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一門之隔的天觀景臺上,蘇翊站在欄桿旁煙,綴著繁星的夜空將他的背影襯得冷清寂寥,與宴廳里的熱鬧劃分了兩個世界。
煙霧模糊著他英俊的眉眼,不知為何,如今的煙癮要比從前重了許多。
后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蘇翊習慣地要掐滅煙,回頭看清是裴知意,抬起的手便頓住了。
他沒有掐滅也沒有繼續,低眸看著暗紅的星火燃著,煙灰一簇簇地掉落下來。
裴知意站到離他半米遠的位置,各自沉默中,能聽見一個不屬于自己的呼吸聲,和夜風緩慢錯著,卻始終無法融同一種頻率。
等煙徹底燃盡,蘇翊轉就要離開。
“你就這麼討厭我?”
裴知意驀然出聲,垂在側的手了擺,“非要對我避之不及嗎?”
今晚的聚會能出現,和蘇翊并沒有什麼關系,是容晏通知來的,為了還清欠裴家的一個人。
所以蘇翊不愿見到,大抵也是理之中。
蘇翊語氣平淡地回道,“不討厭。”
的確不討厭,但也不會變喜歡就是了。
裴知意咬了下,漂亮的眉眼泛起皺痕,“其實就算你不同意,我也有的是辦法讓你不得不娶我,可我不想這樣做,因為只會讓你離我越來越遠。”
頓了頓,似是自嘲地輕笑,“結果你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
蘇翊撣去袖口上的煙灰,面無波瀾,冷金的袖扣折出暉芒,刺痛了裴知意的眼。
仍記得當初是如何對蘇翊心的。
蘇氏集團的董事上任儀式上,蘇翊穿墨藍的西裝拾級而下,兩人肩而過,的頭發勾住了他的袖扣。
男人作細致地替解開發,臨走前留下的一句致歉,低沉且冷峻。
那一幕,至今記憶猶新。
周遭安靜得令人窒息,裴知意剛想逃離這種不適,聽到沉默已久的蘇翊終于開口了。
“裴知意。”
這是蘇翊第一次直呼的名字,但裴知意覺不到半分欣喜,因為已經有了不好的預。
蘇翊一字一頓道,“我有喜歡的人了。”
猶如晴天霹靂,裴知意滿目震驚地僵立在原地,失去了反應。
半晌,怔怔地問,“你們……在一起了?”
“沒有。”
蘇翊平靜地著,金眼鏡后的雙眸是毫無溫度的冷漠,“我不可能和在一起,即使做得到放下,從此不再喜歡,在我心里,也沒人能取代。”
向來伶牙俐齒的裴知意,仿佛被這番話扼住了嚨,說不出一個字。
寧愿蘇翊告訴自己,他僅僅是不喜歡而已,沒有其他理由。
可事實是,他的心里有人了,甚至無論過去如今或將來,那個人都無可取代。
“別在我上浪費力了,沒有必要。”
蘇翊出煙盒,重新點了一支煙,靜靜地著,看著裴知意留下倉惶的背影離開。
他的拒絕不留半分面,對裴知意來說是萬分殘忍的。
可的事沒有道理可言,既然不可能,從一開始就不該給任何希。
況且剛才的那些話,都是他的真心話。
……
晚上九點左右,聚會散場。
蘇翊滴酒未沾,和蘇沅兮道別后載著蘇承先行走了,順帶還捎上了容晚。
誰讓的五哥六哥都有家室,可憐一個人沒人疼沒人的。
裴知意也獨自離開了,雖然蘇沅兮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的模樣明顯著幾分失魂落魄。
蘇沅兮心知,裴知意對蘇翊是認真的,這位大小姐雖縱,實則本也不壞。
只是到底無法強求罷了。
云端酒店的大門口轉眼就剩下了三個人,容晏開車去了,蘇沅兮披著他的外套等在原地,沈京惟站在不遠打電話。
至于聶綰檸,今晚喝得有些多,這會正歪倒在蘇沅兮的肩頭,黏黏糊糊地抱著。
幸好神智還算清醒,不然要是重演一遍上回喝醉的烏龍,容晏大概連車都不會讓上去。
深夜的路邊空曠寂靜,過迷蒙的視線,聶綰檸不經意看到,有個穿保安制服的男子徘徊在前方。
奇怪的是,他不時朝沈京惟的方向打量,一只手還揣在袋里。
夜的襯托下,有細小的銀鋒芒閃了閃。
背脊涌上一寒氣,聶綰檸的醉意清醒了大半,還未來得及提醒,已經不控制地沖了過去。
與此同時,尖銳的喊劃破天際。
“沈京惟,是你害死了姜清瑤!我要殺了你替報仇!”
男子驟然從袋里掏出水果刀,以極快的速度對準沈京惟刺去。
電火石間,聶綰檸整個人撲到沈京惟上,以自己的后背擋住了他。
在對方手的剎那,沈京惟就察覺到了危險,卻沒料到,聶綰檸會不要命地撲過來。
他臉大變,單手摟住聶綰檸的腰,將牢牢護在懷里,轉之際騰出另一只去抵擋刀刃。
換做平常,以沈京惟的手絕不會讓對方得逞。
可他的傷勢未愈,背對的姿勢又有視線盲區,刀刃直接扎進了他的胳膊,劃開一道幾寸長的口子,模糊。
聶綰檸被按著腦袋悶在沈京惟的口,什麼也看不見,卻清楚地覺到,有溫熱的濺在臉上。
“沈京惟!”
聶綰檸慌地想推開沈京惟,奈何他的力道極大,本彈不了。
好在隨而來的蘇沅兮奪下了刀刃,應聲落地的脆響中,一記狠力的手刀劈在對方脖頸,干脆利落地將人打暈在地。
危機解除,沈京惟松開了手,聶綰檸趁機掙出來,當看到他胳膊上駭人的傷口時,心跳險些停止。
蘇沅兮扯下肩頭的外套,用力將它對半撕開,迫在沈京惟的傷口上,一圈一圈纏繞起來。
做完這一切,抬眸見容晏的車正遠遠駛來。
“放心,應該沒傷到管和神經。”
蘇沅兮冷靜的音帶著安的力量,瞬間平息了聶綰檸的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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