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冥與風如嶽反目仇,自相殘殺,這是最好的結果。”
“你不是恨不得他死嗎,現在不用你手,自有人幫你解決,你該高興纔是。”
“哈哈,連老天都在幫你……”
銀翼臨走的話一句句在心底迴響。
一直以來,蕭冥就像是橫亙在與蕭焰之間的一座大山,進退失據,舉步維艱。
只有蕭冥不存在了,心底那個疙瘩才能真正解開,不管過程如何,這樣的結局,該是樂見其的,不是嗎?
可爲何心裡就是高興不起來?
尤其,一想到那雙清澈如水的黑眸,更覺口煩悶,鬱郁不歡。
他對的影響力,竟然這樣大了嗎?
蕭冥是爲他討取救命聖水纔去追風如嶽的,如果蕭冥有什麼事,那他必定無法釋懷。
必定。
對著那茫茫夜,不由得苦笑起來。
大概是上輩子欠他的罷!
笑過之後,又悠悠嘆了口氣,估著時辰差不多了,蕭焰那邊應該已經用過晚飯換了藥,正說回去看看他,就聽得遠遠有腳步聲傳來。
站住不,那人慢慢停下來,就在背後不遠,直直凝。
“你倒是有雅興,一個人在這裡賞月。”
秦驚羽轉過來,毫不意外對上那張愈發英俊的臉龐,倏然與目相對,他眼底有炙熱與狼狽一閃而過,剩下的是一片冷漠。
“葉霽風。”低喚他的名字。
該來的始終要來,說到底,終是欠他良多。
“原來你還記得我什麼。”葉霽風冷笑。
“怎麼會不記得,說起來,在蒼岐的時候,要不是你幫我,我也沒法那麼順利逃出皇宮。”想起往事,不由得一陣唏噓。
“所以,你對我只是激——”葉霽風接過的話道,“從最開始的利用,到後來的激,你對我就只是如此,沒有半分別的,是不是?”
對於這樣直白的質問,秦驚羽早有心理準備,也不想瞞,輕輕點頭:“是。”
“呵呵。”葉霽風輕輕笑起來,擡起左手,將食指上的戒指緩緩摘下,“你就連說句謊話安下我都不行麼,非要承認得這樣坦白。我不是傻子,你想的什麼,對我如何,我心底早就明白,可我什麼都依著你,不是因爲你演技高明,而是……我自己自欺欺人,心甘願罷了!”
秦驚羽抿著脣,下意識手去接,不想他倏然收手,讓抓了個空。
“你!”口而出。
葉霽風著,忽而一笑,笑得酸而怪異:“我說過我不會還給你。”
周圍靜默著,唯有呼呼風聲,秦驚羽言又止,不知該說什麼,言相勸或是強搶奪,對他而言似乎都不合適。
“這是我外公送我的……”沉沉開口。
“我知道,所以我不能還給你。”葉霽風笑了笑,將風影戒戴回原位,低頭看著戒面的冷,淡淡道,“這戒指送我了,往後你一想到它,自然就想起我來,我就要你記著我,欠著我,永遠不忘。”
秦驚羽著他,低喃:“這是何必?”
“我高興,我願意。”他扯扯脣,促狹一笑,那悉的廓,恍惚間又化作當年那年輕氣盛熱調皮的年,跳窗而來,相偎相依,給淪陷絕境的帶來些許暖意與欣……
“別用這樣的眼看著我,找別人勾引去吧,我不會再你所了。”他頓了下,忽然低聲音問道,幾不可聞,“我聽說,你其實是子,對嗎?”
“是。”秦驚羽如實回答,不知爲什麼,就是篤定他會對此事保。
葉霽風眸閃了閃,哈哈笑道:“那就好,我還以爲我有那怪癖,原來正常得很,只是自己嚇自己。”
灑旋,大步離去。
秦驚羽立在原地,半晌沒回過神來,不知他這前後迥異的態度原因爲何,直到聽得輕呼吸聲,看到那邊斜靠樹幹的溫潤男子,這才醒悟過來,疾步走過去:“是你跟他說了什麼?”
