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集完樣本，樊小余準備去找Bill，只有他那裏能化驗。

這年頭，世界的DNA資料庫已經聯網，新生兒都會在出生時留下資料。但黑戶、來歷不明的孤兒，以及被人抹去資料的無名氏除外。

可時夜卻突然說：「杜風姐姐被帶走的時候，留下了夜劑。」

就是因為這句話，樊小余和時夜戴上特殊夜視鏡，一路追蹤夜劑驅車來到林蔭路附近。

夜劑卻斷在半路。

不知是用了，還是杜風被人發現了。

小貨車停在路邊，樊小余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盤，打開車門，走到路中央。

盯著腳下的痕跡良久，突然僵住，像是要確定什麼似的摘下夜視鏡，蹲在地上，瞪住一塊只有浮土的路面。

這裏有過漬，雖然被人清理過，卻仍有細微的殘留。

那些痕跡卷著塵土，合在一起，表面比其它地方深一些。

杜風因常年存毒，的本就紅中帶黑，沾到東西不是那麼容易徹底去除，這些只可能是的。

……

時夜也跟著跳下車，走到樊小余邊時，只見過地面，喃喃自語說：「是杜風的。」

時夜一怔，順著的指尖過去，除了這塊地面的略深，本不可能即刻分辨出是漬。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巷尾，樊小余僅憑眼就能清晰的看到一些要用高倍鏡頭才能捕捉到的細微痕跡。

尤其是在自毀裝置前，遇到了字母和數字組合的鍵盤，竟然能立刻判斷出是哪幾個，除非能看到殘留在上面的油脂和指紋，他想不出其它理由。

***

時夜緩緩閉上眼，腦中的畫面開始轉變。

依然是這條路，依然是這塊被人清理過的現場，雖然漬抹去了，可夜劑卻沒有。

地上有，說明杜風下過車，但傷勢過重，不可能自己走，路上也沒有腳印，抓走的人也不會罷休，所以一定會被帶回車上。

耳邊響起胎飛快地面的聲音，就見一輛武裝車迅速從後方疾駛而來，越過時夜，急速剎車。

車裏傳齣劇烈的響。

「臭娘們！」

時夜走上前，見到一個男人踹開車門，罵罵咧咧的穿過他走向路邊，將一個東西扔向遠的草垛。

是藥劑瓶。

時夜走向草垛，藥劑瓶倒在裏面，大量夜劑的滲了出來。

果然，是夜劑被發現了。

這時，後傳來毆打聲，時夜立刻回。

杜風不知怎麼掙的，已經離開車廂，在距離三四米的地方爬行。

地上被拉出長長的痕。

幾個男人衝上前，對拳打腳踢。

杜風口吐鮮，紅中摻黑。

可杜風來不及表態，那些人已經將拖了回去。

另有兩個男人跳下車，拿著工快速地，但由於要急著離場，只草草了事。

***

畫面離，時夜猛地睜開眼，依然是這條路。

沒有武裝車，沒有杜風，沒有那些男人。

冷風迎面刮過，像是在臉上滾刀子。

樊小余不知何時已經回到車上發引擎，對著窗外喊了一聲：「小子，上車！」

時夜這才轉，腳下步子遲疑，又回頭了一下。

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杜風連命都不要，也要拚命跳下車，明知道逃走的可能是萬分之一，被抓回去又是一頓打，卻還是要試一把？

是什麼原因讓付出這樣的代價？

因為秦小樓！

杜風多半是知道秦小樓出事了。

那天冰庫的炸那麼嚴重，派去的黑人沒有一個回去，消息說不定已經由這些人的口給杜風！

有了結論，時夜立刻跑上車，剛要開口，話卻噎在嚨里。

不，他不能推斷，這不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應該說的話。

定了心神，時夜目一轉，正落在樊小余|的肩膀上，微微怔住。

那裏一片紅痕，還有燙起的水泡，襯著白皙的額外目驚心。

***

一轉眼，兩人已來到Bill的地下手室。

Bill坐在玲瑯滿目的儀前，開始檢查採集回來的樣本，但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測出結果。

