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接風宴”倒也乏善可陳,死了大哥的李家兄妹顯然並沒有飲酒作樂的心,更不合時宜。只是在府中常規設席,將李青麟的親信介紹給秦弈認識。
所謂的親信們四五個,有文有武,對待秦弈的態度都比較方。畢竟混到這樣的位置輕易不會表喜惡,哪怕也許有人對這個莫名其妙的方士有些看不起,可什麼態度也不會表達出來。
秦弈能看見的只是如沐春風的笑容,在禮敬之中帶著淡淡的審視和疏離。
就連李青君也不再是隨的戰友親,和秦弈同樣保持著距離。席間態度比誰都端莊,秦弈甚至看見用小手掩著酒杯,淡淡地輕抿。
那亭臺之中舉著他的酒葫蘆仰脖而飲的子,彷彿只是曇花一現。
“一種很抑的覺。”回到自己的客院,秦弈一屁坐在窗邊,斜倚著窗臺看院子裡的花,“我寧可和李家兄妹行走江湖除妖,也實在不想看見京師的他們。”
李青君早已告辭,自有居所,當然不會留宿在哥哥這裡。李青麟也召集了親信們議事去了,多半是太子位置相關,倒也沒讓秦弈聽,秦弈也不在意,便自己回了客院。
流蘇的聲音有些揶揄:“後悔跟他們出山了?在仙蹟山何等逍遙是吧?”
“心遠地自偏。住哪裡不太要。”秦弈掏出酒葫蘆,喝了一口才發現已經見了底,有些無聊地丟在一邊。
“你就裝吧。”流蘇道:“你去赴這個接風宴,爲什麼不帶著桃木劍?”
“帶著幹什麼?”秦弈反問道:“就算李青麟邊真有妖,也不代表這就是弒兄證據,反而搞得我在席間暴起傷人似的,以後還怎麼混?”
流蘇看似隨口問:“如果他真弒兄,你還跟他合作麼?”
秦弈出神地看著院子,良久才道:“我不知道。”
“其實就算他弒兄,也跟你沒關係,你想對付的只是國師而已。”流蘇語含慫恿:“李青麟對王位有謀算反而更好,對付國師更有把握纔對。”
秦弈依然出神,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過了好久才道:“反正目前我還是信他。太子遇刺的時候他明明還在山中找我呢,被個素不相識的道姑挑撥幾句就先對合作夥伴起疑,纔是腦子有問題。”
流蘇笑了一下,心領神會。
秦弈用了一個詞,“目前”。流蘇就知道秦弈雖然說著信他,可心中難免還是埋下了一縷困,至日常接中會對此事稍作留意。
秦弈忽然道:“話說,你能控制這劍麼?我不想這麼一個不可控的東西在邊。”
流蘇嘿嘿笑:“跟我修仙啊。”
秦弈鄙視道:“我看你多半不會。”
就看見一狼牙棒在原地跳了起來:“誰說我不會!”
…………
李青麟也室之中和親信計議如何應對接下去的時局變化問題,一件件安排妥當,夜已深。
親信們告辭離去,李青麟吁了口氣,獨自坐在室裡看著夜明珠的亮,良久都沒一下。
在夜明珠的亮照不到的角落,忽然傳來一道聲:“這兩天有一個極強的神識始終籠罩在附近,我連出門都不敢。”
聲聽著有些稚,也很冰冷,而說的言語如果被秦弈聽見恐怕會直接跳起來。
毋庸置疑,這就是明河在捉的妖!
李青麟啞然失笑:“怪不得我說你怎麼還沒走,說好了幫我做了這一票就離開的吧。”
“你還有心思笑?”聲冷冷道:“知不知道這個意思就是,我暴了,有從所未見的外來修士盯上我了。”
李青麟笑容依舊:“你說過,事不你會自盡還恩,不會讓我有任何麻煩。希你所謂的靈魂誓比人類的可靠一點。”
影中沉默了很久,才低聲嘆息:“誓效力很強,你不用擔心……你請了個方士回來?”
李青麟反問:“你希他能幫你渡過這一關?”
“螻蟻尚且生,何況於我?我……我當然不想死。”
李青麟想了一陣,嘆了口氣道:“既然對方不府,那你先留這兒吧,等明日我和秦弈談談再做計較……”
“你……”聲頗爲驚詫:“你還願意幫我?這可能會讓你陷麻煩,更可能讓那個秦弈對你產生懷疑。”
誰都知道最佳解決方案就是兌現誓言,自盡了事。別說外面的修士了,任誰也不會知道這裡曾經有一個妖怪,太子案的最後一線索徹底湮滅。
子似是實在想不到李青麟居然會選擇幫,這完全超出了對李青麟的認知。
李青麟並不需要考慮,自顧自道:“其實這事……畢竟我邊養著妖怪不是太難理解的事,秦弈也不像是個見妖就殺的一筋,誰沒事會把太子案和你牽扯在一起?幫我府中養的妖怪一把,還是可以說說的吧?”
“是。只是畢竟橫生枝節了……”
“行了。”李青麟擺擺手,“你道我是幫你,我又何嘗不是想借此機會見識一下你口中的修士?秦弈畢竟沒什麼修行,若是他的方不足用,說不定你口中這個外來修士倒是我最後一個選擇,那可未必是東華子的人。”
聲再度沉默。
外來修士,意味著和本土勢力沒有瓜葛,確實是李青麟反而可以團結的對象,要付出的代價大約只是的人頭而已。
“你這樣的人……就不怕這種走在崖邊的謀算終有失足的時候?”
“謀事在人。”李青麟淡淡道:“至目前,一切尚算順利。”
聲漠然道:“算敵算我,也罷了。你藉著陪昭公主尋仙的藉口,既請了方士回來,又藉機營造了與太子案無關的證明。一切按照你的計劃進行,唯一被利用得團團轉的只有興高采烈和哥哥一起去尋仙的昭公主,你心中也無所愧麼?”
李青麟沉著,自語般道:“青君是正在尋仙路上的爛漫猴子,還有最純粹的真。終會長大,只不知契機是什麼。”
“猴子?”
“是的,猴子,而我是正在與如來賭鬥的猴子,正起而爭。如果我沒點手段,依然如青君那樣天真,那便終究逃不過五指山下的結局。”李青麟的神再度變得平淡:“我現在如履薄冰,又哪來的心力照顧所有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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