛了一碗飯,可謝妄清卻並不打算吃飯。
他現在一瞧見這些飯菜就不舒服。
「我不吃,你吃就好。」
他順手拿過了一隻碗,將手洗乾淨后,拿了幾隻蝦剝了起來。
今日本是陸明懷來給蘇念梔把脈的,天已晚,便就留在了蘇念梔這用飯。
眾人倒是有說有笑,唯獨謝妄清一個人什麼也吃不下,就在蘇念梔邊剝蝦。
只是……
「唔……」
年時
不時地彎輕咳,這蝦的腥味兒傳他的鼻尖,那噁心的覺又加重了些。
因此,便呈現出了白袍年邊剝蝦邊噁心想吐的模樣。
「要不……你別剝蝦了吧。」
蘇念梔的角一,想要阻止謝妄清,卻見他已經將整完蝦都剝好,放在了碗裏遞給了。
他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有氣無力道:「吃蝦。」
他說完,一噁心再次翻湧,忙捂著心口跑出了竹屋。
「誒!謝妄清!」
蘇念梔大聲喚著他的名字。
扶翎和陸明懷挑眉一笑。
二人快速將飯吃完,收拾好了一切后,便打算帶著陸恩喬回去了。
謝妄清這麼不舒服,他們一直留在這兒也不方便他休息。
「梔梔,這是凝神丹,待會兒妄清回來后你給他吃一顆。」
陸明懷將藥瓶遞給了蘇念梔。
「妄清這個癥狀啊,還得等你的小狐貍出生后才會緩解。」
「即便他再沒有胃口也哄著他吃幾顆酸梅吧,我們便先回去了,你和妄清也早些休息。」
陸明懷說完,這才抱著恩喬跟在了扶翎後而去。
蘇念梔將藥瓶放好后,還不見謝妄清回來。
「去哪兒了?」
找了謝妄清一圈也不見人影,最近總覺得有些發熱,應該是有了孕導致的,因此後背煨出了些細汗。
蘇念梔撥了撥腕間的紅繩,紅繩的氣息讓知到了謝妄清就在這附近,所以打算先去沐浴一番。
這裳裏邊兒全是汗,實在是不舒服。
「唉,還是先去沐浴吧,沒準兒待會兒他救回來了。」
蘇念梔對著紅繩而嘆,隨即轉,剛剛一轉,後便掀起了寒風。
「哎喲……」
蘇念梔往前走去時,腦袋撞上了一方堅實的膛。
「撞疼你了嗎?」
謝妄清虛弱地開口,話音微沉,替蘇念梔了眉心。
「你怎麼突然出現了?」
蘇念梔剛才怎麼找都沒找到謝妄清,誰知正準備沐浴,他便出現了。
謝妄清聞言微愣,他一雙清眸中不見明。
他方才因為聞了太久那蝦的腥味兒,實在是忍不住,便躲進了後山,幻化出了白狐原型暫時休息一會兒。
直到蘇念梔說要沐浴他才回來。
「我只是去後山休息了片刻,沒什麼大事兒。」
謝妄清牽著蘇念梔回了竹屋,卻在門前時,停下了腳步。
他轉頭看向蘇念梔,聲問到:「你......」
「要沐浴對嗎?」
蘇念梔了被他撞得有些發紅的額頭,點頭說到:「對啊,怎麼了?」
話音剛落,便見年難得一見地顯了笑意。
他角向上一揚,蘇念梔的心底有些發。
有種不好的預。
只見謝妄清將手搭在了腰間,隨即輕笑道:「梔梔,我陪你一起好嗎?」
蘇念梔雙翕,有些疑道:「一起......什麼?」
謝妄清朗眉輕挑:「一起......沐浴啊。」
*
暮四合,薄霧繚繞,竹屋一側的青山花屏被蒙了零星點點的水珠,騰升的熱氣都凝結了水霧,最後落在了那花屏上。
花屏投影,反照出兩道人影。
「妄......妄清,你別那兒。」
「你的手!」
「沐浴不是這樣給別人沐浴的!」
蘇念梔攥住了謝妄清不太安分的手,濺起的水
花撲在了年的袍上,將白浸染。
他眼睫也掛了些水珠,霧蒙蒙的模樣倒像是蘇念梔在欺負他一樣。
謝妄清站在木桶之前,右手拿著錦帕給蘇念梔輕輕著水珠。
當蘇念梔制止了他時,他結微微一滾。
隨後,他啞然出聲:「我不是故意的,梔梔......」
謝妄清的話音比往日更沉。
蘇念梔轉頭看向他,只見他垂首斂眉,似乎真的是在為自己方才所做到抱歉。
「我只是想......你,我沒想做其他的,我不會對你......」
「妄清。」
蘇念梔打斷了謝妄清的話音。
子的臉被匿在蒙蒙白霧中,兩側的面頰微微泛起紅。
拉著謝妄清的手,將謝妄清往木桶邊沿拉拽。
蘇念梔陷在木桶里,溫熱的水|波掩蓋了其前的春。
忽然起,失去了水珠的掩蓋后,謝妄清的目中照進了白玉清雪。
微聳的雪峰還帶著些瑩珠,就這樣毫無遮掩地顯現在了謝妄清的眼前。
年的長睫輕,他心口的跳「」而起。
自從蘇念梔有了孕以來,他都沒和梔梔一起......睡覺了。
謝妄清尚在愣神之際,卻見蘇念梔抬手摟住了他。
蘇念梔靠在他的心口,溫熱過衫,傳至謝妄清中。
半晌后,才聽蘇念梔輕聲說到:「妄清,你......」
「想不想要?」
這一句話如同一簇火苗在謝妄清的腦海中散開,騰起的火焰將原野圍裹。
謝妄清有些不敢相信,他聽聞有了孕是不能做那種事的,所以只能和梔梔分開睡,才能制住自己。
蘇念梔像是看出了謝妄清的窘迫,用指尖鈎住了年的帶,慢慢扯落。
現在的蘇念梔可比之前練多了。
邊扯著謝妄清的袍,一邊小聲說到:「陸明懷說,已經五個月了,只要......只要你輕輕的,應該不會有事。」
蘇念梔說完,便打算踮腳朝謝妄清靠去,只是的腹部有些隆起,難以起。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