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9月4日

落雲鎮，坐落在中海市西北邊落雲山的山頂之上。蜿蜒險要的盤山路像一條巨蟒般纏繞著落雲山。到達山頂后，彷彿抬手就可到天空，揮手便可撥到一片浮雲。心曠神怡的覺油然而生，清風徐來似駕鶴野遊的仙人，似乘風起舞的公英，那一刻便與天地相容。

鎮中心有一顆巨大的老樹，大概需要30個人手拉手才能環抱住樹榦。整個落雲鎮被一顆顆樹包圍其中，似一道天然的屏障，將它與現代文明相隔而開。方凡想起了姑媽的話，每顆樹其實都是落雲鎮居民用自骨所養育的。

當方凡想起這些時，他未恐懼與哀傷，相反有一種難言的浪漫從樹葉的隙中緩緩落進他的心裏。他不願承認，但那種浪漫如同磨碾般將他的理智碾隨風而逝的末，直到他暮年坐在搖椅里回憶時仍舊記憶猶新。

鎮口有一塊牌子，上面寫著落雲鎮。正巧一位山野老漢背著籮筐路過這邊，方凡上前和老漢打招呼。

「大叔，請問方昊天家怎麼走？」

老漢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回頭看著方凡。方凡大驚，他發現老漢的雙眼的眼球居然是淡淡的紅。

「哦，你說昊天家啊。就在鎮子的東邊，他家門口有一座小墳，很好辨認。」

老漢說話的口氣倒是和藹可親，這讓方凡安心不。他猜想老漢眼睛的大概和他的種子有關係。方凡按著老漢說的找到那座小墳，石碑上寫著：小兒方凡之墓。方凡全一哆嗦，任誰看見自己的墓碑后大概都是這個反應。方凡輕扣門環，一下，兩下，三下。裏面無人應答，正當方凡要離開時，厚重的木門打開了一條隙，方凡快步上前。

「您好，我找下方昊天。」

「沒這麼個人，你走吧。」

門的人，聲音低沉，而且很不耐煩，眉宇間顯出一煞之氣。雙眼紅，時而散出幾分殺氣，他再次上下打量方凡一遍。

「你不屬於這裏，快走吧。」

方凡還沒來得及說話，那人就用力關上了門。

「你是來找這家人的嗎？」

方凡應聲回頭，看見面前站著一個大約12歲左右的小孩，頭扎馬尾辮，穿淺碎花連，一雙花邊短被漆面小皮鞋小心的包裹著。方凡蹲在孩邊。

「你什麼呀？」

「我是方欣然，鎮上的人都管我小丫。」

「小丫，你認識這家人嗎？」

「不認識，爸爸說不讓我靠近這戶人家。」

「那你可不乖哦。」

「噓，你千萬不要告訴爸爸。」

方凡注意到小孩的眼睛是正常的。他想起了姑媽說的，種子只會被種在男嬰的。和小丫分開后，方凡決定在鎮子裏逛一逛，拋開煩心事不說，這裏的環境還是很好的，徐徐微風帶來清新的空氣，周圍的樹林也看上去很養眼，除去它們的由來之外，倒也賞心悅目。

太漸漸從西邊的天空蔽了形。方凡來到一家小酒館，腹中飢襲來，他發誓現在的自己絕對可以吃下一頭牛。方凡剛剛坐下，老闆娘就來了。

「稀客，稀客。您吃點什麼呢？」

老闆娘滿臉堆歡，笑瞇瞇的看著方凡。方凡竟一時覺有些不好意思。接連說了幾個菜名，老闆娘面難。

「我們這就會弄些普通的吃食，您說的我們不會做啊。」

「那就來些你這裏的特菜吧。」

不一會老闆娘將熱騰騰的飯菜放在方凡面前，一陣風捲殘雲。方凡打了個飽嗝，終於安住了險些起義的腸胃，但令方凡覺奇怪的是老闆娘從給他上完菜之後似乎一直在盯著自己，但當方凡看的時候，就慌忙的躲開了方凡的目。

