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大人是為了自己的名聲往前沖的,這會兒一個不顧國只顧禮法的帽子扣下來,他以後在禮中也抬不起頭,這會兒心裏自是後悔萬分。
是以楚淵一問,王老大人便匆匆起:「是臣愚鈍,還請陛下責罰。」
這一下,倒是老實下來,不敢再作妖。
楚淵淡笑道:「大人也是為國著想,現在誤會解開,又何來責罰一說?」
王老大人鬆了口氣,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此刻,朝堂上就只剩下趙大人還鶴立群,他左看看右看看,見只剩下自己孤軍戰,臉上閃過一抹恨鐵不鋼。
這些人怎麼都如此不講信義,一點堅持都沒有,枉為讀書人。
趙大人心裏腹誹,面上卻依舊沉靜,他也明白,此刻的他顯然已經孤立無援了。
其實若不是楚淵今日這聖旨太過突兀,絕不會有這麼多朝臣起反對。現在宮中無皇后,貴妃已是最高的位份,他突然再設一位貴妃,較真禮法的老學究們自是無法接,沒直接上前咒罵已經算是好的了。
不過楚淵一番解釋,加上貴妃的表態,事直接扭轉,大部分朝臣都已接下來。
畢竟,若實在不能接,就是置大梁國法於不顧,哪怕一多半的朝臣都覺得這不過是楚淵的借口,卻也不會真的當面頂撞陛下。
這位陛下的脾氣,可沒他父皇那麼好。
趙大人這會兒也是有些猶豫的。
畢竟他剛才是被人授意才起,現在確實騎虎難下,不知要如何收尾。
他假裝沉思低下頭,用餘瞥瑜王,見瑜王把杯中茶一飲而盡,頓時鬆了口氣。
「陛下,臣也無話。」
楚淵這才微微一笑:「很好,純貴妃,接旨吧。」
於是蘇輕窈再度起,剛想跪下給楚淵行大禮,卻不料楚淵上前一步,一把握住的手腕。
他把那份沉甸甸的奏摺往面前一捧,低頭看向。
蘇輕窈抬頭看去,只見他目閃閃,眼中帶著無邊笑意,令的心也雀躍起來。
既然楚淵不讓行大禮,蘇輕窈便沖他福了福,這才接過聖旨。
「臣妾謝陛下封賞。」
帝妃二人這膩歪勁兒,朝臣們全都看在眼中,心裏也大多有底,知道今日事多半是因為什麼。瑜王一家坐在下首,離前殿位置很近,幾乎能把兩人的神也都看清。
瑜王妃冷笑一聲:「噁心。」
聲音很小,只瑜王和瑜王世子能聽見,瑜王世子幾乎不抬頭看自己的母親,卻是往父親那裏看了一眼。
瑜王瞥了他一眼,又去看瑜王妃。
「閉。」瑜王冷冷說道。
瑜王妃翻了個白眼,卻當真沒敢多說一句。
瑜王仰頭吃茶,餘在楚淵那帶笑的臉上掃過,心裏卻異常煩躁。
楚淵絕不是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的人,此刻他突然給安嬪升位,到底是為了什麼?或者說安嬪上發生了什麼?
這麼一想,瑜王便更是焦躁,恨不得馬上知道宮中的近況。
楚淵笑著讓蘇輕窈坐下,瞥見瑜王連喝了兩杯茶,臉上的笑意更濃。
而此刻,馮太傅還坐在堂前沒。
楚淵對他甚是尊敬,想過來親自請他歸位,卻不料馮太傅又開了口:「陛下,既然純貴妃娘娘有封號,那沈貴妃娘娘是否也應當有封號?這樣才更合乎禮法,也不枉沈家滿門忠良。」
馮太傅倒是個妙人,此言一出,這事就算是落地,以後若楚淵再有什麼新的想法,這樣的事也便了舊例,一切都好辦。
楚淵微微一愣,隨即便笑道:「太傅大人所言甚是,朕明日便命欽天監給沈貴妃卜算封號,大人放心便是。」
馮太傅點點頭,也不用人攙扶,自己起下了前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安然坐下。
楚淵道:「剛事出突然,宴會暫停,繼續開宴吧。」
他話音落下,竹聲復又響起,殿中自是一派歌舞昇平。
待到晚些時候,這一場「愉快熱鬧」的宴會終於結束了。
楚淵先送太后離殿,然後蘇輕窈便跟沈如心一起退出,待皇家貴人都走了,朝臣們這才三五群往外行。
楚淵要送太后回慈寧宮,蘇輕窈便跟貴妃一道往東六宮行去。
路上,蘇輕窈打開步輦隔窗,問貴妃:「姐姐當真早就知道?」
如今蘇輕窈是正一品,反而比從一品的貴妃要高半級,再姐姐便不太恰當,因此貴妃提醒:「傻姐姐,你該喚我妹妹的。」
蘇輕窈一愣,見一臉真誠,一點不開心都無,心裏多有些安。
「你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當時差點沒嚇著我,都了。」蘇輕窈道。
沈如心看一眼,抿一笑:「我也只知道陛下要給你升位而已,卻沒想到陛下竟是如此心急,跟個傻小子似的。」
沈如心想起剛才楚淵那個樣子,就忍不住想笑:「不行,我回頭一定要跟二哥說,他也笑話陛下去。」
看竟是這麼歡天喜地,蘇輕窈也不知要說什麼好,只得道:「我還怕你生我氣呢。」
沈如心瞪一眼:「怎麼在姐姐心裏,我竟是這麼小心眼的人?你當我跟宜妃似的呢。」
說起宜妃,蘇輕窈才想起更回來以後就老實了,真是一聲都沒多吭,顯然知道貴妃此舉是為好,覺得誤會了貴妃,也是不太好意思。
蘇輕窈道:「妹妹自不是這樣的人,只是這事確實不太妥當。」
今日事發突然,朝臣們一下子被楚淵糊弄住,稀里糊塗就認了,待琢磨一晚上回過味來,明日定又有的鬧。
