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燈下，兩人面對面坐著。

陸清越這才出心思，注意到他的著打扮。

男人幾縷碎發隨意地搭在額前，上穿了件簡單利落的白t恤，出一截修瘦有力的手臂。

此刻這人正懶懶地垂著眼，眼底噙著一玩味，被人打量著也毫沒有半點不自在，坦地與的目相接。

懶散倨傲，但不令人討厭。

陸清越茫然地跟他對視半晌，忽然從他玩味的目中，猛地意識到對方正是剛剛在場幫解圍的長哥。

也就是說，剛剛趴在地上的窘態，全部被對面這位大帥哥看完了。

陸清越：“....”好想離開地球。

忍辱負重地迎著他的目，故作淡定地問道，

“哥，他們是誰呀？”

大概是剛剛“十秒快男”的話題讓他心里不痛快，陸壹狗里狗氣地勾了勾，仰著下指了指兩人，

“你對面這位海王，我對面這個海狗。以后見了面，要記得人。”

程星野：“...”

陳書杰：“......”

陸清越：“啊？”

怎麼就突然開始人攻擊了？

沒等陸清越開口喊人，陳書杰率先反應過來，冷不丁問道，

“等會兒，憑什麼他是王，我是狗？”

陸清越：“？？？”

為什麼你計較的重點這麼奇怪？

陸壹懶懶地掃了他一眼，毫無半點心虛，非常平靜地解釋道，

“海界也是要看臉的。”

陳書杰于是飛快掃了一眼自己邊的男人：“...”

對不起，打擾了。

他就不該多此一問。

陸清越了鼻尖，見對面兩人神淡淡，似乎就此認下了這個頭銜，于是猶豫著是不是該喊人。

注意到遲疑的表，程星野忽然低笑了一聲，勻稱修長的指節敲了敲桌面，語氣帶著警告的意味，

“小朋友不能沒禮貌，要哥。”

眼前的小姑娘果然頓了一下。

猶疑幾秒，很快就從善如流地改了口，畢恭畢敬道，

“你們好。海王哥，海狗哥。”

程星野：“...”

陳書杰：“......”

陸壹在旁邊坐著，憋笑憋得肩膀一抖一抖的，盡量克制著不發出聲音來。

但是下一秒，整個飯堂都聽見了他放肆的笑聲。

明明剛剛還冷著臉仿佛全世界都欠他五百萬的人，這會兒笑得跟個一百多斤的傻子似的。

程星野覺得這兩兄妹簡直如出一轍地讓人無語。

他低頭了鼻尖，似乎思考著要怎麼收拾這個恩將仇報的小白眼狼。可是抬眸看見孩子清澈無辜的眼睛，他那點兒跟計較的心思倏爾煙消云散。

十幾歲的小朋友，有什麼好計較的。

這麼一想，他忍不住唾棄自己剛剛的小肚量，順勢又打量了一眼。

小姑娘看著是真的小的。

因為軍訓的緣故，今天穿的是軍綠的訓練t恤，腰帶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間，顯得細腰盈盈一握。

的五也是小巧的。鼻尖翹，瓣圓潤。唯獨那雙圓碌碌的眼睛漆黑清潤，看人的時候總著一天真的無辜，讓人舍不得欺負。

程星野輕咳了兩聲，收回目，

“行了，去打飯吧。下午不是還要訓練？”

陳書杰立刻從他口袋里出飯卡，大氣地往陸清越跟前一推，

“妹妹要吃什麼？這位哥的卡隨便刷，不用替他省錢。”

他們這批高二的學生雖然允許借用江大的飯堂，但是飯卡是沒有的。吃飯需要去售票窗口買票，有飯卡可以借用自然是方便些。

可是兩人關系還沒絡到這一步，就這麼直接地借用他的飯卡，似乎不太好吧。

陸清越猶疑地和他對視了一眼，沒有手去拿。

還沒說話，邊忽然過來一只大手，不不慢地夾起那張飯卡，直接往自己口袋里一塞，懶洋洋地攥著的手臂將人扯了起來。

“謝謝野哥，那我們兄妹倆就不客氣了。”

程星野：“....”

.....