方凡走向櫃枱，老闆娘再次躲避開方凡的目。

「多錢？」

「30塊。」

方凡將幾張百元鈔票放在櫃枱上。

「兩個問題。第一，你為什麼一直看我。第二，種子是怎麼回事？」

老闆娘似乎沒有想到方凡會突然這麼問，一時更有些慌。

「這裏常年不來外鄉人。」

「你怎麼知道我是外鄉人？」

「你的眼睛不是紅的。」

「那第二個問題。種子是怎麼回事？」

「這是我們這的習俗。凡是男嬰都要接種子的保佑，進而才有力量保護鎮子。」

「莫非鎮子上有什麼怪異？」

老闆娘拿出一張鎮子的地圖放在方凡面前。

「你看這個鎮子像什麼？」

方凡左右端詳著，手指還在桌上比劃著。

「像個漢字。」

「什麼字？」

「字。」

「沒錯，落雲鎮是個被詛咒的小鎮。」

「被什麼詛咒的？」

「早年間這裏是湖泊，由於地震引發的地殼版塊變才變了高山。經過數百年的洗禮，山中出現一隻名魘惡，它以男嬰的鮮為生，令人聞風喪膽。家家戶戶整天都會把自家的男孩關在屋中，但即便這樣還是會有小男孩被吸食乾淨的出現。後來從遠來了一個雲遊的和尚，利用佛法降除了魘，但魘的魔未滅，它用最後的邪念詛咒這個鎮子上的人世世代代都要用鮮祭奠自己，否則就會被惡鬼纏。」

「那種子是怎麼來的？」

老闆娘喝了口水。

「別急，聽我慢慢說。後來那個雲遊的和尚將魘的掩埋在鎮子中心，並做了封印。魘被消滅后，鎮上的人都著自由自在的生活，漸漸忘卻了魘的詛咒，直到有一天鎮上的人接二連三的說看見了惡鬼追自己，而且不長時間后那些看見惡鬼的人就都瘋了，一切就像一場無端而起的瘟疫，大肆破壞著鎮上的寧靜。和尚來到埋葬魘的地方，他突然發現那裏竟長出了一顆紅紅的果實。他從未忘記魘臨死時的詛咒，和尚去下果實，將其剖開，裏面是麻麻的種子，他讓鎮上的所有男孩都服下種子，從那之後鎮上就再也沒有聽到誰喊見到惡鬼的事，鎮子又恢復了安寧。」

「這樣不就好的嗎？」

「好？當那個雲遊的和尚圓寂后，鎮上所有被種過種子的男人的眼睛都變了紅，而且他們都會在不同時間不同地方看見惡鬼。」

「那豈不是都瘋了？」

「那倒沒有，只是每個人對這種神上的摧殘的承能力不一樣。有些心理能力強大的人可以置若罔聞，但有些心理能力薄弱的人就只好被那些魑魅魍魎玩弄於鼓掌，最後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和姑媽跟自己說的差不多，但這的確是一件很可怖的事。方凡也漸漸會到了父母的苦心。

