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見，李淵的氣神看上去彷彿年輕了十幾歲。

原本第一次見面時，若用老態龍鍾來形容，那現在席雲飛覺得老頑或許更適合他。

或許是大悲之後的反彈，也可能是真的看開了。

李淵走進院子，直接拉來一張小馬紮，坐在席雲飛旁，一點不顯客氣。

“來，滿上。”

伺候一旁的小廝愣了愣，看了看席雲飛，才趕上前倒酒。

崔尚與李淵前後腳走進來的，與李淵的隨相比，他可就拘謹多了。

先是與席雲飛和李世民拱手一禮，有與長孫無忌等幾個員逐一問候。

座後，崔尚瞥了一眼李世民，出手拍了一下長孫無忌的大。

“輔機，沒事兒吧？”

長孫無忌正在吃，聞言，囫圇輕語道：“被郎君晃過去了，暫時沒事兒。”

“呼，那就好。”崔尚鬆了一口氣，舉起酒杯，滋滋的與長孫無忌了一下。

兩人的默契落在席雲飛眼裡，後者笑了笑，繼續與李淵把酒言歡。

翌日。

天大亮，今年應該是個暖春。

大清早起來就能夠到溫熱的氣息，被春風裹挾著迎面撲來。

席雲飛本來穿了皮坎肩，了一下上升的氣溫，乾脆給了。

來到院子裡，隨意活了一下手腳，又到單槓下作了幾套引向上。

院門口，木紫帶著小丫鬟寧兒走了進來，香噴噴的酸辣湯和油饃饃，讓人食指大。

席雲飛在二的伺候下吃過早餐後，想起昨晚與李淵的約定。

“紫，今晚我就不回來吃飯了，你跟娘一起吃，記得跟解釋一下。”

木紫微微點了點頭，一邊收拾紈絝，一邊與他說道：“太上皇正在後院與劉姨用膳，他跟劉姨說了，今晚約了人一起吃飯，還說要將你帶去。”

“呵呵，這個老傢伙。”席雲飛微微頷首，既然母親那邊同意了，那就沒有必要讓木紫替自己當說客了，最近因爲婚期臨近，母親劉氏對他看管很嚴。

吃過飯後，還不等他消食，李淵就匆匆走了進來。

“走吧，去火車站！”

席雲飛與木紫相視一笑，起整理了一番衫，與李淵勾肩搭背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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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方火車站。

隨著朔白鐵路的開通，最近幾乎爲打卡地。

車站外面的廣場上，不商販擺起了小攤子，賣一些吃喝和小孩子玩耍的玩，生意竟然出奇的好。

這在席雲飛看來是個好兆頭，商業的繁榮是日積月累的，是百姓們心態的轉變，是農業走向工業的徵兆。

朔方的勞力，是時候從農牧中施放出來了，隨著大型農耕機械，高產畜牧飼料的普及，將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投到商業貿易中來。

“郎君，早上好，吃了嗎，來喝碗蓮子羹吧。”

“豆漿油條，郎君，吃點吧，剛剛出鍋的油條，又香又脆。”

“呵呵，大家不必如此，我吃過了，你們照顧好其他客人即可。”

這些商販們都是朔方本地人，對於席雲飛並不陌生，有些甚至還頗爲稔。

“老爺子，吃不吃這個？”

席雲飛手裡提著一包鍋盔，剛剛出爐的，香氣四溢，咬一口嘎嘣脆。

李淵瞥了一眼，也不客氣，隨手拿了一個。

“唔，不錯，噴香！”

“是吧，哈哈，這可是朔方特產。”

兩人有說有笑的來到火車站，門口聞訊趕來的人排了長龍。

大都是隨行北上的員，其中兩個是火車站的主事和管事。

主事是格坊派來的，姓郭，年紀看上去不大，一打扮也是中規中矩的商會制服加小挎包。

這種打扮是馬周戴起來的流，朔方不管事和主事都這麼打扮。

席雲飛與李淵在他的帶領下，直接來到站臺，登上了最後一節車廂。

與之前不同，這節車廂稍加改，變了一間古香古的休閒吧。

酒吧檯、沙發榻、小書吧……各類糕點水果自取，酒架上滿是各種各樣調製好的尾酒。

席雲飛拉著李淵坐到沙發上，丫鬟給兩人泡了一杯花茶。

不多時，李世民、崔尚、長孫無忌、侯君集等人，相繼到來，分批依次座。

席雲飛與郭主事吩咐道：“開車吧。”

郭主事應聲離去。

李世民起走到窗邊，看了一眼車頭的方向。

嗚嗚~

突然一聲鳴笛聲，嚇得他猛然了回來。

“這，這？”

“哈哈哈哈哈……”

整個包廂裡，只有兩人敢放聲大笑，一個是李淵，一個是席雲飛。

席雲飛笑得眼淚兒冒：“不好意思，我這人一般不會笑，除非……實在憋不住。”

李世民沒好氣的走到一旁坐下，拿起一瓶灌裝的果酒，咕嚕咕嚕一飲而盡。

哐且，哐且……火車慢慢了起來。

一開始速度不快，第一次坐火車的人，或許覺得新奇，都忍不住要去趴在窗戶往外。

可一想到剛剛李世民狼狽的模樣，衆位員都忍住了。

直到火車速度趨於勻速，席雲飛才與李淵站了起來，兩人走到車廂後面。

席雲飛一把推開車門，車廂的後面是一個只能容納五六個人的小臺。

兩人走到臺，憑欄遠眺，看著漸漸消失在盡頭的火車站，李淵由衷嘆了一句：神奇！

“二郎，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席雲飛愣了愣，回頭看去，李淵竟然潸然淚下。

“老爺子，你這是？”

李淵抹了一把眼淚，聲音沙啞的說道：“你看看那延綿不知盡頭的農田，你看看公路上那些滿載貨的車架，你看看那些人上整潔舒適的行裝，你看看他們臉上洋溢的笑容……這些都是你帶給他們的。”

席雲飛沒想到李淵忽然來這一套，紅著臉說道：“老爺子，咱大老爺們的，可別這麼矯。”

“你小子。”李淵作勢要打，揩掉眼角的淚珠，道：“短短兩年，朔方的變化有目共睹，跟你比起來，我實在是……整整九年，我都做了什麼，我什麼都沒做。”

“……”

席雲飛還是第一次見李淵出這種自責的神，手足無措的手拍了拍他的背：“老爺子，你不是什麼都沒做。”

“是嗎？”李淵回過頭看他：“那你說說，我都做了什麼好事兒？”

“這……”

席雲飛一時語塞。

你要這麼說，那咱們就沒什麼好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