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林貓著腰僅僅盯著面前的那塊鎏金腰牌,他眉頭皺著似乎在辨別上頭的字,奈何他本不識字,但看這腰牌造價不菲,自知應該是有來頭的人。
“秦王殿下面前豈容你放肆,跪下!”還沒待他想好如何應對,秦佐明便一腳踢在張浩林小上。
張浩林被踢得跪倒在地本來還想發作,聞言眉頭又皺了起來,同時兩眼四轉,心想這次可能真的遇到茬兒了,雖然他沒聽說過秦王,但這姓秦的定然不會胡拉來個人冒充王爺,念及此張浩林立馬放棄了掙扎,並轉換了表。
“王爺啊!秦大人不分青紅皁白就將小的抓了來,您可得給小的做主呀!”張浩林臉上立即多雲轉暴雨,一邊給劉鴻漸磕頭一邊還不忘倒打一耙。
“不知這位工友姓甚名誰?”劉鴻漸沒理會那張浩林,而是問向剛纔那傷了手的漢子。
剛纔秦佐明的一聲高吼著實嚇著了這些工人,他們還以爲犯了什麼大罪,都畏的蹲在了工坊的一角。
“小的名劉有民。”那傷了手的漢子畏懼的道。
“劉有民,還有你們,現在本王問你們問題,你們要如實回答,這關乎你們以後的生計,明白嗎?”劉鴻漸掃視了一眼其他的工人道。
他明白對這些底層的工人有時候你越是態度好,他們就越是不肯說實話,反而你出上位者該有的威儀,他們反而會屈從於權威。
一羣工人聞言點頭。
“這張浩林是否強制要求你們每天打磨一百二十塊磚?”劉鴻漸問道。
工人們又點了點頭。
“打磨一百二十塊磚是否需要十個時辰?”
有幾個工人又點了點頭,但劉有民和另外兩人沒有點頭。
“王爺,這要看練程度,新來的即便是十一個時辰也不見得能打磨好,還經常因此兩三天連軸轉!”劉有民似乎明白劉鴻漸是在幫他們,立即解釋道。
“前幾天是不是有個李六的工人因爲不堪重負過勞而死?”劉鴻漸又問道。
“回王爺,有,不止是李六,上個月還死了倆,一個馮三,一個趙鐵柱!
每個月都有人撐不下去,我們都想走,可這張浩林要求我們賠錢,那泉州知府曹冒山跟張浩林是一個鼻孔出氣的,俺們走不得,留下就得累死,不瞞王爺,俺已經一天多沒休息了!
求王爺爲俺們做主哇!”劉民有說著說著就跪倒在地哭了起來。
他由於左手傷打磨速度慢,所以不得不放棄休息的時間,因爲請假不僅當天沒有月錢,還要另外扣除一天的月錢,他們都有妻小要養活,不到萬不得已本不敢請假。
有時候想想還是以前種地舒坦,種地雖然也累但不至於如此般累的還沒時間休息,可他們回不去呀,張浩林這商與泉州知府勾結,讓他們過上這等枷鎖般的日子!
“劉民有,你竟敢口噴人!”
啪——“哎喲!”
張浩林還帶以東家的威嚴嚇唬人,確實後腦勺又被秦佐明來了一下子,不由得捂著頭趴在地上哀嚎起來。
劉鴻漸當即帶著工坊的工人以及張浩林打算直接去泉州知府衙門,順道又將周圍工坊的工人也都喊了來。
那泉州知府曹冒山他其實是見過的,並且他剛到泉州地界這草帽山竟然出城幾十裡相迎,還非要拉著他去吃酒宴,不過劉鴻漸不樂意去就回絕了。
到得泉州知府衙門,早有衙役守在大門兩旁,但見劉鴻漸氣勢洶洶而來,後還跟著好幾排護衛不慌了神兒,也不敢去呵斥直接向衙門裡跑去。
不多時曹冒山著服跑了出來,但見除了秦王劉鴻漸外,後還跟著許多工人模樣的人以及他的大舅子,心裡頓時知道不好。
“王爺,有什麼事不如我們進後院商議?”曹冒山給劉鴻漸使了個眼道。
劉鴻漸豈能不知道這廝想幹啥,估計這些年也沒撈銀子,這是想用銀子息事寧人了。
可劉鴻漸哪兒看得上一個小小知府的那點東西,瞥了一眼曹冒山就坐在了知府衙門升堂的主位上。
曹冒山了一鼻子灰本來還想坐在劉鴻漸的副手位置上,結果劉鴻漸讓其與那羣工人以及張浩林一起跪在了堂下。
曹冒山還是聽說過劉鴻漸的事蹟的,知道這位年輕的王爺不僅權勢滔天而且一直在外頭南征北戰,示意也不敢忤逆,老老實實的跪在下頭。