蕭焰看著,含笑搖頭:“不是,是我娘,容我也不知,但小風已經親口答應把他姐姐帶回蒼岐葉府。”
秦驚羽想起那外表溫實際腹黑的柳皇后,不撇:“沒想到,你娘還真有兩刷子——”說罷又輕推他下,“天都黑了,不好好躺在牀上休息,瞎跑出來做什麼?”
“我這不是擔心你嗎,說了要來瞧我的,結果只顧跟人敘舊聊天,真是沒良心。”明明是抱怨的語氣,被他微笑著輕緩說出來,哪裡還有什麼分量。
“敘什麼舊,就只說了幾句話而已。”想起葉霽風,不免又是一嘆,向來信奉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的原則,可這虧欠人家,拿什麼去還?
也只能如他所願,惦記他一輩子了。
“那戒指,還是沒要回來?”他問。
“嗯,反正也沒用了,就送他做紀念了。”秦驚羽點頭,故作輕鬆。
“這個小風,難怪方纔過去的時候那麼得意朝我眨眼睛,原來是這樣。”蕭焰蹙眉,不滿盯著,“你對別人就那麼大方,對我就小氣得不行,你倒是說說,你幾時送過我什麼?”
原來竟是個醋罈子!
秦驚羽輕點著他的口笑道:“我這不是送了你一劍嗎,你一輩子都記住我了。”
“豈止是這一劍……”蕭焰含糊低喃,扳住的肩,溫熱的氣息輕的耳垂,“等我們了親,你就送我……”他在耳邊吐出個詞,又不忘補充句,“不止一個,要很多很多。”
“滾,我又不是母豬,你找別的人去!”
秦驚羽笑罵一句,心底微有不安。
有回外公穆青跟母妃單獨談話,正好在不遠聽得一清二楚,好似是說的腦袋裡那蠱毒由來已久,對的氣脈造嚴重影響,若不最終除,心調理,這輩子沒法擁有自己的孩子。
就因爲這個原因,大家也不著急與雷牧歌的婚約,一心等著幽朵兒那邊研製出最後的解藥,而,沒人婚,也樂得輕鬆,自由自在當的皇帝。
現在想來,這倒是個嚴重問題。
月上樹梢,夜深人靜,兩人相攜著往回走。
不知是這軍營中人接到什麼告誡指示,還是對此已經司空見慣,明裡暗裡都遠遠避開去,走了一段,卻有一人橫衝直闖,迎面撞上來。
“大膽!”
那人還沒靠近,就有兩隊人馬從暗衝出來,鏗鏘聲起,刀劍相阻。
“放開,讓過來。”
秦驚羽沉聲喝止,蕭焰也是朝另隊人馬遞上眼。
人羣遠遠退開,悄無影蹤,前方空地上立著一人,花容失,神慘淡。
“焰哥哥。”
蕭焰淡淡啓口:“有事嗎?”
葉容容蹙著眉尖,怯怯道:“你真忍心要趕我回蒼岐去?不要我和辰兒了嗎?”
蕭焰盯著看,見神不變,終是嘆口氣:“到這個時候了,你也不需要裝了吧,你本沒有失憶,甚至可能,本就沒有瘋。”
葉容容僵在原地,一時無聲。
瑯琊神劍微微,秦驚羽瞅見眼底的恨意,英眉稍蹙,暗地提防。
“我跟葉夫人已經說得很清楚,對這安排沒有異議,難道沒有告訴你?”蕭焰挑眉又道。
“娘告訴我了,可是你們沒人問過我,到底我自己願不願意!”葉容容厲聲尖,終於卸去僞裝,口起伏著,急急息,迸出一串冷笑,“哈哈哈,什麼金錢萬貫,什麼一生榮華,什麼食無憂,都是鬼話,你明知道我待你的心思,明知道我真正要的是什麼,卻毫不肯給我,這些外之,你以爲我會稀罕嗎……”
蕭焰的聲音冷如寒冰,打斷的發泄:“稀不稀罕那是你的事,我當初說的很清楚,也自認做到了,是你,貪心不足,咎由自取,怪得了誰?”
