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九娘側首看了蕭如一眼。

今日的蕭如打扮得十分漂亮，上穿著鬆江白綾短襖，下著羅月華，外披白狐裘皮鬥篷。纖纖的小腰一把，掌大的小臉在白狐裘蓬鬆的絨襯托下，更顯晶瑩如玉，在一眾打扮華貴豔麗的貴婦中十分惹眼。

九娘微微皺起柳眉：“有事？”

蕭如的眼不往一旁斜了一斜，又怯怯的垂首下去。九娘順著那道眼看過去，剛好看見王家的幾個眷，王大夫人赫然在其中。

九娘頓悟。

這是又想拿來做筏子，這蕭如就不能來點別的套路嗎？

“阿姐，你幫幫我。”

蕭如的聲音極為細小，幾不可聞，滿滿都是哀求之意。

九娘心中本就煩躁，如今蕭如又找上來想拿自己做樣子，這讓心更加不好了。且別人不知道，可不會被蕭如可憐表象所迷，可憐的人會明知別人不待見自己，還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這副樣子來？

說白了，蕭如不過認為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要保持自的形象，想將自己架起來以求達到自己的目的罷了。

有這種小心思的人不，但這個人若是蕭如，就讓九娘格外不能忍。

上輩子被利用了一輩子，最後落了個命喪黃泉的下場，要說九娘不怨恨是不可能的。這輩子之所以會沒報複蕭如，不過是看在什麽都還沒做，再加上月姬臨終言的份上。所以九娘早早打定主意與此人劃清界限，離得遠遠的最好，可對方卻是屢屢不放棄，一再厚靠上來。

九娘眉頭皺得更。

旁人不知曉這其間的機鋒，在們看來這兩名子湊在一，就像是一副絕的人圖。一個纖纖弱質，如弱柳迎風，另一個卻是燦若春華，皎若明月，滿富貴氣息就仿若是那最名貴的牡丹。

再認真看去，兩人眉眼之間竟十分相像，那鼻、那眉、那眼，竟像了五六分。其實並不止五六分，隻是兩人氣質截然不同，所以才隻剩下了這五六分的相似之。即是如此也讓很多人十分驚詫，旁人隻知曉這名前來找楚王妃說話的，是安國公府上的人，如今看來，恐怕還是姐妹。

隻是沒聽說過蕭家的兒中有此人啊！

“這可不是姐妹，還是一母同胞的雙胞胎姐妹。”有那明白的眷，小聲在人群中說道。

了解的自是不好奇，但還有許多不了解的，俱是紛紛好奇的問著。當然這些都是私下裏的小作，場上本就嘈雜至極，聲音略微放低一些，旁人也是察覺不出端倪來。這些個貴婦們日裏參加各筵宴花會，這種本事還是備的。

“阿姐，咱們畢竟是一母同胞，你就不能幫幫我嗎？”蕭如依舊低著腔調，聲音卻是尖了起來，也是被急了。

最近這段時間，的日子十分不好過。那日九娘回門鬧得不歡而散，安國公夫人本是要找九娘說話的，誰知卻被人破壞了，一問才知道竟是蕭如怒了九娘。

這還得了？

安國公夫人會對九娘好聲好氣，但不代表也會如此待蕭如，不過是個沒名沒分靠著的賞臉過日子的一個小賤胚子，安國公夫人收拾蕭如那是分分鍾的事。

蕭如被罰足一個月，這真是屋偏逢連夜雨。王家那邊王大夫人正在四奔走想為王四郎議親，王四郎被足在家中，蕭如本就見不著他，這會兒自己也被足了，更是艱難。

好不容易解出來，又臨近年節，待年過罷，這兩日蕭如忙著聯絡王四郎，卻發現怎麽也聯係不上。以往那個服侍在王四郎邊，幫著兩人遞信傳話的小廝消失不見了。同時，蕭如也聽到一個讓更為震驚的消息，那就是王大夫人相中了戶部侍郎家的嫡，兩家人正在議親。

