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飛濺,慘聲不斷響起,頭顱飛起,倒地。轉眼間,他們便是製造了一幕地獄一般的景象。但親兵們也出現了傷亡,他們雖然戰鬥力極強,但架不住兵人多,而且還有人躲在後面放箭。
很快,他們衝擊的勢頭便是減弱了下來,到了最後,不得不停在原地,一點兒一點兒艱難的往前推進著。
親兵們也在不斷的死傷,這些兵給瘋了一樣,吼著把騎兵拖下馬,刀砍死。把裴長卿放在自己馬背上的那親兵也被人拽下去砍了醬,汪東化正要把裴長卿再拉到自己馬上,就在這一刻,裴長卿卻是力的一振腰腹,整個人便從馬背上滾落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這一下摔得極重,他覺自己全骨頭都散了架,渾無一不疼,但裴長卿卻不敢有毫的耽擱,強撐著,往前一拱一拱的挪。地上到都是,都是碎殘肢,他手腳又都被捆著,因此挪的很慢。
但他知道,這是最好的機會!必須要抓住!
“你找死!”汪東化眼中兇大熾,就要打馬過去殺了裴長卿。
周喜也大喊道:“把這漢子救下來!”
他不知道裴長卿是誰,但認爲,既然是狗的人要殺的,那自己就要救!
就在汪東化槍朝著裴長卿後心狠狠刺下的那一瞬間,幾個兵拽著裴長卿,把他拖到了人羣之中!而汪東化瞬間就被許多兵圍住,讓他再也不能追擊裴長卿。
一直面如常,古井不波的侯東萊看到這一幕,也是大驚失,氣急敗壞的罵道:“汪東化,你這廢!”
周喜大步走到裴長卿面前,唰刷兩刀,割斷了捆著他的繩子,他看清了裴長卿的面容,不由得大驚:“長卿,你不是死了嗎?”
“狗沒殺我,說是我的腦袋,其實是另外一個死囚的。”裴長卿看著周喜道。他終於困,心中激,皮子都有些哆嗦了。
“那這麼說,石大哥他們也都沒死?”周喜大喜問道。
“五個哥哥都死了。”裴長卿神黯然,道:“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沒殺我。”
“這狗!”周喜大罵一聲,眼圈兒有些發紅,但心中卻是鬆了口氣。若是石明不死,周喜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他心中暗暗嘟囔了一句:“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
“周大哥,我要去包紮一下,手快被那狗給打斷了。”
裴長卿把手給周喜看了看,讓他看到了上面那斑斑的跡。周喜以爲面前這個年還是之前那個沒本事不起眼兒的裴長卿,並沒把他放在心上,擺擺手,道:“你自己去吧。”
裴長卿點點頭,彎腰撿了一把刀,而後快步離開。
他並沒有去包紮傷勢,那隻不過是他離開的藉口而已,裴長卿要抓時間,趁著城大的時候趕逃出城去。他知道,周喜他們是沒可能功的,跟他們混在一起,也是個死字,而且侯東萊肯定不會放過自己,定然會嚴加搜查!
逃!逃得越遠越好,最好逃出甘肅鎮地面!
只不過,逃之前他還要去辦一件事——他又回去了侯東萊的駐地,然後四搜了一通,收拾了一個包裹,提在手中,快步離開。包裹裡頭,是接近二百兩紋銀和幾件。
此時的西寧城中,一片混,軍正和侯東萊的手下大戰,而不地流氓則趁機作,擄掠,四放火,城中起了不火頭,許多富貴人家算是倒了黴。四座城門都被打開,不人收拾金銀細,逃出城去,準備先去鄉下暫時避難。
裴長卿也混在這人流之中出了南門,他換了一布青衫,臉上抹了灰,佝僂著腰,看起來毫不起眼。
走出南門,裴長卿回頭瞧了一眼城門上高高掛著的那六顆頭顱,咬了牙齒。
“侯東萊,你等著,我誓要取你命!”
————
已是萬曆四年,春三月。
此時江南,正是雜花生樹,羣鶯飛,而在這陝西布政使司鞏昌府地面兒上,卻還是帶著幾分料峭的寒意。不過,草木也已經生髮,枝頭換上了新綠。
伏羌通往秦州的道上,一輛馬車在不疾不徐的向前行駛著。
這馬車遠比一般的馬車要大得多,車廂足足有兩丈多長,只怕容納二十個人也不問題。車伕漫不經心的趕著車,手中鞭子時不時的甩出兩個響亮的鞭花,車上著一面旗子,上書兩個大字:趙記。
其實在明朝,就已經出現了公共汽車了——就是眼前這種馬車。一般由一些勢力較大的大車店組織,專門跑某幾條線路,當然,一般來說,目的地和出發地之間都
要有這家大車店的分號才行。用的就是這種大型馬車,足可以容納二十人,若是心黑一點兒,塞下四十個人也不在話下。一趟下來,所獲不菲,比拉貨還要賺的多一些。
這輛馬車,便隸屬於趙記,是秦州數得著的大車店。
此時鞏昌府地近西北,還沒怎麼開發,道兩側都是的林子和灌木,在一叢灌木後面,一個人趴在那裡,眼睛死死的盯著這輛大車。
此人材高大,滿臉絡腮鬍子,黝黑,一臉的滄桑,瞧著至也三十來歲了。誰又能把他和幾個月前西寧城中那個俊秀年聯繫在一起?
他正是裴長卿。
去年冬天逃出西寧城之後,他一路跋山涉水,用了幾個月的時間,終於走出了甘肅鎮境,又過了臨洮府,來到鞏昌府境。
這幾個月,裴長卿日子過的很不好。
因爲他沒有路引。
明朝的路引就相當於後世的介紹信,據府的規定,但凡有百姓離鄉超過百里,則有府發給路引。在外地,路引就相當於份證加戶口本……
城門要查路引,住店要看路引,所以裴長卿本不敢進城池,這幾個月,一直在荒郊野外晃盪。甚至他連大路都不敢走,因爲在許多路口,都設有收稅的卡子,那裡也要查看路引。進不了城鎮,而明朝保甲制度下的村子又都是對外來人有著極強的戒備心理,有的甚至一見是生面孔,直接就報抓人。
所以裴長卿連村子也不敢進,從西寧城中帶出來的錢財都沒怎麼花出去,有錢都沒花去。這幾個月就一直在野外魚捉蝦,捕點兒小吃,雖說沒死,但也過得苦不堪言。
他躲在這裡,是要打劫!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打劫了,過去幾個月,裴長卿打劫了五次,殺了八個人,所有見過他面的都被他給殺了,沒留一個活口。裴長卿不敢冒險,他很清楚,一旦有人活著從自己這裡離開,只怕用不了多久,府的捕快就會到來。他怕的不是府的捕快,而是泄行蹤之後,侯東萊派來的人。
他已經打聽清楚了,在第二次兵變中,侯東萊被城外趕來的番部酋長率領的騎兵救了下來,而後調來大軍圍剿軍,西寧城中被殺了個流河,兵被斬殺的有數百,投降之後被斬首的,更是超過一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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