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將‘累得’兩個字音節加重,眼神綿淼中又滌盪出款款煙波。
淺兮又騰的燒著了,紅著臉,卻是再也不敢說什麼了。面前這人腹黑外加無恥第一,無論說什麼他都能發揮極致而香豔的想象力。到最後,輸的還是。
楚曄低頭看著滿面紅霞,覺得再不過如此,也不再逗,拉著走到外間。桌子上早已擺放好了珍饈味,丫鬟們也都退了下去,安靜而溫馨。
“這是溧水關的驛館麼?”
淺兮坐下來,問。
“嗯。”
楚曄坐在邊,的爲佈菜。
淺兮擡頭看他,這段時間他氣好了不,但知道,他的斷魂殤依舊還在,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毒發,大抵是因爲赤羅殤的靈力續命的緣故,但終究治標不治本。
試過很多種方法,卻都不能將赤羅殤從出來。猜想,大抵是因爲懷著孩子的緣故,胎兒在母之中自吸收養分也自吸收來自赤羅殤的靈力,所以才限?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必須臨盆後才能爲楚曄解毒了。
可斷魂殤始終是個患,天知道什麼時候會發?
在這裡憂心忡忡,也有些食不知味,楚曄很快看出了的顧慮,握了握的手,微笑道:“船到橋頭自然直,別擔心,總會有辦法的。”
淺兮勉強笑了笑,點點頭。
“嗯。”
沒再說話,楚曄也不多言,一頓飯就那麼過去了。
晚上楚曄倒是難得的沒有再纏著,只是安分的抱著睡覺,這倒是讓有些意外。在他懷中調整了個姿勢,問道:“對了,你之前說要告訴我什麼事?”
黑暗中楚曄低頭看著,笑了笑。
“沒什麼大事。唔,就是那個‘定時炸彈’……”
淺兮眼睛一亮。
“那孩子真的在你手中?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怎麼想不重要。”楚曄把玩著
的頭髮,漫不經心道:“主要是沈飛霞自己是怎麼打算的。”
“嗯?”淺兮不解,“什麼意思?”
“畢竟只是一個還未滿週歲的孩子,能對容臻造什麼威脅?而且若是被發現了,肯定要接回尤家認祖歸宗,到頭來還是得爲南齊效命,沈飛霞怎會甘心?應該有自己的安排。當初我救說到底也不過一個‘利’字罷了。沈飛霞含恨而死,肯定不願自己的兒子認賊爲親。當時離開的時候帶走了一批親信,這些人會將那孩子養大。至於長大後會做什麼事,就不是我能掌控得了的了。給容臻使絆子?”他笑笑,“你以爲這天下這麼好打?便是統一天下就夠他心的了,哪裡還需要給他使什麼絆子?況且……”
他幽幽嘆息一聲,眼神落在臉上,輕輕道:“早點結束這個世你也好安心啊,總這般紛爭不斷何苦來?將來你我棄了這一榮華富貴,也不好躲藏嘛,豈不是自找麻煩?”
淺兮眼皮一跳,沒說話。從揪出楚旭以後便知道他志不在皇位天下,如今之所以還做這個攝政王,不過就是爲了幫找出二哥罷了。
那日宮中變之後,楚暉已經由他縱迅速頒發了聖旨。
敬王楚旭謀反,被斬殺宮廷之中,敬王妃自殺。
武安侯姜氏一族被牽連,三族皆滅。
至於叛後一團糟的京城,楚曄不管,由得楚暉和那幫大臣心,他則自個兒帶著白軍和淺兮離開盛都,趕往定州。
“你說……”眼裡浮現幾分迷茫之,“等找到了二哥,我們該去哪兒?”
“去哪兒都好。”
楚曄半闔著眸,眉宇間淡淡蒼涼和蕭索,“大半生深陷皇族暗詭譎,我也累了,下半生自該樂得逍遙自在。得浮生半日閒,真真是再妙不過的日子了。”
淺兮笑笑。
“難得你捨得。”
“你都捨得,我有什麼捨不得的?”楚曄在耳邊道:“更何況我已經得償所願,還有什麼舍不下的?”
說著,又在耳垂上輕輕一咬
,眼波滌盪笑意。
淺兮臉一紅,嗔了他一眼,又默默無言。
楚曄又笑笑,忽然道:“父皇……是母后殺的。”
淺兮心中一,雖然已經猜到,親耳聽見的時候,還是不免震。擔憂的看著楚曄,眼神微微複雜。
楚曄眼神幾分悽楚,聲音輕如蚊蚋。
“那日讓人請父皇去了鸞宮,在酒裡下了毒,不惜以自己爲餌騙得父皇喝下毒酒……我收到消息趕進宮的時候,已經晚了……”
淺兮握他冰涼的手,給予他無聲的安。
楚曄又對笑笑,低頭在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
“我知道母后的意思,不希我懷著仇恨活著,也不希我揹負弒父的罪名……所以親手殺了父皇,瞭解了兩族皇室恩怨。不是不能接北燕被滅,只是不能接背叛和欺騙。一生活得痛苦矛盾,終究還是走上了這一步……或許對來說,這也不失爲一種解。但是爲人子,我無法及時救,卻是過錯。所以……”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淺兮,眼神歉疚。
“我沒能親自去接你。”
“我懂。”
淺兮雙手環著他的腰,頭埋在他懷裡,“我都明白。”
正是因爲皇后駕崩,他才悲痛之下再次犯病,所以纏綿病榻無暇他顧,只能傳信給司徒輕塵。
想起娘死的時候,絕至崩潰,幾乎生無可。
那時候還有他時刻陪在邊呵護安。
可他呢?
他一生都活在虛假之中,親生父親是仇人,兄弟個個如狼似虎要他的命。就連唯一親近的大哥,也是蟄伏多年的毒蛇。唯一的親姐姐被人害死,整個楚氏皇族之中,只剩下皇后這一個親人。
失去至親之痛,會過,怎不知彼時他的絕疼痛?
彼時他在那寂寂深宮裡痛徹心扉。
彼時在千里之外被大軍圍攻。
他無法解之圍。
而,亦無法和他一起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