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桌下，穆星腦中迅速轉過許多念頭。

上次在醫館偶遇時，與白小姐不過一面之緣，彼此不甚了解，所以還能用雙胞胎的理由敷衍過去。此時他們多也算悉了，神態作都有了印象，若再用這樣劣的借口，只怕是要餡。

又想起上次醫館相遇，小阿珍便說過偶爾白小姐會帶來看病。看來若想再與白小姐接下去，以後都得穿男裝來施診了…

「丁醫生，我突然有點肚子痛，但這會兒人還多，我蹲著給你記錄吧？」故意皺著眉，穆星仰頭對丁醫生道。

「你不要嗎？要不要先去…」話沒說完，丁醫生轉頭看看診室外擁的病人和忙的醫師，馬上改了口風：「那你先忍一忍，要是不行也別勉強。」

墊在膝上把手裏的記錄艱難地寫完，一轉頭，穆星便隔著桌子看到了白艷裊娜走來的影，一雙穿著雪白的小在墨綠襯中若若現，越走越近，彷彿臘梅枝上落了新雪，勾的人心中發。

「丁醫生好，勞煩您給我妹妹看看…」白艷簡要地講病癥代清楚，而後便認真看著丁醫生給小阿珍做簡單的檢。

蹲在地上，穆星只能看到白艷坐在椅子上的半。

坐的很端正，雙併攏，手合放下，同那日聚會時舉手投足間的風萬種很不相同。此時此刻坐在這裏的白艷，彷彿不是長三堂子裏的先生，而是一個普通的，尋常的良家子。

這樣的莊重顯在的上，像是一件刻意披上的外套。

一心兩用也沒有耽誤穆星手上的功夫，簡潔地將白艷代的病記錄下來，又微微仰頭，注意丁醫生觀察了小阿珍的手指，又聽了脈搏和心跳。

沒有直接說觀察的結果，丁醫生問：「問一下，你是小姑娘的家長嗎？」得到肯定的答覆后，丁醫生有些突兀地問：「你是什麼工作？」

怎麼要問這個！

穆星心頭一跳，忍不住替白艷生起氣來，但不等跳起來的心落下去，白艷已毫不猶豫道：「我是一個作家，收穩定，應當可以支撐醫藥費用。」

作，作家？

穆星後知後覺地想到，丁醫生這是在考量白小姐能承擔的醫療費用，從而作出合適的檢查安排。

但是，作家？這彷彿不是一個可以隨口用來敷衍人的職業，白小姐為何這樣回答？

來不及思考，穆星又跟著丁醫生說的治療方案一路記了下來。

果不其然，丁醫生也覺得小阿珍的病很不尋常，從前作腸胃病治療是有問題的。安排了常規檢查和X視檢查，丁醫生寫了收費單子，讓白艷先去繳費窗口繳費。

待白艷一出去，穆星猛地竄起來：「丁醫生我實在忍不住了，我去找點葯吃，馬上回來。」

丁醫生也怕忍出什麼問題來不好代，自然也催著趕去。

得了赦令，穆星幾步出了診室，找到一個實習醫師讓他替自己做記錄，而後幾步跑進了父親的辦公室。

穆醫生十分敬業，偶有手時都是直接住在醫館，辦公室里便留下了一些換洗。匆忙找了一件能套上的長袍，穆星三兩下將長袍套上，一時沒有髮油抿頭髮，只得翻出父親的一頂氈帽著頭髮，又匆忙地出去了。

然而出來在大堂尋了一圈，並沒有看到白小姐的影，反倒是對上了幾個實習醫師怪異的目。穆星只得撐著臉皮，借口說自己不慎弄髒了服，只能用自家父親的服將就一下。

一路找到了醫館後門，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穆星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這是在幹什麼？為了同白小姐說上一句話，連工作顧不上了，還這樣匆忙慌，簡直像小孩兒得到了一件新玩，激地沒了邊際。

哎，年人，還是好好工作吧。

好好抻了抻上的長袍，穆星決定回去，不料剛轉過，便對上了白小姐的笑臉。

站在幾步之外，白艷笑道：「方才看見背景只是覺得像，我便跟了過來，不想果然是穆公子。」

慌忙抬手頂了頂頭上寬大的氈帽，看著眼前笑意盈盈的人，穆星也跟著笑了起來。

在醫館里找了清靜的地方，穆星和白艷閑聊了幾句。

「我聽我胞妹說起過小阿珍的病狀，沒想到今日恰好遇上了。」穆星隨口胡扯，「如今我在醫館坐診，既然是你妹妹病了，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地方，你也別客氣。」前面是胡扯，最後幾句卻是真心的。

這樣的話白艷自然聽的多了，往日未必會當真，但如今牽扯到小阿珍的病，穆星又確實幫的上忙，便不得不留心思量。

只是前幾日姆媽才讓報館的人藉著穆公子的春風給打了個廣告，今日若再請人幫忙，未免吃相太不好看。因此白艷只是一笑，說了些客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