沈如心道:「陛下今日敢如此,明日定有后著,你且瞧好吧。」
說罷,蘇輕窈就到了景玉宮,就看沈如心笑瞇瞇跟自己揮手,坐著步輦繼續前行。
蘇輕窈看當真不在意,自己也鬆了口氣。
原本跟貴妃就不,現如今也不過因著沈定安的事有了幾分際,卻是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子,倒是意外有些直爽可。
不管別人如何,蘇輕窈今日是相當高興的,笑著下了步輦,坐下換了裳,笑容也毫未減。
柳沁伺候在邊,見如此,也笑彎了一雙眼。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蘇輕窈頓了頓,趕忙說:「把人都來正廳,雖已經晚了,還是要給個喜禮的,看看誰還在,都來一趟。」
有要換班的自是早早歇下,這會兒還醒著的宮人只剩一半,蘇輕窈興緻高昂,直接賞了大荷包,宮人們也被染,一個個笑紅了臉,看起來別提多喜慶了。
楚淵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喜氣洋洋的場景。
他心中高興,看到這般景更是開心,不由笑起來。
蘇輕窈這會兒還在正殿發喜賞,抬頭看見他回來,直接把荷包塞給柳沁讓代發,自己則迎了出去。
「陛下回來了?」笑著問。
昏黃的宮燈下,臉頰上的酒窩若若現,楚淵心中一,低頭在臉上親了一下:「回來了。」
蘇輕窈牽起他的手,陪他一起進了寢殿,待換下禮服,兩人才覺得舒坦一些。
楚淵見一直笑瞇瞇的,多此一舉問:「高興嗎?」
蘇輕窈原本想板起臉數落他兩句,可實在太過歡喜,一聽他說這個,也憋不住笑起來。
「高興,」蘇輕窈道,「陛下下回能不能提早跟我說,當時真的嚇著了,話都差一點跟不上。」
楚淵握住的手,笑得特別得意:「這是個多大的驚喜啊,提前說了就沒意思了。」
蘇輕窈瞥他一眼,心說這驚喜差點就便驚嚇了。
「陛下也是,怎麼突然就升我做貴妃,若是德妃或者淑妃什麼的,朝臣也不會有今日這等反應,咱們時間那麼長,您急什麼呢。」
楚淵跟咬耳朵:「朕不這樣,旁人又如何才能著急?」
蘇輕窈挑眉看他,用口型跟他比:「羅孚?」
楚淵笑笑,略搖了搖頭,也跟比口型:「瑜王。」
他一說出這兩個字,蘇輕窈便明白了:「陛下這是激將法?」
楚淵揮手宮人出去,才道:「原來瑜王一直老老實實,不過是認為朕將來一定會把皇位傳給他的孫子,但他私底下的作可一件不,同羅孚似乎也是有些牽扯的。」
楚淵嘆了口氣:「若他現在也老實,朕也不會如此,但這幾次危險卻都有他的影子,朕實在無法容忍他在繼續往前朝後宮手。」
蘇輕窈皺起眉頭:「怎麼會是瑜王?之前查出來的不是順嬪?」
楚淵低聲道:「之前順嬪的兩個妹妹出宮后,儀鸞衛中的暗衛盯了很長時間,發現其中的八小姐一出府就要去素紅齋買胭脂,而我那個好表弟,也經常進出那裏,他一個大男人,買什麼胭脂?」
楚淵能這麼說,幾乎就是肯定了瑜王是順嬪的幕後之人,但順嬪為什麼?
「你道為什麼?為了二字,」楚淵道,「儀鸞衛費了好大功夫才查出來,邢子怡跟楚澤,以前可是郎有妾有意。」
蘇輕窈呆了。
「陛下,您沒說笑吧,」蘇輕窈遲疑道,「順嬪可比世子大三歲呢。」
盛京可不比坊間,流行什麼大三抱金磚的婚事,邢子怡比楚澤大三歲,他倆本就不太可能產生集,又怎麼會有私?
楚淵眸一深,低聲道:「這就要問問朕的好王叔了。」
蘇輕窈眨眨眼睛,好奇地看著他。
反正楚淵也習慣了,有孫選侍在前,多一個順嬪也無所謂,他倒是不覺得丟臉,只當故事說給蘇輕窈聽。
「不過是英雄救、一見鍾的老掉牙戲碼。選秀前順嬪去上香,路遇驚馬,被英俊的瑜王世子所救,可不是一段佳話?」
這事要不是儀鸞衛差錯打聽到順嬪出嫁前邊的丫鬟,也不能知道竟還有這一段過往。
瑜王這一手,真是太厲害,也太老謀深算一些。
蘇輕窈嘆了口氣:「他忍這麼多年,陛下怎知他要忍不住了?」
楚淵有點不自在地了鼻樑,往肚子上看了一眼:「朕昨日暗示他來著。」
蘇輕窈不太明白:「暗示什麼?」
楚淵輕咳一聲,也不敢看,小聲說了一句:「暗示你有了。」
蘇輕窈覺得自己沒聽清,卻又好像聽清了,一時間本轉不過彎來。
「陛下……到底暗示了什麼?您大點聲,臣妾聽不清。」
楚淵這才又說了一句。
「就暗示他……你有了孩子。」
蘇輕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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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娘娘:陛下您……您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陛下:不不不,朕真的只是戰略暗示。朕沒瘋,真的沒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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