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框里一陣沉默。

　阮螢目不轉睛盯著上邊“對方正在輸中”的字眼,莫名有點兒張。

　驀地，手機一震。

　陸遇安似乎沒太明白的意思，問:「不能用？」

　阮螢微頓,有點不知道怎麼回。

　和司念只是想據陸遇安的聲線去尋找合的聲音，所以他念誰的臺詞,影響并不大。

　他發給自己的音頻,自然也是能用的。

　只是,阮螢有些不確定，是自己沒有和陸遇安說清楚,顧行知這個角不是想找他錄的男主角,抑或他只是在發給他的一段劇本對話里,隨便挑了兩句。

　阮螢正猶豫著,陸遇安電話來了。

　看到來電顯示，呼吸稍滯，連忙接通,“喂——”

　“阮螢。”聽見陸遇安清潤的聲音，和音頻里的很像，“還沒想好？”

　阮螢愣了下,“什麼？”

　還沉浸在剛剛的音頻臺詞里,沒及時反應過來。

　陸遇安無言,低低笑了下,重復了一遍微信對話容,“音頻不能用？”

　他笑聲低低沉沉的，磁而。

　阮螢有點難抵,抿著緩了緩，低垂著腦袋咕噥，“也不是不能用,就是——”

　“什麼？”陸遇安接話。

　阮螢沉默了會，“我是不是沒和你說，這個廣播劇男主不是顧行知？”

　“嗯？”陸遇安挑眉，嗓音低沉，“那我重錄一版給你？”

　阮螢一怔，有點意外陸遇安會主提出重錄這事。

　眨眨眼，掃了眼桌上時鐘，“你今天不忙？”

　陸遇安:“……”

　他停了停，提醒，“我昨晚夜班。”

　阮螢:“……哦。”

　了鼻尖，訕訕道:“你有空的話，就重錄一版給我？”

　話落，重點提了提廣播劇男主名字。

　陸遇安應聲，“待會發你。”

　阮螢眉眼一彎，語調輕快，“好呀。”答應完，想起昨晚忘了問的事，“陸醫生。”

　陸遇安:“什麼？”

　阮螢想到崔治生病的事，“冒吃什麼藥能好得快一點？”

　崔治是個很倔強的人。

　阮螢在電話里叮囑他看病吃藥，他本不會去做。他工作太忙，也常常會注意不到。

　陸遇安一頓，聽說話的聲音正常，“嚴重嗎？”

　阮螢:“嗓子有點兒啞。”回憶著，“也咳嗽，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陸遇安了然，“家里長輩？”

　阮螢嗯聲。

　陸遇安默了會，“我晚點去醫院看看。”

　阮螢詫異，“你今晚也值班？”

　陸遇安:“嗯。”

　阮螢明了，“那你看了告訴我？”

　陸遇安:“等我消息。”

　-

　掛斷電話，阮螢看向還停留在兩人聊天對話的界面。

　盯著陸遇安發給自己的音頻，思索要不要先給司念聽一聽。

　還沒想出來，譚雪兒猛地湊了過來，小聲道:“螢螢姐，剛剛誰給你打電話呀？”

　好奇，“我好像聽到男人的聲音了。”

　“……”

　阮螢扭頭，看一臉八卦模樣，有點兒想笑，“就聽到這個？”

　譚雪兒乖巧地點點頭，“嗯。”

　阮螢眉梢微挑，抬手了下圓嘟嘟的臉，“那就好。”

　“？？？”

　譚雪兒瞪圓眼，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螢螢姐。”懵神，“這話什麼意思？”

　阮螢忍笑，逗，“你猜猜。”

　譚雪兒:“……”

　不想猜。

　看譚雪兒委屈的神，阮螢隨口道，“朋友的，先工作。”