「那種子現在還有嗎？」

「當然，還是在鎮中心那裏。每年都會長出一顆紅紅的果實。」

「這哪還算是活著，本就如傀儡一樣。」

「好死不如賴活著。鎮上的人從科學到迷信想盡了一切辦法都無法破除，最終也只好這麼忍著。」

「那為什麼不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鎮外去呢？」

老闆娘聽到方凡的話之後，臉上的表突然由晴轉。

「那樣的話，每送走一個孩子鎮上的樹就會憑空消失十顆，這就意味著對魘的封印就會薄弱一層，你說那些鎮上的人會如何對待把孩子送走的人家呢？」

方凡沉默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此時很想見到自己的父母。

「有雙眼睛在死死的盯著你。」

老闆娘鬱的口氣和剛才的和悅完全不同，突然小酒館的燈滅了，老闆娘消失不見，方凡摔倒在地，上猶如被了一塊重重的石板。大約2分鐘后，上才覺輕鬆了不。方凡站起看看四周，滿是破桌爛椅，他覺一陣反胃，張嘔吐著，吐出了一地惡臭的膿水。方凡只上酸，堅持著走上街道卻越雙乏力，月如同提燈守夜的打更人，微弱的燈幫著方凡看清眼前的路，但最後他還跌倒在地，向他走來的黑影是他昏迷前最後看見的景象。

2019年9月7日

章澤、婉璃、月涵對面而坐，三人都是愁眉不展，方凡離開已經三天了，而且一直都沒有和月涵聯繫，月涵心中的擔憂似絞首的繩索一樣牢牢勒住了的脖子。

「月涵，你別急。方凡興許是沒聽到電話聲呢。」

「電話裏面提示不在服務區，恐怕那鬼地方本沒信號。」

章澤和婉璃一人一句的勸著月涵，月涵不吱聲，雙手在前的攥著，口中默念著，像是在為方凡求福。

「月涵，你把位置告訴我，我去找他。」

章澤有些坐不住了。

「方凡已經去了三天了，而且一點消息都沒有。我真的很擔心，但他臨走前再三囑咐我不讓你們去找他，現在我們就安靜的等他回來吧。」

「他為什麼不讓我們去找他？」

「他只說那裏落雲鎮，對外很封閉，多年來很有外鄉人去那裏。方凡心中總覺那裏很怪，怕有危險，所以不讓我們去找他。」

「那就這樣一直等著嗎？我不等了，我自己去，婉璃你照顧好月涵。」

章澤出來后並沒有直接去打聽落雲鎮的下落，而是先找到了莫竹。這些日子莫竹一直觀察著K組的特別行隊的作，怕他們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你怎麼來了？」

「你知道落雲鎮嗎？」

「我只知道那是個古老的鎮子，鎮子被古老的詛咒籠罩。」

「什麼詛咒？」

「那種詛咒可以將一個正常人變超人，但是要承一生被魑魅魍魎糾纏的恐懼。」

「你怎麼知道的？」

「龍峰之前派我去執行過一次任務。」

「什麼任務？」

「尋找種子。」

「種子？」

「你問那麼多幹嘛，你今天很奇怪啊。」

「方凡去那裏了，而且已經三天沒聯繫上他了。」

「那他可能已經死了，那裏可不怎麼歡迎外鄉人。」

「他不是外鄉人，那是他的故鄉。」

「那你打算要幹什麼？」

「嗯？」

「你來找我打聽落雲鎮，不可能只是打聽打聽那麼簡單吧？」

「你告訴我落雲鎮在哪裏，我要去找他。」

莫竹找到一把雕刻的匕首，而放。

「走，我陪你去。」

「不行，萬一我有個三長兩短的，你留下來保護婉璃。」

「行了，別擔心了，特別行隊那幾塊料還傷不到婉璃。」

章澤對莫竹的態度有點糊塗，原來有個小賊靠近婉璃，他都像個炸了瘋狗，現在面對專門刺殺殺手的特別行隊，莫竹居然會這麼說。

「你確定？」

章澤看著莫竹的背影說道。

「你不相信我？」

「那倒不是...」

莫竹長嘆一聲。

「保護婉璃是你的事，況且這段時間特別行隊很安穩。我現在要保護好你，你去保護婉璃，我...我不想再見了。」

章澤聽出莫竹的語氣中有那麼一傷心，他把手搭在莫竹肩上。

「用不著你安我，趕出發。」

中海市的上空雲驟聚，他們踏出門的那一刻大雨傾盆，倔強的鞋底在水坑中踩出一朵朵迸濺的水花，雷聲在他們後轟然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