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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閨記事》 第28節 高潔

秦申四,表字梅卿,祖籍江寧,而後遷居金陵。

秦家祖上是搖鈴串巷的赤腳大夫。秦申四的曾祖父娶了落魄秀才之,家有賢妻,而後就漸漸發跡,晚年時開了家小小的秦氏百草堂,這纔打下了零星家業。

他的祖父棄醫仕,做到了禮部主事,六品,就將妻兒遷往京城;他的叔祖父就繼承父志,搭理曾祖父的百草堂。等祖父在京城穩定基之後,叔祖父將秦氏百草堂遷了京城。

那時候秦家家產微

秦申四父親的醫,就是跟叔祖父學的。

父親止他們兄弟再仕,讓他們兄弟倆鑽營醫學。

秦申四和大哥秦微四如願考了太醫院。

而後,父親就去世了。

秦申四就到了大哥和嫡母的排,跟妻子搬出了秦家大宅。他是小妾生的,嫡母和大哥從未想過將龐大家業分他一半。等父親一去,大哥就百般刁難他。

大哥比較擅長鑽營,在太醫院人脈廣。父親死後,秦申四明顯覺到太醫院總有人針對他。

他是個心怯懦的人,被人排也不知如何反擊。

他的境越來越難,同室戈,相煎太急,他不知該如何是好。最終,他聽了妻子的勸,避開大哥。

後來先帝給長公主在延陵造府,要選兩名太醫。

張太醫是江蘇蘇州人,快六十歲了,他族人皆在蘇州,如今蘇州有個名聲顯赫的“神醫”張淵的,就是張太醫的侄兒。他思鄉切,就跟先帝請旨,到了延陵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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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是個機會,秦申四和妻子商議之後,也上書請求到延陵來服侍公主。

先帝很痛快的恩準了。

從那時候起,他就和妻子兒搬到了延陵府,放棄了秦家的產業,也避開了大哥。

沒過一年,先帝去世,太子登基;再多半年,太醫院提點顧世飛致仕,也回了延陵府,太醫院的新提點,就是秦申四的大哥秦微四。

而後一想,假如還留在太醫院的話,大哥估計會弄得他連太醫頭銜都丟了。當初退一步的選擇,果然是明智的。

要是認真和大哥較量,也許現在一敗塗地。

打那之後,秦申四與人相,更多了份忍讓,就給人留下了老好人的印象。他醫很好,遠在他大哥之上,只是格使然,用藥求穩妥,不太善用峻劑,再好的醫也打了折扣,漸漸公主和駙馬就不怎麼看重他。

他們寧願看那個趙道元。

這些年,除了他的妻子,更沒人願意幫助他、提攜他。

像顧瑾之那樣,在公主和駙馬面前說他的好話,維護他的診斷,又把功勞都推給他,真真第一次。

秦申四了很久,回家還把這件事告訴了他的太太夏氏。

秦三太太難以置信:“才那麼小的孩子,醫能那麼好,辦事就如此厚道?”秦申四在宗族裡排行第三。

秦三太太不太相信。

秦申四點頭,非常肯定,又把顧瑾之治好了胡婕和宋大太太的事說了一遍。

“我也聽說了。”秦三太太道,“宋大太太那病,聽說是染了風寒而起。現在延陵府人都怕風寒了。原來就是啊,是顧提點的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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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申四點頭。

“那就難怪了!”秦三太太嘆,“你往常不是總說,顧提點德高重,品質高潔嗎?既是他的孫,能有如此厚重持穩,也不足爲奇。”

“只是年紀太小了……”秦申四苦笑,“這樣的年紀,能靜溫順倒是有的;可醫高超、查人細緻微,就難能可貴了!不過,也不是沒有往例:甘羅十二歲拜相治國,項橐七歲爲孔子師,自古英雄出年啊。”

秦三太太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夫妻歇下,一夜無話。

第二天卯初,秦申四就起牀,去了青果巷那邊的宅子。

只得公主尚在睡,駙馬陪在一旁,秦申四也是大駭:一劑起效?

他快步去了公主的院子。

果見公主睡得安詳,駙馬安置了長榻歇在牀前。

秦申四坐在外面東次間喝茶,大概半個時辰,駙馬醒了。

他招呼秦申四一起用些早膳。

又等了半個時辰,公主才醒。

醒了之後,神清神目明,臉上原就和煦的笑容更加溫

一屋子人包括駙馬爺,紛紛上前恭賀公主病癒。

公主非常高興,然後讓秦申四上前:“這次多虧了秦太醫。您是妙手回春。”然後又對邊管事的陳媽媽說,“去取一百兩金子來,我要賞秦太醫。”

一百兩金子……

秦申四嚇一跳,這賞賜也太重了!

一百兩金子,能兌上千兩銀子,夠他生活十來年的!

他忙給公主跪下,道:“公主,下斷不敢收!下其實若有瞞。您的病癥,乃是顧家七小姐看出緣由的。怕下爲難,才故意說輔助之藥。公主昨夜能安睡,都是顧家七小姐的功勞,下不敢貪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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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就微訝,看了眼姜駙馬。

姜駙馬倒是神不變,只是眼角有了些滿意的笑紋。

見公主看他,他主開口說:“秦太醫自謙了!這是公主的賞賜,你收下就是。你在公主府六年多,做事向來勤勉謹慎,這些賞賜你當得起!以後也更加兢業服侍公主!快謝公主賞賜!”

“是啊,莫要推辭!”公主也說。

秦申四就不敢再執言,有些忐忑將金子收下。

吃了早飯,公主又喝了一劑龍膽瀉肝湯,瞧著沒什麼大事,姜駙馬就讓秦申四暫時回家,傍晚再來複診。

等秦申四一走,姜駙馬就笑著跟公主說起秦申四:“太老實了!我就沒見過比他更加老實的人!”

“這世間狡猾險惡之輩還嗎?”公主倒滿意的,“老實卻是難得!我倒是喜歡他這樣的。”然後想起什麼,問姜駙馬,“昨日他們開方子的時候,你也在場,當初顧家七姑娘怎麼說?”

姜駙馬就想起昨日的事,脣角不由有笑。

他看得出顧瑾之在維護秦申四。

偏偏今日秦申四自己坦白了。

秦申四倒真是個老實過人的。

先是讚了秦申四一通,說他用劑穩妥,不求快速療效,不記名利。”姜駙馬笑了起來,“我倒是真沒想到,小小年紀,心態能如何寬和厚道。而後又說,公主乃是肝火太盛而魂不得舍,以至於失眠,然後就說用龍膽瀉肝湯做副藥……”

聽的公主微愣。

“秦申四明明是看錯了病由,用錯了藥劑,顧家七小姐還是能說出一通道理來維護他。”姜駙馬道,“都說同行是冤家,誰不是踩著同行往上爬?顧家七小姐行事,當時我也驚訝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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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格好,都是顧老爺子教養有方!”公主笑道,“這世間不乏醫超羣者,卻難得品德高尚者。這位顧七小姐,我很喜歡。你派人請到我這裡坐坐……”

姜駙馬笑著說好。

“……母親宋氏,聽聞也是個格直爽的子,也請了來。”公主喊了姜駙馬,道,“能生出那樣的兒,宋氏只怕也是個品格出衆,請來我瞧瞧。”

在延陵府份高貴,難保別人和來往不是圖點什麼,所以公主關門謝客。

其實從前也熱鬧,喜歡有人總在邊湊趣。

姜駙馬笑了笑,讓人去請顧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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