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的人，總是有特別的味道和痕跡，即使混了茫茫人海。

祁言停下腳步，保持回頭的姿勢不，視線裏隻有那人的背影——對方沒注意到這邊有人，出來拐個彎往辦公區域走了。高跟鞋聲漸遠，穩當而有力，空氣裏隻留下冷香。

“言言，怎麽了？”池念折回來，順著僵直的目去，看到了自己上司的背影。

知曉祁言的取向，更清楚祁言喜歡什麽類型的人，當即明白過來，好心介紹：“那是我們總監。”完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眼，“怎麽樣，吧？公司裏好多男的流口水呢。”

祁言微微蹙眉，目送那人消失在拐角，側頭問：“姓什麽？”

“陸，陸地的陸。”

“是你直屬上級？”

“嗯。”池念點點頭，眼神意味深長，“你該不會看上了吧？可別想，人家孩子都有了。”

言外之意是已婚，有夫之婦，萬萬肖想不得。

祁言又轉回視線，直勾勾盯著那人消失的地方，琥珀的眸子看不出毫緒，臉上越是平靜，心裏就越是翻江倒海。當然知道陸知喬有孩子，但卻並非已婚，隻是歎造化弄人，緣分這種東西，是否真的冥冥中已經注定。

“你剛才，談合作的事，落在了你們總監頭上？”

“對啊。”

“為什麽？”祁言收回視線，轉繼續往電梯走。許是覺得這麽問太直白，便又加了一句玩笑：“應該由老總去談的事，給，是欺負長得漂亮？”

池念被逗樂，忙跟上的腳步，笑道：“正臉都沒見上，就開始憐香惜玉了，不愧是你。”

……

一場會開了兩個時，陸知喬從會議室出來，臉冷如冰霜，跟在後的經理們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各自回到崗位上裝鴕鳥。

“總監，這是十年前跟森洽談時的記錄案，電子版我發到您郵箱裏了。”萬把一摞文件放在辦公桌上，見上司臉不好，語氣心翼翼的，完轉去泡茶。

陸知喬嗯了聲，坐下來，疲憊地著太。

原先與公司合作供應零部件的外資廠，因為政|策問題的影響倒閉，猝不及防斷了貨。公司從九月份開始新廠，可要麽生產標準不合格，要麽規模太不靠譜，幾篩選下來，隻有森科技符合要求。

兩家目前規模和實力相當，合作本該是皆大歡喜，但十年前公司放了人家一回鴿子，損了信譽，如今再談便有些棘手。

前些舒敏希親自去談了一次，沒，於是這塊難啃的骨頭落在了陸知喬手上——在旁人看來也許難啃，但覺得還有希，願意試一試。

萬將泡好的花茶放在桌上，安靜退出去，陸知喬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翻開記錄案瀏覽。

——篤篤篤

“進。”

辦公室門被推開，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探進來：“總監，新品的審核案……我能不能晚一點拿來？”

“過了，五點鍾之前。”陸知喬淡淡道，瞥了眼手表。

“但是圖集裏還有三張沒做好，一下子也趕不出來，保守估計要半時。”

陸知喬皺眉：“怎麽回事？”

“我們部門的設計簡直氣死人，昨就讓抓把剩下的圖做完，結果我剛才問要圖，居然還有三張沒做，別的部門臨時給派了個急活兒，忙不過來……”著著聲音越來越大，他一個經理，氣得形象全無，險些口。

“我，你是我們部門的，怎麽能先幫別人做呢？還狡辯那是……”

“你覺得這件事問題出在哪裏？”陸知喬最煩抱怨和借口，冷聲打斷他，語氣有些不耐。

男人理直氣壯道：“設計不知道先來後到，其他部門隊，兩個當事人都有錯。”

陸知喬“啪”一聲合上文件夾，後仰靠住椅背，十指疊，嚴肅凜然地看著他，一字一句：“發生這種事，是因為部門和部門之間合作流程模糊，你現在要做的不是去責怪誰，而是製定部門合作規範，寫清楚流程，誰知曉，誰拍板，誰負責。不從本上解決問題，隻找表麵病，以後類似的事還會發生。”