他知道定然是他這大舅子不知道怎麼招惹了秦王,但料想也應該不是什麼大罪,所以也並未太當回事。
可誰知劉鴻漸上去就劈頭蓋臉的將曹冒山罵了一通,直言張浩林草菅人命,而爲泉州知府知法犯法包庇張浩林,以至於百姓們怨聲載道,致仕工人生活每況愈下。
劉鴻漸是越說越激,以至於坐在劉鴻漸邊秦佐明都不清楚爲什麼秦王殿下生這麼大的氣。
“來人,將這泉州知府和商張浩林推出去,在大街上當衆斬首!”說道最後,劉鴻漸已然是氣急敗壞。
廢了那麼大力氣,用了那麼大力,爲的是中興大明,但卻突然發現真正的底層人民仍舊水深火熱。
真個,萬間宮闕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這讓劉鴻漸心裡十分的失落,並且似乎有一種難以發泄的憤懣,這也讓他看到面前商狗分外的憤恨,是以直接了殺意。
“王爺,下雖然對張浩林略有包庇,但罪不至死,即便下有過錯也當是提刑按察使司的人來查,王爺如此判罰,下不服!”
曹冒山一直跪在下頭都沒言語,本想著先聽聽劉鴻漸怎麼說,大不了完事兒後多出點銀子擺平此事,沒想到這年輕的王爺越說越激,竟然要殺他,立馬就著了慌。
“冤枉呀王爺,您憑什麼殺小的,那李六是因爲自己不好導致做工時猝死,跟小的並無關係!”
張浩林本來早就想說話了,可妹夫曹冒山一直示意他不要說話,可眼見著糊里糊塗的就被判了死罪,張浩林哪裡還能冷靜下來。
“哼,什麼不好,分明是你這商過分榨,讓工人沒人每夜的工作導致的過勞死,他們的死乃是與你有直接關係。
你爲東家不僅不思悔改,而且不給其家屬一分一毫的補償,分明就是草菅人命!”劉鴻漸很判案,也很接這些市井青皮,直被氣的站了起來。
“可是王爺,大明有哪條律法規定了工人們的工時?小的既僱傭了他們,他們就得按小的定的工作量來完任務,小的冤枉!”張浩林繼續申辯道。
“好!你若想知道是哪條法律,那麼本王現在就告訴你。
大明律之工律第十四條,僱主僱傭工匠、工人每日勞作工時不得超過五個時辰,倘若因過度超時導致工人過勞死,僱主罰款一百兩,並支付卹三百兩,倘若仍舊不思悔改並再次引發過勞死且不止一人的,僱主當斬刑!”劉鴻漸一字一頓的對張浩林道。
“好!”
此時衙門外早已聚滿了百姓,估計百姓們早就對這曹冒山頗有怨言,聞聽堂上那位年輕的大人要嚴懲曹冒山和張浩林,不就有人高聲喝彩。
“王爺,下雖然才疏學淺,但爲大明員,大明律還是知道的,下並未聽聞有此條律令!”曹冒山反駁道。
“你當然沒聽過,因爲這條律令是本王新加的,大明律令之工律,自今日始!
爲知府不思爲百姓謀福,公然包庇親屬草菅人命,是爲同罪!來人,給本王拉出去砍了!”說完,劉鴻漸抓起公堂上的令牌就扔到了地上。
曹冒山和張浩林聞言驚恐萬狀,常鈺見秦佐明沒有,給闊端等幾個親衛使了個眼,闊端立即帶著幾個兵將二人拉了出去。
就在泉州城知府衙門外的大街上,手起刀落乾淨利落的解決了兩人。
闊端等幾人都是跟著劉鴻漸四戰的老兵,殺兩個狗商那是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他們可不管這人是誰,只要劉鴻漸一聲令下,即便是布政使站這兒也敢砍。
百姓們哪裡見過這般雷厲風行的風格,雖然他們比較憎惡曹冒山這狗,但如此迅速的就當庭砍頭還是令他們嚇了一跳。
“百姓們,朝廷鼓勵工商是爲了給沒有土地的百姓謀福利,而不是讓商狗聯合剝削,以後但凡是有遇到僱主違法榨你們,大可以到衙門來告發。
如果衙門員不管不顧,可逐級上報,倘若事查明,各級玩忽職守的員同罪!
正如本王剛纔所說,大明律之工律,自今日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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