蕭家是指不上了，安國公夫人最近待甚是冷淡，如今隻有蕭九娘能夠幫。

隻要蕭九娘能幫，還有一線希，這就是蕭如此時唯一的念頭。

所以才會找了上來，所以才會借著這麽好的機會，想在人前表現一下自己和親姐姐的姐妹誼，讓王大夫人能夠看在眼裏，希能改變對自己的見。

楚王炙手可熱，權勢滔天，楚王妃是承元帝如今最為看重的兒媳婦。作為親妹妹的，是夠格嫁王家的，隻要蕭九娘願意幫。

可竟然不願！

蕭如哀求的目中含著一激憤，已經如此低聲下氣了，明明什麽也沒有做過，為何作為親姐姐的竟然冷酷至極？！

“你想讓我怎麽幫你？我可不想幫出一個白眼狼來。”九娘冷冷的道，因為上輩子的記憶，看蕭如的目也分外冷酷。

白眼狼？

蕭如從九娘眼中看到冷酷、譏諷、嘲弄，甚至有一恨意。

恨意？

蕭如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卻是一閃即逝，沒有抓住。的呼吸重了起來，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咦，你說楚王妃和這是一胎同胞姐妹，本公主怎麽沒有聽說過這個消息？”

卻是昌平公主。在這吵嚷的氛圍中，昌平公主的聲音分外清晰，場麵頓時靜了下來。

就在這一會兒的時間裏，關於蕭家部的一些事，乃至九娘和蕭如之間的關係，已被眾多人所得知。

在這偌大的長安城裏，哪家哪戶都不了一些私，就好比這以庶充嫡，各家都沒幹過，反正不過是個名頭，誰也不會真去當真。真要是去議親的話，不要考慮對方的家世，還有對方的母族，誰也不會被蒙騙。

若是按照九娘原有的軌跡，沒有縣主的份在，沒有楚王這個大靠山，以的份大抵也嫁不了多好，畢竟份擺在這裏，說是蕭家的嫡，也不過是個假嫡罷了。可偏偏運氣極好，先有欽封的縣主之位，這等於給了一個份上的，之後又被當今賜婚給楚王。

私底下誰沒議論過這楚王妃運氣極好啊，就算楚王是個殘廢，他也是當今的親兒子，也是一個位高權重的殘廢，常人高攀不得。

這楚王妃嫁皇家之後，上本就話題不，這一會兒又冒出個不在蕭家嫡行列的同胞親妹妹來，也難怪眾人會如此好奇了。

坐在昌平公主邊的那位中年命婦，麵有些難看。承認自己好說是非不假，也是存了心思想討好昌平公主，但並不代表是個傻子。

這同是兩姐妹，一個當了王妃，一個甚至不在蕭家嫡行列，若說裏麵沒有什麽，是萬萬不信的，且這會兒也看出來了，楚王妃對這個親妹妹似乎並不怎麽待見的模樣。

這說人是非本就是私下裏見不得人的，如今被昌平公主如此□□的撕了出來，這不是明擺著想讓得罪楚王妃？據聞楚王甚是重自己這個王妃，自己夫君在刑部為，刑部尚書是楚王府的長史，擺明了刑部就是楚王的地盤，得罪了楚王，那就等於沒了活路。

這中年命婦也清楚自己是被昌平公主當了出頭椽子，可也得罪不起昌平公主，隻能閉著，拚命淡化自己的存在。

“咦，還別說，兩人看起來長得真像，本公主年紀大了，眼神不好，你們走近些來給本公主瞧瞧。”

場上所有人的目都放在了九娘二人上。

這話明顯就是衝著九娘來的，想裝傻是不了，再加上昌平公主是長輩，九娘也不好忤逆。蕭如臉難掩喜悅，這裏頭的機鋒不想管，這麽好的機會將自己和蕭九娘的關係破出來，自然不會放過，且若是把握得當，說不定會讓眾人以為和楚王妃姐妹深，是時自己所求定然能心想事。

懷著不同的心，兩人來到昌平公主前。

昌平公主笑的拉著蕭如的手，上下端詳一番，道：“你什麽？和楚王妃是什麽關係？”