　譚雪兒自知不太愿意深聊的人和事，自己就算是再怎麼問，也不會說。哦了聲，不再追問。

　兩人對話間隙，陸遇安已經把重新錄好的音頻發給。

　阮螢訝異他的速度，再次戴上耳機收聽。

　和第一版的差不多，他聲線沉而有磁，聽起來格外舒服，是阮螢認為的，最符合劇本描寫的男主聲音。

　反復聽了兩遍，而后點開陸遇安發給自己的第一版做比較。

　很神奇的一點，明明聲線差別不大，也都是一個人的聲音。

　可阮螢就是覺得，更喜歡陸遇安第一版的音頻。可能是過于代劇本角，竟真有種“顧行知”在和自己對話的覺。

　劇本里的，很難不對顧行知心。

　和陸遇安道過謝，阮螢在兩版音頻徘徊許久，選定男主版發給司念。

　發過去不過幾分鐘，不意外收到了司念的尖信息。

　阮螢低眸笑笑，回:「冷靜點。」

　司念:「我這就去找最陸醫生聲音的配音，找到第一時間告訴你。」

　阮螢:「嗯，我忙了，晚點聊。」

　……

　-

　阮螢再接到陸遇安電話，是一小時后。

　剛忙完手里一部分工作，準備喝點水潤潤嗓休息一會，手機屏幕先亮了。

　阮螢迅速接通，“陸醫生。”

　這回，連“喂”這個字都省了。

　陸遇安:“在忙？”

　阮螢拿著手機往辦公室外走，輕聲道，“剛忙完一段，準備休息會。”

　問，“你到醫院了？”

　陸遇安:“到了，下樓。”

　“……”阮螢出神，“什麼？”

　陸遇安嗓音清潤，不急不緩告訴，“我在電臺門口。”

　阮螢腳步一頓，“我馬上下來，你等我一會。”

　陸遇安:“不急。”

　“……”

　阮螢等了會電梯，急匆匆趕到電臺門口時，一眼便看到站在大廳門外的人。

　陸遇安今天穿了件淺的風，形修長括。他是寬肩窄腰的材，什麼服都能駕馭。特別是長款外套，穿在他上，比模特還亮眼。

　隔著玻璃門，阮螢邊看邊想。

　陸遇安這個外形，不當明星真的有點兒可惜。

　正思索著，余瞟到一位材姣好，打扮漂亮的生先自己一步朝他走近。

　阮螢腳步一頓，看人上去和陸遇安說話，沒再往前。

　正旁觀得起勁，阮螢眼見陸遇安有所察覺般的，朝這邊看過來。

　猝不及防，兩人目隔著大廳自閉合玻璃門對上。

　臨近冬日，晚上天黑的早。

　大廳亮著燈，口也有明晃晃的燈照著。

　陸遇安戴著金眼鏡，和在醫院看到的有點不太一樣。阮螢覺得今天的他，明明穿著暖系外套，卻給一種冷峻斯文敗類。

　對視片刻，阮螢注意到陸遇安微，說了兩個字——過來。

　阮螢眼珠子轉了轉，明白他意思后，慢吞吞踱步過去。

　剛走近，聽到陸遇安和面前的陌生人說，“不太方便，我在等人。”

　人臉微僵，把視線轉向阮螢。

　明白陸遇安意思，尷尬道，“抱歉，打擾了。”

　看人走遠的背影，阮螢眨了眨眼，忍不住問，“陸醫生，什麼不太方便？”

　“……”陸遇安瞥一眼，嗓音沉沉，“想知道？”

　阮螢懷疑他在明知故問，要是不想知道就不會多。

　思及此，非常誠實的點頭。

　陸遇安:“……”

　他微微一哽，看阮螢亮晶晶的眼瞳，睨一眼，“把手里袋子遞給，病不清楚，如果是輕微的冒，這兩種藥吃兩天，一天三次。”

　阮螢接過，正要道謝，陸遇安先開了口，“沒好轉的話，最好到醫院看看。換季流會麻煩點。”

　阮螢點點頭，“知道，我會跟他說的。”

　話音落下，兩人都還沒來得及再出聲，陸遇安手機鈴聲響起。

　他看了眼來電，是畢凱旋的，“你不在醫院？有個手后的病人出了點況，我這邊忙不過來……”