樊小餘額外的安靜。

不，與其說是安靜，倒不如說是沉，就像是困了一頭猛要掙出來，卻找不到正確的出口。

現在極需要刺激，需要有人告訴怎麼辦。

閉了閉眼，樊小余向一邊托盤中的消毒|藥水，隨即走上前，將藥水倒進紗布里。

量很大，浸了整塊布。

一抬手，就將它用力按上肩上的水泡。

撕心裂肺的疼。

瞇起眼，眉峰擰一團，可一聲沒坑。

時夜坐在角落裏，原本在沉思，聞到消毒水的味道抬起頭，正撞見這一幕。

他想上前，卻又頓住。

就見樊小余已經給針消了毒，手指靈活且果斷，將水泡一個個挑開。

裏面的流了出來，水泡扁了，那片肩膀卻更加紅，傷口的邊緣暈染著紅痕，像是在雪地里綻開的曼陀羅。

樊小余朝著傷口吹著氣，同時擰開燙傷藥膏，塗了一層，上膠布。

大貓就是這個時候衝進來的。

他一進門，就喋喋不休：「藥房已經清理過了，原本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幸好附近的街坊都來幫忙！」

平時這種收的活大貓肯定躲，他怕看見死人，可這二話不說就把責任攬下來，一個人面對一屋子死抓耳撓腮，還得命令自己克服心理恐懼。

不過杜風平日幫過不黑市的街坊們，被帶走時大家因為怕事不敢出來，後來藥房發生大炸，炸死了那些行兇的人，又見有人來善後，就拎著傢伙一起幫忙，還有人提供了線索。

大貓說了一大堆，在場三人沒有一個人看他，一個在研究樣本，一個坐在凳子上喝熱巧克力，一個撐著頭閉目養神。

大貓一下子噎住。

直到樊小余抬起眼皮，不耐煩道：「廢話這麼多，直接說線索。」

說到關鍵就停了，聽得心火往上躥。

大貓說：「哦，線索就是，這些人是獵頭幫的。」

氣氛瞬間跌死寂。

時夜腳下一蹬，屁下面的轉椅就轉了半圈，面向大貓：「大貓哥哥，這個給你。」

大貓一怔，莫名其妙的接過時夜遞過來的卡夾。

乍一看，驚住了。

「現在黑幫都有上崗證了……等等，你們知道是獵頭幫！」

大貓有點沒面子：「好吧，不過我還有個線索。」

「那就快說！」樊小余從牙裏齜出幾個字。

「呃……我有個朋友，消息靈通，能幫忙找到獵頭幫的據點，咱們一起去把它端了如何？」大貓異想天開的提議。

誰都知道，大貓是個膽小怕事的主，連和人吵架的勇氣都沒，更別說喊打喊殺了。

「什麼朋友，靠譜麼？」樊小余問。

大貓即刻翻出手機，調出上面的件，指給樊小余看。

樊小餘一看，氣的想破口大罵，卻愣是被下去。

這個時候不能怒，要冷靜，要先找到杜風。

樊小余深吸口氣，指著屏幕問：「世紀大O約炮件？你不要告訴我是這上面認識的朋友。」

「約炮網站怎麼了，這上面什麼三教九流、紳士貴族都有。而且對方一聽說我要找人，立馬就開出條件了。」

樊小余只覺得太一一的跳：「哦？什麼條件？」

「就是……」大貓謹慎的看了一眼Bill。

Bill的視線終於離開顯微鏡，抬起頭了眉心，語氣冷冷道：「如果是你上次說過要和怪醫約一炮的傻，我拒絕。」

一秒不停，Bill轉看向眉頭挑的高高的樊小余，又說：「那是個報騙子。」

大貓倒吸一口氣，正要反駁，樊小余卻問：「還專門騙男人？」

話落，樊小余又低頭看向手機，刷了兩下，見到這哥們的簽名：【和怪醫大O！】

樊小余忍了忍，幾乎要被這傻和大貓氣樂，一把將手機扔了回去。

大貓了一聲，堪堪接住，喊道：「那你說，除了這個你有什麼辦法？總不能直接黑進DNA資料庫比對吧？」

他問的是Bill。

角落的時夜卻突然說話了：「那是一級犯罪，會被判百年的。」

時夜喝了口巧克力，繼續道：「可是大貓哥哥你的朋友不是騙子嗎，萬一問錯人，會不會打草驚蛇呢？」

大貓怒了：「小孩子別！」

這時，就聽「嗶嗶」兩聲，Bill已經將樣本放進儀，按下幾個鍵，開始運轉。

幾人目一起向他。

Bill說：「五分鐘，出結果。」

話落，Bill站起，舒展頸部，同時道：「還有個人可以問。」

樊小余：「誰？」

Bill打開平板電腦，迅速調出一個人的網頁。

大貓礙於自尊心不願上前，樊小余卻接過平板電腦仔細查閱起來。

這是近年來網上很有名的一個黑客狗仔，號稱「無不知」。