蕭如心中激，麵上卻是含帶怯的垂下頭，道：“臣名蕭如，乃是蕭家五郎君之，與楚王妃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

昌平公主將視線移到九娘臉上，笑得更加燦爛了，“楚王妃，這真是你的親妹妹？不過讓本公主來看似乎也像的。”

一旁大家俱是湊趣的笑著，但是搭話的卻沒幾個。

昌平公主乃是蕭家五郎君的嶽母，這兩人按理來說應該昌平公主一聲外祖母，昌平公主裝出一副毫不知的模樣，也不知道想唬誰。隻是高門大戶中一些裏私從來沒過，昌平公主份地位擺在那裏，也沒人會不識趣的去破。

九娘麵不顯，答：“回姑母的話，妾家中姐妹眾多，脈親緣，長的相似實乃正常，家中也有人說妾與妾三姐長得像的。你說是嗎，三姐姐？”

這聲姑母是按著楚王的輩分來算的，一皇家門，終便是皇家的人，九娘自是要以楚王為主。且昌平公主雖是朝霞郡主之母，但朝霞郡主隻是九娘名義上的嫡母，若是九娘沒嫁給楚王，也不會昌平公主外祖母，頂多是尊稱一聲公主殿下。

九娘顯然是在顧左右而言他，並沒有直麵去回答昌平公主的問題，不過這話也抓不出什麽子來，你不是說我們長得像嗎，我們家中長得像的人多了。

且這話將蕭三娘也牽了進來，蕭三娘自是明白家中的一些*，昌平公主此時明擺著是想借著事落九娘的臉麵，落九娘的臉不要，但這必然會牽連上蕭家。都是從蕭家出來的兒，落了蕭家的臉麵，就是落了自己的臉麵，蕭三娘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果不其然，王妃蕭三娘如九娘所願的走出來了，笑盈盈的道：“姑母，您老人家看看，妾是不是和九娘長得有些像啊，家中許多長輩都是如此說。”

挽著九娘手臂，兩人相依而立，同樣都是難得一見的人，同樣也是一富貴的打扮，乍一看去，確實有幾分相像。

其實就算不像，也沒人敢說出來，一個王妃一個楚王妃，誰傻了才會去一下子得罪兩個人。

“是啊是啊。”崔氏和鄭氏也笑著走了出來。

此時，與蕭家有著關係的幾個人態度雖然和，但意思十分明確，裏麵含著警告的意味。

昌平公主你這是想與我蕭家，想與楚王府王府為敵？

適可而止吧。

這還是昌平公主第一次，被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當眾打臉，在場的這些貴婦們個個都是人，誰看不出這其中的含義。可昌平公主偏偏不得不吃這套，無他，是想落蕭九娘的臉沒假，但卻不想為了這麽點小事，招來皇兄的不悅。

這近一年多來，皇兄對的態度越來越冷淡了，失了聖寵對自己意味著什麽，昌平公主非常明白。如今正是想補救的時候，自然不想本末倒置。

說白了，這些人不過仗著自己失了聖寵，若是以往，誰敢如此待！

“這麽看著，倒是像的，蕭家的兒真是好，個個都是人。”

昌平公主皮笑不笑的，鬆開了拉著蕭如的手，與方才熱絡的態度截然相反，此時扔開蕭如手的作，就像是在扔什麽髒東西。

“謝謝姑母的誇獎。”九娘和王妃同聲道。

蕭如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來，怎麽會變得如此快，方才明明不是這樣的。張想說什麽，卻被崔氏給拉去了後，同時也給了一個警告的眼神。

幾人又客套了幾句，才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為這場戲畫上了休止符。

看出這其中端倪的人不，可沒有人會不識趣的說出來，至於各人心中怎麽想，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其實昌平公主的盤算並沒有打錯，深恨蕭九娘，這麽好的機會送上門，自然要利用一番，趁機辱辱對方。且此時楚王不在，蕭家與楚王府不睦，不可能會替蕭九娘出頭，蕭九娘等於孤一人，自己又是長輩，還不是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