聲音肅冷，一番話明指點暗訓斥，得眼鏡男啞口無言。

“……”

“最晚五點半。”完，陸知喬衝他揮了揮手，示意出去。

辦公室又恢複寧靜，鼻梁，喝了兩口茶，繼續看記錄案。這時手機震了一下，屏幕彈出微|信消息。

祁老師：【幾點下班？】【[圖片]】

陸知喬點進去看了看，是一張照片，祁言買的兩大袋子生鮮蔬菜。回：【六點】

【我和妞妞等你回來吃飯】

一愣，趕忙編輯文字，“不用麻煩”還沒發出去，祁言又發：【拍片的時候讓我多拍幾張】

“……”

這人真是，隔著屏幕都能曉得在想什麽，甚至不給拒絕的機會。但如此也好，人往來，互相回報，誰也不欠誰。

下班路堵，到家已經快七點。

屋裏燈火明亮，飄著飯菜香，廚房傳來一陣鍋鏟撞聲，陸知喬換好鞋怔怔地站在門口，一瞬間仿佛以為自己進了別人家。放下包，循著聲音和味道走進廚房，看到祁言穿著自己的圍站在灶臺前，練地炒菜，心頭猛然一。

“我來吧。”過意不去，上前幫忙。

祁言先是被嚇到的樣子，而後臉上出笑容，搖頭：“不用，最後一個菜了，去妞妞洗手吃飯。”

陸知喬抿了抿，總覺得的眼神別有深意，但終究沒什麽，轉頭出去。

次臥的門虛虛掩著，裏麵開了大燈和臺燈，陸葳坐在書桌前埋頭寫作業，察覺到有人進來，停下筆轉頭：“媽媽！”

“寫作業呢？”陸知喬瞇著眼笑，了兒的腦袋。

姑娘點點頭，豎起食指：“就差一題了。”

連續吃了一周的藥，孩子的肺炎逐漸好轉，這兩已經不怎麽咳，但冒還沒好清腳，依舊流鼻涕。這周末陸知喬能完整休兩，預約了帶孩子去醫院複查，待痊愈再回學校上課。

寫完最後那題，陸葳自覺收拾文，吸了吸鼻子：“唔，好香。”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嗯，祁老師在做飯。”

孩略帶嬰兒的臉上揚起笑容：“媽媽，我跟你，祁老師好厲害的，我不會的數學題都會，還看英語電影不要字幕，還能給我翻譯，還會拍好看的照片……”

掰著手指頭數，圓溜溜的大眼睛裏寫滿了崇拜。

廚房裏炒菜聲漸漸熄止，接著油煙機也關了，陸知喬看著書桌上的課本和練習冊，心裏驀地沉甸甸的。輕輕抓住兒的手腕，將人拉進自己懷裏抱著，親了親額頭：“妞妞，祁老師這幾照顧你，幫你補課，你是不是要對聲謝謝呢？”

“當然呀。”

“那你還要答應媽媽一件事。”

“唔？”

陸知喬拂了拂兒額前的碎發，認真地看著的眼睛：“祁老師對你好，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尤其是同學。等你回學校上課，要像以前那樣跟祁老師保持距離。”

“為什麽？”孩子心思簡單，不懂其中彎繞。

“如果你出去，被同學知道了，大家就會覺得祁老師偏心，認為收了不該收的好。”陸知喬笑了笑，耐心解釋道。

“有可能會因此而丟了工作，沒有飯吃，祁老師對我們這麽好，我們要保護，不能害了，明白媽媽的意思麽？”

一聽祁言會丟工作沒飯吃，陸葳急得臉皺一團，連連點頭：“嗯嗯，我不會出去的，媽媽你也不能。”

“當然。”

陸知喬欣一笑，親了親兒的臉蛋。

門外，祁言炒完了最後一盤菜，正要喊母倆吃飯，敲門的手抬起來遲遲未落，僵在半空中，隔著一條隙，將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