　聽到這，陸遇安沉聲，“十分鐘左右到。”

　說著，他看向阮螢，“先走了。”

　阮螢應聲，“開車慢點。”

　電臺離醫院很近，不到四公里距離。

　看陸遇安闊步走遠的背影，阮螢垂眸看著手里的藥，吹著冷風，靜靜在原地站了許久。

　-

　回到辦公室，阮螢了個同城快遞，把陸遇安給自己的藥寄到警局。

　之后兩天，阮螢忙忙碌碌的，也沒和誰有過多聯系。

　到周五晚上，阮螢一下播，就看到趙經緯發來的消息，說他已經到酒吧了。

　阮螢收拾著東西下班，直奔酒吧。

　把車停在停車場，阮螢循著記憶往酒吧走。

　走了好一會，認輸地給司念打了個視頻電話。

　忘了這家酒吧位置不好找，更忘了自己是個重度路癡這回事。

　好在司念電話接的很快，阮螢舉著手機，按照的指揮走。

　轉了小半圈，終于看見酒吧大門。

　和上回來時的氛圍差不太多，口依舊是酒吧駐場。

　不過，歌曲換了。

　阮螢進去時，駐場歌手唱的是一首活躍氣氛，讓人緒的搖滾歌曲。

　聽了一耳朵，一抬頭便看到不遠的趙經緯。阮螢微笑朝他走近，“趙總，久等。”

　趙經緯看，鉛筆，米襯衫，外搭一件淺風，很知也很優雅，是大多數上班的穿風格。

　他視線往上，停在阮螢那張致明艷的臉龐。

　“是我來早了。”趙經緯示意，“坐。”

　他看著阮螢，把菜單遞到面前，“喝點什麼？”

　阮螢接過翻看，酒單上有很多拍的很漂亮的照片，以及詳細介紹。

　翻看一圈，腦海里蹦出陸遇安發給自己的那張照片。

　阮螢正猶豫要不要直接給酒保看照片點單，又覺得不太合適。

　想著，隨便點了一杯。

　點完單，阮螢不經意抬眼，瞧見趙經緯看自己的眼神。

　稍頓，裝作什麼也沒看見一般，偏頭看向別。

　注意到這點細微變化，趙經緯挑了下眉，“今天確定能喝酒？”

　阮螢:“能。”

　趙經緯:“……”

　他緘默片刻，笑著挑起話題，“之前常來這間酒吧嗎？”

　阮螢搖頭。

　兩人一問一答，對話極其刻板，毫無生趣。

　正當阮螢苦惱之際，服務員把酒水送上了。

　阮螢連忙低頭品嘗。

　“味道如何？”趙經緯問。

　阮螢誤打誤撞點的這杯酒，口味很清爽，口綿，很喜歡，“還不錯。”

　看臉上浮現的笑，趙經緯挑了挑眉，玩笑道，“你評價這麼高，看來我也得試試。”

　“……”

　阮螢莞爾笑笑，“好啊，趙總別跟我客氣，想喝什麼盡管點。”

　趙經緯聽懂意思，笑而不語，“阮螢。”

　阮螢斂神，一臉正。

　趙經緯:“現在是下班時間，你不用一口一口一個趙總，直接喊名字。”

　“不太合適。”阮螢微微笑著，說出口的話卻堅定且有說服力，“你和我們電臺目前是合作關系，我要是直呼你姓名，我會被我領導罵的。”

　聽著這話，趙經緯噎了半晌。

　-

　兩人坐在大廳卡座，偶爾流一兩句，不是很的樣子。

　可是能一起來酒吧的男，即便看起來不是很，也會被誤會。

　陳凈揚完全沒想到，自己從包廂走出，一眼就看到了樓下的阮螢和趙經緯。

　他手了眼睛，唯恐自己出現了幻覺。

　“庭昀哥。”他喊旁邊的郁庭昀，“那邊是不是坐了個很漂亮的人？”

　郁庭昀起眼皮朝他指的方向去看，淡淡道，“一般。”

　“……”