此人神莫測，沒有人見過他真實面目，但從他手裏流出去的消息卻從不摻假。只是千金難換，有時候出得起價錢，人家卻未必看得上，除非完他開出的不可能完的任務。

就見樊小余點開私聊窗口，留下幾個字。

匿名ID：【打聽人，開條件。】

對方半響沒靜。

趁這個空當，時夜聲音清脆的問：「姐姐，獵頭幫的人為什麼抓杜風姐姐啊？還有小樓哥哥。」

時夜想過，既然不能直接道出判斷，就只能引出問題。

不等樊小余說花，大貓先咋呼起來：「抓他們的肯定是一伙人啊，肯定是沖著他們的異能來的！」

樊小余皺起眉：「等等，有一點我一直覺得奇怪。如果是沖著異能，那麼應該知道小樓的質。可是那些人上卻沒有防裝置，難道不擔心被炸死嗎？還有，他們為什麼不對你下手？」

對他下手……大貓噎住。

把他抓回去能幹嗎，當燈泡？

Bill緩慢開口：「如果反過來呢？」

反過來……

樊小余瞇起眼，像是有什麼東西浮出腦海：「如果對方的目標是杜風，抓小樓就是為了威脅杜風為他們做事。」

大貓倒吸一口氣：「會不會是做毒|葯啊？」

樊小余立刻翻了個白眼：「你是豬嗎，杜風不會毒！」

杜風因為嗅覺技，早已深其害。和常人不同，靠鼻吸攝取營養，這些年為了模仿藥劑賺錢，已經囤積了大量毒素在，遠遠超出了人正常的代謝速度。

Bill曾經為杜風做檢查時說過，那塊斑痕表面上是毒素排出，實際上卻是毒素在遊走，上了臉說明也侵了腦，一旦遍佈整張臉，就會腦死亡。

所以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有可能制毒，唯獨杜風不會。

這一點，樊小余始終堅信。

……

這時，儀再度發出「嗶嗶」聲，檢測結果出來了。

Bill拿起報告，看了幾眼，眉頭凝重，眼神也沉了下去。

「是什麼？」樊小余上前幾步，卻又頓在半路。

Bill將報告遞給樊小余：「這些人在幾個小時前都曾服用過激發能的某種激素，分很詭異，但只能做到一段時間的能暴漲，但在這段時間必須紓解，否則會管裂，心猝死或腦淤而死。而且這幫人應該已經服食了一段時間。」

樊小余瞪著上面的一串分，半響不語。

大貓湊了過來，時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搬了一把凳子，站上去一起看。

難怪那些人那麼能打，一個個糾結，材壯實，分明在執行任務卻跑去強|朱莉，恐怕這一切都和這種激素有關。

Bill調出資料說：「這兩年黑市裏的確流行一種能劑，但是量小，造價不菲，能搞到的人不多，不過那些參加地下擂臺的人都會找門路囤貨。」

樊小余抬眼：「聽說最近這段時間，獵頭幫幾乎霸佔了擂臺頭籌？」

那麼，他們抓杜風為的就是大量複製能劑？

「可是這種藥劑有很大的副作用。」爬下凳子的時夜，突然開口。

樊小餘一頓，低頭去。

就見時夜雙手環，還翹起一隻腳，娃娃臉綳的很。

「它是以支生命為代價的。」

時夜抬眼：「一旦停用，力會大不如前，也會萎。可是長期服用，雖然力神都會異於常人，但壽命會急速短。按照一個年男子的壽命估算，最多半年。」

樊小余怔住，腦海中迅速浮現出幾個月前收的幾，萎，渾皮塌陷，面黃瘦，眼下青紫，兩頰深凹，是衰竭而死。

而且那幾人都是曾經拿過黑市金腰帶的拳手。

不好的預湧上心頭，汗矗立。

如果那些人強迫杜風吸大量能劑……

樊小余緩慢開口：「杜風的質異於常人，是靠鼻吸式來攝取營養……我想知道，如果吸了，會有什麼後果。」

時夜張了張，終是吐出三個字：「會更快。」

氣氛再度陷死寂，誰也不說話。

……

直到平板電腦上浮現黑客狗仔的回復。

黑客狗仔：【先完我佈置的任務，找誰都行。】

樊小余腦子裏嗡嗡的，還沒有從上一個消息中醒過神，時夜就接過平板電腦。

匿名ID：【請講。】

黑客狗仔：【清道夫行業有一個零失敗率的人，我要的三圍寫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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