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綰檸討巧一笑，“二哥，新年好。”

蘇承將后備箱的禮盒挨個搬出來，“買這麼多東西，有錢沒花？”

“我樂意。”聶綰檸鎖上車，隨口問道，“容晚沒來嗎？”

“去云城跟爸媽過年了。”

蘇承無比自然地接話，等說完才猛然察覺到不對勁，“不在你問我干嘛？”

聶綰檸拎起地上的幾樣東西，聳了聳肩，“明眼人都能看出你們的關系，就你還藏著掖著不肯承認，何必呢？”

也不管蘇承是什麼反應，抬腳走進了客廳。

四周隨可見懸掛的福字和對聯，鮮艷的大紅襯得新年的氛圍溫馨濃厚。

餐廳的長桌上擺著兩個火鍋，濃香的原湯和紅油沸騰著，香氣四溢。

在杜舒蘭的招呼下，聶綰檸掉外套落座，笑地看著面前特意為準備的食材。

蘇家的氛圍是真的很好，沒有大家族之間的明爭暗斗，彼此間都真心相待，哪怕是對待一個外人。

吃過年夜飯，雷打不的娛樂項目就是看春晚，嗑瓜子，打麻將。

蘇家夫婦上了蘇承，蘇承又拉上不會麻將蘇沅兮，四個人湊了一桌。

嘩啦啦的洗牌聲響起，蘇承擲下豪言，今晚要一家獨大。

奈何蘇沅兮的腦子太好使，加上有容晏的場外指導，幾圈下來，已經能練地上手。

聶綰檸站在邊上觀戰，略帶同地拍了拍蘇承的肩膀，“悠著點，別輸得只剩衩。”

另一邊，蘇翊陪著兩個孩子在玩玩。

小七和安安很黏他這個舅舅，平日每次回蘇家，無論公司有多忙，蘇翊都會出時間陪他們。

聶綰檸晃悠到沙發上，隨手抓了把瓜子，“大哥，阿姨就沒催你結婚？”

如今蘇家的地位節節攀升，蘇翊穩坐集團董事的位置，又是單，暗地里不知被多人惦記。

蘇翊推了下眼鏡，淡笑道，“當然催過，但時間久了，也懶得管我了。”

蘇家夫婦都是開明的人，他們催促蘇翊結婚，無非是想有個人能陪伴他，不至于整日忙得不著邊際。

說到底，以蘇翊這樣的份，選擇的余地有很多，只是他自己不愿意罷了。

聶綰檸嗑著瓜子，有一眼沒一眼地瞟著電視，直到桌上的手機跳出了消息。

稍頃，起穿好外套，撈過旁邊的圍巾戴上，“大哥，我有點事，車先不開走了。”

蘇翊點頭，“去吧，路上小心。”

剛才收到的消息是沈京惟發來的，只有兩個字。

“出來。”

……

聶綰檸走到別墅門口，漆黑的夜下，那輛打著雙跳的車仿佛閃亮的照明燈。

沈京惟站在車旁，及膝的大迎風翩然擺。

“大年三十你不待在沈家，來找我？”聶綰檸的口中呼出了白霧。

沈京惟踱步到車尾，抬手叩了下后備箱蓋，“打開看看。”

聞言，聶綰檸立即想到的，是當下盛行的后備箱驚喜，打開會有鋪滿的鮮花或禮之類。

不過以沈京惟的格，這種浪漫的儀式放在他上，有點驚悚。

聶綰檸按下開關，映眼簾的是十幾箱煙花。

驚訝地探頭看了看，“城區不是燃嗎，你還能買到這麼多？”

沈京惟淡淡瞥一眼，懶得解釋。

當初容晏向蘇沅兮求婚，能在市中心明目張膽地放煙花，他就不行了？

“去不去放？”

聶綰檸不假思索地答應，“當然。”

沈京惟把車開到了他們從前去過的臨江公園，除夕的晚上，外面幾乎沒什麼人，靜謐得只聽見江流涌的聲音。

聶綰檸蹲在地上，對著包裝挑得眼花繚，“有沒有那種仙棒？”

沈京惟拉開后座的車門，取出滿滿一袋仙棒，他不確定喜不喜歡，所以每種都買了點。

聶綰檸自然地朝他攤開手掌，“打火機。”

“點火的時候小心點。”沈京惟不忘叮囑。

打火機竄出一簇火苗，瞬間點燃了仙棒，璀璨的火花迸而出，照亮了聶綰檸笑靨如花的面龐。

揮舞著煙花，舉手投足出見的孩子氣，雙眸的亮比天上的星辰更耀眼。

沈京惟靜靜地凝視，一又一的煙花亮起，熄滅，許久不曾停歇。

“沈京惟，這是我們第一次一起過年吧。”

忽地，聶綰檸側目說道，語氣平靜，沒有毫怨怪。

沈京惟抿了下，眸沉暗地不語。

聶家搖搖墜了好幾個年頭，從前的聶綰檸最怕面對這個本該合家歡聚的日子。

而作為沈家的繼承人，沈京惟也本無法從中，所以過去的他們，至多守在手機屏幕的兩端，等待零點鐘聲的敲響。

“以后我都會陪你一起。”沈京惟的言辭格外篤定。

手里的仙棒又滅了，聶綰檸扔到地上，歪頭輕笑了笑，“不是潑你冷水，而是任何時候，都不要隨意許下未知的承諾。”

沈京惟的目定在臉上，沒有移開半分，“無論你還是我，都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這點，聶綰檸不否認。

將微涼的雙手揣進口袋，低語道，“沈京惟，我承認現在的你對我很好，可這并不代表，你能與過去劃清界限。好或壞，自始至終也只是你一個人。”

“我知道對你而言，我做的這些還遠遠抵不過曾經犯下的過錯和傷害。”

沈京惟面平靜，幽黑的眼眸深不見底，“如果之前說得不夠明白，那我再說一遍。只要你給我機會，不管需要多久，我都會用行證明。”

聶綰檸了，沒有發出聲音。

沈京惟的眉眼溫和下來，以手背著凍紅的臉頰，“還要放麼？”

“為什麼不放，浪費了多可惜。”

“那剩下的我來。”

沈京惟把十幾箱大型的煙火搬到江邊，聶綰檸坐在公園的臺階上，遠遠看著他彎點火。

伴隨一聲巨響，火躍上了夜空，炸開無數朵繽紛的焰火，花落如雨。

就讓貪片刻的溫吧。

至今晚的這場煙火，會記得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