　陳凈揚一噎，正想質問他阮螢的長相都一般的話，這個世界上還有好看的嗎，忽而想到之前聽到的傳聞——在郁庭昀這里，除云初外，他對其他二三十歲的長相評價都一樣，一般。

　無言一霎，陳凈揚嘀咕，“沒讓你點評好不好看。”

　郁庭昀眉梢一挑。

　陳凈揚小聲:“那個就是上周我哥在酒吧等消息的人。”

　聽到這話，郁庭昀有了點興趣。

　他隔著昏黃的燈看過去，慢條斯理地勾了勾角，看好戲的神態，“你哥這是被人撬了墻角？”

　陳凈揚:“應該不是吧。”

　他觀察著阮螢那一桌，覺不太像撬墻角的樣子。因為他沒在阮螢臉上看到放輕松的笑，一直正襟危坐，跟上級領導吃飯似的。

　琢磨了會，陳凈揚掏出手機給阮螢發消息:「阮螢姐。」

　微信消息彈出來時，阮螢眼睛一亮。

　和趙經緯說了聲，連忙點開。

　看到是陳凈揚的信息，阮螢回復:「怎麼了，要翻譯？」

　陳凈揚:「……不是，我就是想和你說，我好像在酒吧看到你了。」

　阮螢盯著這句話，下意識抬起頭張。

　酒吧都是氛圍極強的暖調燈，影影綽綽，找人很難。

　阮螢正找著，手機再次一震。

　陳凈揚:「我在二樓。」

　阮螢抬眸，看到二樓走廊，朝自己揚手打招呼的陳凈揚。

　沒忍住，無聲翹了下。

　注意到視線，趙經緯偏頭去看時，陳凈揚和郁庭昀正穿過走廊準備下樓。他沒看到兩人正臉，問道，“你朋友？”

　阮螢應聲，“對。”

　朋友的弟弟，也是朋友。

　趙經緯揚眉，“要不要喊他過來，人多熱鬧。”

　阮螢還沒來得及回答，陳凈揚已經走到他們桌邊，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個阮螢不認識的，模樣出眾的男人。

　“郁總。”趙經緯完全沒料到，阮螢的朋友會是郁庭昀，他看了看郁庭昀兩人，又看向阮螢，語氣驚訝，“你認識郁總？”

　阮螢看向陳凈揚旁邊那位氣場強大的陌生男人，正想搖頭，陳凈揚先出了聲。他笑嘻嘻地問阮螢，“阮螢姐，這位是？”

　聞聲，阮螢給他們介紹，“我們電臺的贊助商，趙總，趙經緯。”

　陳凈揚恍然，“趙總好。”

　趙經緯看他，約覺得他有點兒眼，“這位是？”

　“陳凈揚。”他道，“我是阮螢姐的弟弟。”

　名字也很悉，奈何趙經緯一下沒想起來他是哪家小爺。

　可無論是哪家，能和郁庭昀站在一起，就足以證明份的不同。

　而阮螢，竟然和兩人認識。

　思及此，趙經緯看阮螢的眼神多了深意。

　互相認識后，陳凈揚自來地問:“趙總，不介意多兩個人吧。”

　趙經緯公司正好有項目想跟郁庭昀合作，正愁接不到他，又怎麼會拒絕天降餡餅。

　“當然不介意。”趙經緯笑笑，“郁總坐。”

　郁庭昀頷首，姿態閑散坐下。

　明明這一桌是趙經緯的“地盤”，可郁庭昀一來，趙經緯仿佛了他的陪襯。

　阮螢不認識郁庭昀，和陳凈揚坐一起。

　掃了眼對面兩人，低頭給陳凈揚發消息:「這位郁總是你朋友？」

　陳凈揚:「我哥的兄弟，也是我哥。」

　在他們那個圈子里，陳凈揚最小，最甜，見誰都喊哥喊姐。大家也樂意當他的哥哥姐姐。

　提到陸遇安，阮螢隨口關切地問了句，“你還住你哥家？”

　陳凈揚呆了呆，似乎在驚嘆些什麼，順接，“這就要我搬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