“哥，你自己不也有飯卡，干嘛刷別人的啊？！”

陸清越看著陸壹旁若無人地打了一大盤子菜，刷的還是別人的卡，簡直要為他的摳搜行徑到恥。

陸壹聞言，沒有半點心虛愧疚的神，反而坦利落地指揮著打飯師傅又拿了幾個菜，大言不慚地說，

“別人的卡，不刷白不刷。你替他心疼錢大可不必。別以為他替你開幾句就是什麼善茬。”

說著，他忽然話鋒一轉，

“喲，今天有木瓜湯。”

他悠悠地往上掃了一眼，語氣惻，“給你來一份吧。”

陸清越：“？？？”

雖然不知道木瓜湯是什麼梗，但是陸壹忽然獻殷勤，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陸清越心里警惕，但是又想不出原因，只好端著湯跟在他后面。

兩人打完飯回來，程星野正好不知道在跟誰打電話，修長勻稱的手指握著手機，另一手抱著肩，懶散地靠著椅背上。

陳書杰一看托盤里滿滿當當全是菜，立刻眼冒金，興地將盤子里的香辣蝦端了過去，諂地沖陸壹說，

“多謝陸哥款待！”

程星野恰好掛了電話，聽到這句話，冷不丁朝他后腦勺來了一下，語氣涼涼，

“這刷的是我的卡吧？你謝他？”

陳書杰嘿嘿笑著，被他來了這麼一下倒也不生氣，手要去拿托盤里的湯。

陸壹忽然手按住他。

陳書杰抬頭看他，一臉的不解。

陸壹拍開他的手，將湯碗放到陸清越跟前，一副護犢子的架勢，說出來的話卻極為欠揍，

“別，這是我妹的，滋·湯。”

陸清越：“....”

程星野：“...”

陳書杰：“...”

一上午接二連三地被他嘲諷報復，陸清越心頭的那點兒氣也上來了。

啪地一下站起來，將托盤上的豬紅韭菜湯端過來，朝陸壹跟前一推，禮尚往來道，

“這份是我哥的，壯·補腎湯。”

陸壹：“......”

飯桌上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陳書杰默默地端著盤子往旁邊靠了靠，以防兩兄妹爭吵的戰火燒到自己上。

而坐在他旁邊的程星野卻抱臂上觀，眉梢輕挑，似乎覺得十分有趣。

兩兄妹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相模式，不過在外人眼里看來，實在有些不住他們是不是在開玩笑。

陸清越當然沒有心跟他開玩笑。心里悶堵，拿起筷子埋頭飯。

見不說話，陸壹這會兒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玩笑開過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小姑娘鼓著腮幫子，鬢角還汗津津的，低頭悶悶不樂，干地嚼著米飯，他作為親哥，到底還是心了一下。

陸壹嘆了一口氣，拿起筷子，把自己盤里唯一的大給夾了過去。

示弱的意思很明顯了，就是不知道這個小混蛋肯不肯接。

盤子里突然多出了一只大，陸清越明顯猶豫了一下。

雖然還不是很想搭理陸壹，但是誰會跟好吃的過不去呢？

猶豫幾秒，了那只大，還是夾起來咬了一口，滿足地瞇了瞇眼。

兩人一句話沒說，但是氣氛明顯地松弛下來。

陳書杰松了一口氣，又湊過去開始鬧程星野。

程星野神寡淡，眼梢散漫地垂著，偶爾也會應付幾句。

姿態懶散不羈，偏偏這副樣子最是勾人。

吃飯的這會兒功夫，周圍總有目若有似無地朝他們這邊過來。

陸清越埋頭干飯一無所知，直到快吃完的時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坐在自己對面的這個人有多麼招蜂惹蝶。

眨了眨眼，盯著他蓬松的頭發，心里有許多個蠢蠢的小問號。

忽然對面的人抬起頭，和的目相撞。

大概是天生的直覺，程星野一直對孩子的目很敏銳。

平時在外頭，也經常有生會假裝無意地過來，他早已習慣了這樣被打量的目簇擁著。

但是被十幾歲的小生這麼直白地打量著，似乎還是第一次。

他放下筷子，好笑地勾著，

“小朋友，看我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