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不負
沈夫人臉泛白。半日笑道:“我那時也是年輕不懂事。早知道如今仍得共侍一夫,當時我就該帶著孩子跟你過來。也不至於,到如今不那點結髮夫妻的份沒了,連兩個兒子都沒得到過你半點栽培。”
靖王片刻,說道:“你裡擔心我怨你,實際上卻是你在怨我。”
“你要這麼認爲,又有何不可呢?”沈夫人道。
靖王無言半晌,才緩緩開口:“是我對不起你們。”
“十七年,也不是一句對不起能抹平的。”沈夫人著他,眼裡已有了淚。
“我知道,”靖王點頭,“你們吃了很多苦,我沒有盡到爲人夫的責任,也不是個稱職的父親。
“你爲晏家,爲我,付出了很多,如果不是我,你或許會像存睿媳婦兒一樣,即便遇上戰也能太太平平地過來,馳哥兒也不會在月子裡就落下這病。
“這都是我的罪孽,是我們晏家對不起你們,從今往後,我自當好生待你,也好生待兩個兒子。”
“是怎麼個好法?”
“我已經請奏皇上,讓你當正妃。小鶯通達理,這是自己提出來的。就連沈家,我也已經跟皇上提過,請他在沈家子弟裡挑選博學之材爲國效力。”
“那我們的兒子呢?他們能有什麼?”
靖王道:“他們是靖王府的大爺二爺,該他們有的,自然絕不會缺。弘哥兒雖武學不,但在沈家學有所,當可仕途。
“存睿的獨子如今在禮部任員外郎,我讓弘哥兒進六部任個六七品職,也不會有問題。來日他兢兢業業,再有我替他掌著,定然會有錦繡前程。
“馳哥兒還小,又不好,倒可養上兩年再說。”
“這也就是說,你當真是打算把爵位傳給衡哥兒?”
靖王蹙眉,半刻道:“我以爲這是我們早就說好了的。”
沈夫人輕哂。“可我以爲你並不是真的這麼堅決。”
靖王眉頭皺得更了點:“你和小鶯都是我明正娶的妻子,也爲我付出了很多,別說當年給我們主婚的是當今聖上,司儀是當今太師,照著我與這些年相濡以沫,我也必須給尊重。你爲正妃,那世子之位就傳給衡哥兒,這也合合理。”
“那你就忍心讓你虧待了十七年的嫡長子來日連你的家業都不能繼承?你別忘了,當初他出生時,你有多麼喜他!那是你的長子!”
沈夫人著聲音,“當年的分離並非我的過錯,我盡我所有的力量保全你們晏家,他跟我了那麼多年苦,沈家雖是我孃家,也終究是孃家!
“我們剋制地過了十七年,我忍著諸般煎熬,你卻僅拿一個正妃之位來搪塞我?
“難道這個靖王妃不是我應得的嗎?怎麼就了你們的施捨?!”
“這不是施捨!”靖王沉氣。他緩聲道:“不是施合,是尊重你。只是我若全給了你們,那我就負了小鶯。
“你若要讓弘哥兒當世子,那你就任側妃?讓小鶯當王妃?當年的分離不是你的過錯,可有兩房妻室也不是我的過錯,我著人四尋找你們,得來的消息無一不是你們已經落難。
“我在失去妻兒之後再娶,想來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過。
“小鶯善良又通理,也是好人家的兒,願意與你和平共,是因爲我,我與十四年夫妻份,無數次命關,都是陪著我熬過來的。
“你帶著孩子逃亡奔波,也跟著我在戰地流連,並且是前後十幾年!
“馳哥兒是因爲我而落下了病,可是,也因爲跟著我東奔西走而多年來懷不上孕,這表示很可能這輩子都只有衡哥兒一個孩子,你說,正妃和世子之位你們全佔了,還能有什麼?”
他頓了頓,接著道:“肯如此,是因爲我,也是因爲割捨不下這十幾年的份。你也不願爲側室,難道就願意麼?
“你們各自都有兒子了,將來都有盼頭,各自過日子,不好嗎?過不了幾年孩子們也都會開枝散葉,還爭什麼呢?”
“我若不爭,那我失去的十七年怎麼辦?”沈夫人道。
“我去接過你,是你不來。”
“你都已經撇下我另娶了,我爲何要來?”
靖王深吸氣,凝眉不再言語。
沈夫人看他半晌,也默默垂首,攥著手心。
“你從前並不這樣不講理。”靖王道。
“還不是因爲你!”
沈夫人猛地擡頭瞪視著,但燈下的男人即使坐著,也如泰山在前,巍峨凜然,令不覺收了氣勢。
“我承認我對不起你們,但小鶯母子不欠你們的。更何況我們已經有言在先,你不應該出爾反爾。”
靖王撐膝起,“就說到這裡吧,你也趕了多日路,且好好歇息。暫且務還由小鶯來管,等回了王府,你若是子吃得消,可與一道管家。”
沈夫人著他背影:“便是我不給弘哥兒爭世子,那你是否也要學人家在兩房之間雨均沾?”
靖王定立片刻,轉道:“我們晏家沒有無故三妻四妾的習氣,如今這麼樣,不過是我想對你們都有個妥善的安排。
“你既然認定自己是晏家的宗婦,那我且問你,你之前拿頭鍪的事來作文章要挾我,可覺得合適?”
沈夫人神微頓。
“你出世家,又已爲人母,該當注重行止,而你不但拿頭鍪之事來撒潑,甚至還鬧出尋死的荒唐之事,不說我們晏家能不能容許這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宗婦,就說說你們沈家,你們家能容忍嗎?事傳出去,孩子們還要不要臉面?”
“我也是爲了弘哥兒!”
“知道你是爲了他。但如今眼目下,你卻還在跟小鶯爭寵。”靖王道,“小鶯對我深意重,衡哥兒也爲皇上所喜歡,他們若是撂挑子離開,也會過得不錯。
“可到底沒撇下我,自然我也不能負。你若不肯接,當初就不該來。
“頭鍪的事我不追究了,尋死覓活的事我也不說了,你也不好,往後就在王府安心靜養,有事我會來,沒什麼事,不會去打擾你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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