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修有些不太習慣唐氏這樣的親熱,他輕輕的撥開唐氏溫暖的手,卻又覺得有些不忍。過了片刻,他才說道:“阿母,我是真的想讀點書,如果不識字,以後豈不是隻能面朝黃土背朝天,做一輩子的農夫?”
唐氏有些偏厚的脣了,眼睛用力的了,還是遲疑的說道:“那個……你以前不是說一看到書簡就頭疼,筆桿子比這石鎖還重的嗎?爲了讓你讀書,你阿翁打斷了幾荊條也沒用,怎麼……怎麼……”
“那……那是以前啊。”劉修也有些赧然,原來的“自己”這麼不喜歡讀書啊。
唐氏還是有些半信半疑,轉過想了想,又恨恨的說道:“都是那小豎子花言巧語,唉,你啊,空長了這麼大的個子,偏偏吃不得那豎子的騙,連阿母的話都不聽了,真是……”有些恨鐵不鋼的跺了跺腳,不甘心的一甩手:“你再好好想想吧,在我面前說說沒事,到了你阿翁面前再這麼說,那不僅是要花許多冤枉錢的事,只怕你想後悔也不了。”
劉修沉默不語。唐氏的犢之他看得清楚,可是他現在卻不是的兒子,不可能像以前的那個人一樣雖然長得人高馬大,卻沒有顧忌的投到懷裡撒,而且他之所以願意讀書,就是希能搭上盧植這棵大樹,倒不是想靠讀書出人頭地,而是想借此離開涿郡這塊是非之地。他的印象中,黃巾起義也波及此地,劉備就是靠殺黃巾起家的,雖然他現在有一副好板,卻不想參乎到這場大裡去,白白丟了命。
中午時分,“父親”劉元起坐著牛車回來了,他今天穿得很隆重,一直藏在箱底的新上摺痕清晰,雖然沒有戴冠,卻包了一塊嶄新的頭幘,配著他那國字臉,三綹短鬚,倒也有幾分威嚴。
“你要去讀書?”劉元起聽到劉修這句話時,也出一異,角了,似乎想笑又笑不出來,他上下打量著劉修,難得的出手在劉修的額上了,然後又在自己的額上試了一下,確認劉修現在沒有發燒。他回手背在後,瞟了一眼怒氣未消的唐氏,揮了揮手:“去準備點酒菜,我要和阿修小酌兩杯。”
正在生悶氣的唐氏一愣,睜大了眼睛,似乎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隨即又喜上眉梢,的腰一扭,有如一隻輕盈的蝴蝶般飄了出去,遠遠的,廚房裡響起了歡快的聲音。
劉修有些黯然,看來在“母親”的印象中,“老爹”從來沒有這麼和自己這個“兒子”這麼親熱過。
劉元起轉上了堂,在正中的席上坐下,然後指了指旁邊的坐席,示意劉修坐下。劉修猶豫了一下,雖然覺得跪坐太累人,可是爲了安全起見,還是走了過去,規規矩矩的坐下,又將襬安置好,然後雙手在上,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劉元起一直看著他,眸子裡出難得一見的讚賞,過了片刻,他突然問道:“玄德來過了?”
“嗯。”
“是我讓他來的。”劉元起直截了當的說道,他頓了頓,又說道:“李定請我去,就是商量讓他去讀書的事。我知道你不喜歡讀書,可是這次機會難得。盧君是涿郡難得一見的大儒,就算是整個大漢,那也是個人才,跟在他邊讀書,就算經不,也能長點見識,知道不是有把子力氣就了不起。”
劉修皺了皺眉,怎麼這話裡還夾著刺呢?
“我不知道你是真心的想去讀書,還是被玄德說了。”劉元起又瞟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只要你願意去,這就是好事。”
劉修沉默不語,臉上看不出任何表,卻爲那個已經不知去哪兒的本尊到悲哀。
“盧君文武雙全,論經,他是馬扶風的室弟子,不論是今文經學還是古文經學,都有相當的造詣,論爲政,他在九江任上治績出衆,是難得的棟樑之才,要不是不爽,現在已經得到朝庭重用,哪裡有機會回到涿縣來課徒,這次是難得的好機會,你可不要錯過。”劉元起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劉修,雖然語氣中還有些冷漠和責備,但相比於以前的一味冷漠,劉修總算也聽出了一些父子之間應有的溫。“盧君不是個咬文嚼字的迂腐之人,他通達明治,你能有機會聽他的教誨,是你的福氣,也是我家的福氣,於你將來大有裨益。”
劉修連連點頭,心裡卻好笑,如果讓他知道自己想去讀書的真實原因,不知道他還有沒有興趣再說這些。
唐氏很快做好了幾個涼菜,喜滋滋的端了上來,見堂上劉元起雖然語氣不佳,卻也沒有發火,而劉修低著頭,也是難得的安靜,心裡更是高興,連聲說道:“兒啊,今天難得你阿翁高興,你就陪他喝上幾杯,不要著急,你們慢慢的吃著,待阿母再去做幾個菜,然後來陪你們父子喝酒。”說著,不等劉修答應,又邁著輕快的步伐出去了,很快搬來一隻酒甕,放在劉修邊,衝著劉修了眼睛,示意他好好陪老子劉元起喝酒。
劉修點點頭,看著那隻約有小高的酒甕直皺眉,雖然知道這時候的酒度數不高,最多和啤酒相似,可是這麼一罈子酒喝下去,就算是啤酒也頂不住啊,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個強壯如牛的酒量如何。他雖然心裡打鼓,卻不敢出怯態,手拉掉酒甕上的草繩,下上面的封泥,扯下上面的油紙,一酒香撲鼻而來。他起端起酒甕剛準備給劉元起斟酒,眼睛一瞟,頓時吃了一驚。
怎麼這酒裡還有酒糟?老孃是太高興了,拿錯酒罈了吧?他站起,剛準備去廚房調換,老子劉元起住他,一臉的不解:“你哪兒去?”
“我去……換換。”劉修晃了一下手中的酒甕,給他看裡面粘稠的酒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