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陣陣，鬼語竊竊。

從東西兩個方向而來，聽得我跟曲三平都是有所容。

“十三，你看咱們是兵分兩路，還是合力逐一擊破？”

“前輩，要我說，后者比較合適。”我不假思索的說道，“既然是奔著咱們來的，那邪保不齊就會追著咱們而走，您說呢？”

“是這個道理。”曲三平點頭，朝著兩側看了看，“你小子才思敏捷，選一個吧。”

“東。”

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城東，因為那里距離三鶴軒不遠，不知道是不是先為主的緣故，我總覺得能跟馬化云扯上關系。

“聽你的。”

曲三平說完，從地上將沾染鮮的泥土抓了起來。

隨后，又從懷中取出了一支筆。

這支筆上白下黑，兩涇渭分明，顯然是扎紙一脈所獨有的。

“魑魅魍魎，筆定；杳杳無蹤，見其形。”

去！

隨著曲三平的筆鋒甩，半空當中凝現出了一個紅的泥土人，口中發出怪后，急匆匆的朝著風襲來的方向而去。

“前輩好手段。”

“十三，你到底是罵我還是夸我？”曲三平苦笑，示意趕跟上，“你小子，有時候還真是讓人厭的慌。”

哈哈……

打個哈哈，我邊走邊問：“前輩，有件事我一直沒弄明白，定州城中難道沒有城隍土地在嗎？”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腦海中想的是那座廢棄的土地廟。

那座廟，位置十分的好，怎麼就荒廢了呢？

而且在來到這里以后，我也沒看到過城隍廟，甚至都沒有覺察到城隍的香火氣息。

這點，是很不正常的。

“定州城，自從開元寺踏建以后，就再也沒有過城隍土地了。”曲三平解釋了一句。

原因是塔？

腳步不停，我再次看了那座塔一眼。

念頭閃轉，豁然開朗。

神！

那座塔是皇帝下詔所建，后來又有皇族登頂大祭過，自然是能庇護一方水土的。

當然，只要是氣，就會散掉。

帝王氣，也是如此。

但不要忘了，那座塔里面，是供奉著佛經和舍利的。

經書如何尚且不提，舍利可是堪比神一般的存在。

就拿花百送給陸青禾的那顆來說，不就覺醒出了大勢至菩薩的法相嗎？

除此之外，還有碑刻和題詠。

能在開元寺塔留下碑文和字跡的，哪個不是曠世大儒。

就那些儒氣，別說妖邪，一般的神祇也不敢冒然。

“原來定州塔，如此的不凡嗎？”

我好奇了，真的好奇了。

古往今來，皇帝下詔所建之數不勝數，但為什麼在我的見識中，只有定州城沒有神祇存在呢？

只有一種可能，開元寺踏里面，有著比帝王氣還要寶貴的東西。

或者說，在帝王氣隨著時間消散以后，定州塔還有能庇護一方水土的神存在。

是經文還是舍利，抑或是碑刻還是題詠，那就得等機會再去探查了。

弄清楚這點，我也就轉移了話題：“前輩，之前您說三鶴軒有近乎崩滅的危險，到底是為什麼？”

唉……

說起這個，曲三平長嘆了口氣。

“你來此的初衷是什麼？”

“給您送信兒，百手大尊星封神之前留下過叮囑，玄門大世已起，要扎紙一脈的弟子整合門。”

“其實這件事，我早就在做了。”曲三平憂心忡忡的說道，“你還年輕，有些事還認識的淺顯。”

“請前輩明示。”

“我問你，如果換做你來執掌三鶴軒，與抬棺的、走的、出馬的、尋龍的等等吃家飯的人混雜一起，會如何之？”

“自然是走共贏的路子。”

這點，是我在折鶴鎮時產生的悟。

折鶴鎮，全部都是靠門營生吃飯的，雖然那座鎮子本便是扎紙一脈的杰作，但其還是生活著不靈的。

而且必須要承認，那些靈們各司其職，將整個折鶴鎮都經營的有聲有。

那恰恰證明了，共贏才是繁榮安定的長久之道。

聽完，曲三平發出了苦笑。

“十三，我的想法，與你是一模一樣的。奈何總有人，不愿意構建如此秩序，非要挑起殘酷的卷。”

“前輩，啥卷？”我沒聽說過。

“讓我想想，該怎麼解釋。”曲三平稍作思索，這才說道，“你可以這樣理解，就是指同行間競相付出更多努力來爭奪有限資源，從而導致個收益努力比下降的現象，可以看作是努力的通貨膨脹。”

“我明白了，就是不擇手段的達到一個目的，死道友不死貧道？”

“死道友不死貧道？”曲三平微微一愣，而后擊掌深深點頭，“沒錯，就是這意思，現在了解了吧？”

“了解。”我算是清楚了，“就是說有些吃家飯的人，不愿意構建共贏的秩序，然后以自己的利益優先，本無法與前輩達共識。如此一來，別說是整合門，遲早都得將矛盾進一步升級。”

“是的。”

“那跟龍子的蛻有什麼關系？”

“實力。”曲三平說道，“十三你應該清楚，吃家飯的人，天生就會與龍麒麟等祥瑞相克，所以能弄到龍子的蛻，便是實力的象征。最重要的是，我又能憑此祭煉出一件法，從而住那些不安分的人。”

“那直接抓條龍不就行了？”

“抓條龍？”曲三平一個趔趄，“還直接？”

“前輩，您這是怎麼了？”

“是你怎麼了？”曲三平苦笑道，“干我們這行的，去抓條龍，那就相當于讓道門之人去弄頭真魔玩玩一樣，你覺現實嗎？”

“也不是不現實，關鍵看誰去抓。我肯定是不行，換做爺爺或者另外兩位道祖，八是沒有問題的。”

呵呵……

曲三平一撇，對著我翻了個白眼。

“開口就是道門三神，也就你小子敢這樣胡咧咧了。”

“……”

我沒說話，只是心中微微嘆息了一聲。

曲三平的道行，怕是很難再更進一步了。

倒不是年歲大了，而是沒了心氣。

他似乎忘了，即便是要“以強服人”，那也得是靠自的道行，而不是把希寄托在龍子蛻上。

還有，連抓一條龍的想法都不敢有，也就不必再談以后的就了。

況且我說的是龍，又不是龍王。

一爪或者兩爪的龍，在九州大地還是很多的，只要不是打九大山脈的主意，還是有很大可能功的。

罷了，人各有志，多說無益。

反正我是來送信兒的，等解決完龍子的事以后，還要準備前往苗疆古地，沒時間浪費在曲三平的上。

至于將來玄門大世加劇后，扎紙一脈該當如何保存香火，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只希，蔡百手剩下的那幾位徒弟，不會像眼前的曲三平一樣，被現實一點點的磨沒了棱角。

啪嗒……

就在這時，前面領路的泥人倒在了地上。

化作一灘泥，浸到了地底當中。

抬頭看去，正好是一人家。

定州，是古城。

因此城中，還保留著一些極古代氣息的宅院。

就拿眼前的這座來說，有拴馬石、有六級臺、還有小門樓和漆紅柱，乍然看去就像是到了古代的大戶人家。

中不足是，了兩只看家的石。

再者大門上面，也缺了兩尊門神。

“這戶人家，不需要石和門神。”

曲三平說完拾階而上，徑直去扭轉門環。

不需要石和門神，豈不是說這家主人也是吃家飯的？

總不能是馬化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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