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和沮授徑直來到中軍大帳,此時袁紹還未啟程離開。袁尚占在一旁,沮授一步步上前,他站定后,起袍跪下來,向袁紹揖了一禮。
旋即,沮授才抬起頭,直腰桿,鄭重道:“卑職以下犯上,冒犯主公,今日特來請罪,請主公責罰。”
袁紹一下就瞪大眼睛。
滿臉的不可思議。
沮授是誰?
這是冀州名士,是冀州本土派系的代表,事一貫是極為強的。沮授在袁紹的面前,從未這般低聲下氣過,一貫直來直往,不高興了就要變臉。
先前袁尚說,要讓沮授來請罪。
袁紹是不相信的。
如今,沮授竟是真的在他面前跪下請罪,簡直讓袁紹心下又驚又喜。
袁紹轉眼就恢復過來,他親自走到沮授的面前,手托起沮授,寬道:“先生快快請起,你這是做什麼?何至于此啊!”
沮授順勢站起,他再度道:“卑職僭越妄為,冒犯主公,臣有罪。”
袁紹說道:“先生,是我錯信了郭圖,罪不在你,罪在郭圖。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這段時間苦了先生。如今大軍返回,先生且回去收拾一番,隨大軍返回鄴城。自即日起,大軍仍然歸先生負責。”
“是!”
沮授答應下來,他倒是沒有多呆,轉告退。
營帳中,只剩下袁紹和袁尚父子二人。
袁紹這時候才喜形于,歡喜道:“顯甫,快說說,你怎麼勸服沮授的?他一貫剛強,如今竟是親自來請罪,讓人吃驚。”
袁尚正道:“父親,原因很簡單,兒子就說沮授所作所為,不是臣子之道。他是父親的臣子,卻指責父親,君臣顛倒,實在不妥當。沮授幡然醒悟,故而親自來請罪。”
“好,好,好!”
袁紹大笑起來,捋著頜下的胡須,很是得意。
袁紹道:“說說看,你要什麼嘉獎?”
袁尚說道:“父親此前已經給了嘉獎,不需要任何嘉獎。”
袁紹道:“你勸服沮授,讓這頭倔驢改口,焉能不獎賞?這樣吧,父親許你一個請求。只要是你想要的,父親都準許。”
袁尚聽到后,心頭一。
一個請求?
讓他為大將軍府的世子嗎?袁尚卻也知道暫時不可能,袁紹寵他,也有多方掣肘,所以即便有想法,也一直未曾真正定下世子。
袁尚心思一轉,計上心來,道:“父親準許,兒子可就獅子大開口了。”
袁紹豪邁道:“盡管說!”
袁尚說道:“請父親再賜我一座大宅子,要有校場的那種。”
袁紹驚訝道:“就這嗎?”
對袁紹來說,他擁有并州、幽州、青州和冀州,足足四州之地,可謂是兵強馬壯,富裕無比,區區一座住宅,對袁紹來說,連九牛一都算不上。
袁尚道:“父親,這已經足夠了。”
袁紹問道:“你拿來做什麼?”
袁尚回答道:“父親把四百余輕騎賜給我,如今需要練,所以需要大宅子,需要校場。”
袁紹捋著頜下胡須,愈發滿意。
兒子知道勤。
這是好事。
袁紹略作思考,說道:“區區一座住宅,能做什麼事?你要豢養這些士兵,不僅要住宅,還需要錢財。這樣吧,為父賞你五千畝良田、五十萬金,再給你挑選一座大宅。”
“謝父親。”
袁尚的臉上出笑容。
有錢有田,的確是有大用的。有住宅,袁尚有自己的空間,訓練士兵也容易。
袁紹話鋒一轉,道:“顯甫,沮授已經折服。除此外在鄴城,還羈押著田。這個人你有把握說服沒有,也要讓他請罪認錯?”
“有!”
袁尚點頭回答。
沮授、田,是冀州最大的兩個人才。
這兩人有很多的病,且都頗為自傲,可是如果能收服,對于袁尚未來,那是有著極大幫助的。所以袁紹主提及讓袁尚理,袁尚是求之不得。
袁尚主道:“請父親放心,等回到鄴城,兒子就理田的事。”
袁紹道:“那就給你負責。”
“遵命!”
袁尚立刻就回答。
袁紹道:“去收拾一番,準備啟程。”
“是!”
袁尚起退下。
他收拾一番,就跟著大軍一起,從渡撤回到黎,然后一路北上。在十一月初,袁紹率領的大軍回到鄴城,只是這次返回,袁紹低調了許多,沒了昔日的傲氣。
渡一戰,袁紹損失頗大,尤其許攸的背叛,使得袁紹頗為難,心中有些郁郁寡歡。
袁尚暫時沒去管這些的,他回到鄴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領取了所有將士的嘉獎,以及他自己該得到的錢財、土地和宅子,再隸屬于他的近五百親兵召集到府上,一一給予錢財、地契等,踐行了允諾的諾言。
這一切安排完,袁尚又安排了住宅的事,才起去見牢獄中的田。
袁尚到了牢獄中,他見到了相貌清癯,卻是穿著打扮一不茍的田。相比于沮授的剛強,田比沮授更強勢,他眉生八字,眼神銳利,給人一種很兇的覺。
田看到袁尚來,他背靠著墻,盤而坐,冷笑道:“三公子以詭辯之,說服了沮授。如今莫非要故技重施,再以詭辯之,勸說老夫嗎?”
論及年齡,田比沮授更大,已經年近五旬。
他人在牢中,事實上對外界的消息,卻是極為靈通的。尤其沮授一回到鄴城,已經先一步來見了田,說了袁尚的事。
袁尚顯得很從容,他做事一向知己知彼的。來之前他已經搜集了田的況,心中已經是有定計的。
袁尚一抖袍,直接在牢房中坐下。他微微一笑,從容道:“沮公是君子,對付他,可以用詭辯之,因為君子能欺之以方。可是你田的格更強,寧折不彎,用同樣的手段不湊效。所以詭辯之,不會用到你的上”
田一下坐直,道:“老夫倒要聽一聽,你如何說服老夫?只要你能說服老夫,我田,心甘愿向主公請罪。否則,一切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