“貪心不足……貪心不足……”葉容容喃喃念著,痛哭流涕,之前的嫺靜好形象盡數破滅,“我承認我是貪心,可是我有什麼錯,我與你相識在先,你那麼疼我,那麼我,對我比月兒茉兒還好,你是我的,是我的,憑什麼就該讓橫一腳?”
“那個,你們好好回憶,我走先。”秦驚羽懶得再聽,舉步就走。
“還說不會吃醋,這就不了了?說了送我回寢室,可不許半途開溜。”蕭焰笑著拉回來,再面朝葉容容,淡淡冷笑,“你可知道,有句話屋及烏,我不過是看在母后和小風面上,這纔對你格外寬厚。”
“你……”葉容容捂住心口,半晌說不出話來。
秦驚羽在旁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葉小姐說完了沒,天不早了,沒別的事的話,他要回去休息了。”
葉容容悽然一笑,那麼絕,又那麼不甘:“你得意什麼,我是焰哥哥明正娶的妻子,是天下皆知的南越皇子妃,我們是拜了天地高堂的,還……”
“住口。”秦驚羽只聽得邊之人一聲輕叱,手指被他握得甚,他的聲音卻是平靜如昔,“當時就算要我牽著只蛤蟆去拜堂,我也不會有半點意見。”
“哈哈哈……”葉容容笑出聲來,眼淚卻越流越多,“原來我在你心裡如此不堪,蕭焰,你不過是把我當做一枚棋子,你好狠心,好冷!”
蕭焰抿脣不語,算是默認了。
“那麼,你可敢讓我跟你心目中的天鵝說句話?”葉容容指著秦驚羽,眼中滿是深深的恨意,“你敢麼?”
沒等他回答,秦驚羽雙手環,聳肩輕笑:“你問他沒用,決定權在我,而我……抱歉,我並不想跟你說話。”
“你必須聽,因爲這句話對你很重要!”葉容容低喊。
蕭焰臉微微發白,眼眸卻是漆黑如墨,幽閃:“多說無益,我們走吧。”拉了的手,快步繞開葉容容,腳下竟有虛浮。
“你沒事吧?”秦驚羽扶他一把。
“你們在怕什麼?”葉容容在背後一直笑,並從袖中取了方錦帕,慢慢拭乾眼淚,再點點收斂笑容,冷哼出聲,“大夏皇帝,原來竟是個子,這真相要是說出去,定會民心大吧,你們怕的,是這個麼?”
聽完這句,蕭焰腳步站定,面容沉靜下來。
秦驚羽心中微詫,莫名地,覺他像是暗地鬆了一口氣,來不及多想,放開他的手,轉走到葉容容面前,冷眼視。
“上回我以爲我是個小三,所以還對你有點疚,既然不是,那也不必對你客氣。”看著那張慢慢變的臉冷笑,“想威脅我?你確定你有這個資本?”
葉容容擡眸,臉上出倔強與憤恨:“這軍營裡有這麼多人,除非你殺了我,你敢嗎?你欠小風那麼大的人,你對他怎麼代?”
“我不需要對任何人代。”秦驚羽冷冷一聲,閃電般從指間彈出樣圓圓小小的事,正好進葉容容微張的口中,再上前一步,扳住的下頜一推一合,那事便滴溜溜被咽腹中。
“你……你給我吃了什麼?”葉容容滿面痛苦,嘔不出。
“也沒什麼,爛心爛肺的劇毒而已。”秦驚羽雙手環,眼睜睜看著在地上翻滾。
蕭焰只在旁淡淡哼道:“彈指神通,又是雷牧歌教你的。”
“是又怎樣?”
“不過爾爾。”
兩人越過那地上之人,往小院走去,邊走邊低低說話。
“哪裡來的劇毒藥丸?”
“李一舟給的,止瀉藥。”
蕭焰笑出聲來:“那爲何這樣?”
秦驚羽攤手:“我也不知,估計是心理作用。”
背後葉容容痛哭嘶喊仍在繼續,歇斯底里,得嗓子都啞了,字字句句,在夜風中盪漾——
“惡毒的賤人!我與你不共戴天!你一定會有報應的!永遠都不會幸福!永遠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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