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說來,我們班三模的績還算不錯,按往年的分數線,能上一本的就有21人,希大家……”
講臺之上,一個頭老師正大聲點評著,但還未講完,便被人打斷了。
“啊!”
一聲從噩夢中驚醒的嘶吼,夾帶著驚恐和不安,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
但隨后,有不人在角譏笑起來。
“子又發瘋了。”
“估計是網吧又通宵了吧……”
有人低湊著頭,開始竊竊私語。
頭老師從愣中還了神,眼睛一,盯住了那個他最不想理會的學生,江。
長而雜的頭發,就那麼蓬松著;臉疲憊還帶著驚懼,還在迷糊著四張。
自己那冷峻的眼神本沒有被他注意到,萬點擊打了個空。
“啪!”
頭老師將手上的書猛地一拍,“江,給我站起來!”
“這里是……”
迷糊的江終于是慢慢地回過了神,看著悉而又陌生的眼前。
前排的馬尾辮,滿座的后腦勺,還有講臺、黑板,“咔吱咔吱”響著仿佛就要掉落的老舊吊扇。
那個咆哮的頭,好像有點兒眼,什麼來著?
我去!
不會是高三的班主任頭老師吧?!
“江!”
似乎是見到江依舊沒有反應,頭老師再一次點了名,音量也加大了不。
所有人都轉過頭,看向了差生席位。
四組第七排,最靠近掃把、垃圾簍的地方。
江的同桌也覺到了氣氛不對勁,藏起了小說,又手肘推了下他。
江站了起來,但心頭還是一團麻。吆喝聲、砍價聲、笑罵聲,都像是夢中記憶一般消散而去。
“是,你不想讀書,不想高考!但別給我擾課堂!最后兩個月了,我不想多說什麼,你自己好自為之!”
醞釀了許久,頭老師竟是平復了火氣,“你就給我站著吧!”
江沒有說話,記憶卻涌了上來。
他是一名差生。
打架、煙,那是家常便飯;
網吧、游戲廳,那是經常之所。
好歹是到了高三,被約談了無數次,家長也來了好幾次,上千人的大會上也做了回檢討,江這才稍微收斂了,可晚自習跑出去上網打游戲,還是常有的事。
但不鬧事、不惹事,只是不學習、不上進,老師也就懶得管了。
課堂上不搗,哪怕呼呼大睡,沒人管,反正也是最后一排;
作業個白卷,也沒人管,反正會也是抄了別人的。
講臺之上,頭老師沒有再看江一眼,徑自講著試卷題目。
江也記了起來,頭老師姓蔣,名蔣明,因為早年謝頂,又是姓蔣,與民國時期的蔣公有得一拼,不學生私下里都他蔣頭。
蔣明教語文,又是班主任,說教多,管得多,那個時候的江還是比較討厭他的。
只是高中畢業五六年了,才聽說蔣明因為癌癥沒有再教書了。
后黑板是很久前出的板報,有些字已經模糊不清了,但最顯眼的還是那個“倒計時”。
距離高考還有60天。
哪怕是一個差生,在看到這句話的時候,也會心頭一。
能玩的時間不多了!
考不上大學,怎麼辦?
混社會唄!
江仍然記得自己未來“應有”的人生軌跡。
沒考上大學,令父母失頂,別的同學9月份背起行李往大學趕去時,他早已背起了行李,往江州而去。
有個遠房的親戚在江州開了個小廠,父母好說歹說,讓江去跟著學做事。
寄人籬下,那百般滋味,現在想起來,江都能覺到酸楚。
后來江也不想惹人嫌,自個兒租了房,去跑事兒做,也不打游戲了,在電腦城幫忙發傳單、推銷電腦配件,到后來拜了個師父,學修電腦。
沒文憑,怎麼辦?只能靠皮子和手藝慢慢地活著。
江手一袋,突然間就想上一支煙了。
煙還是在悉的口袋。
下了課,同桌秦進哂笑著拉江坐了下來。“你丫的睡覺就睡覺,干嘛發神經啊,害得我書都沒看了。”
書,自然是小說,泛黃封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易大師作品,但容是和封面差不多。
沒辦法,青春期嘛,容易躁。
江笑笑,“你小子,看點黃小說,別蟲上腦了。”
秦進呸的一聲,“瞎扯,看點小說怎麼了。”
“走,出去煙。”江麻利地遞給秦進一白沙,往教室外走去。
下一節還是蔣明的語文課,現在他還在講臺上給學生講解著問題。
江雖然不上進,但作為一個差生,自我修養還是有的,不會在教室里頭煙。
畢竟,學校抓得嚴。臨近高考之時被約談父母,可不好。
出了教室,兩人絡地去了廁所,起了煙。白沙煙不到5塊錢,味道有點苦,吧唧吧唧的。
江吐了口煙圈,看著秦進,問道。
“鏡子,畢業了你想去做什麼?”
“還能干嘛,準備去粵省打工去。媽蛋,誰讓我們不會讀書呢!”
“然后,過兩年生個娃?”
“哈哈,沒那麼快吧。”
江停了下,轉頭看著遠方明的天空。如果按前世的軌跡,蟲上腦的秦進打了兩年工,就惹了個孩,回了安源。
生了子,娶了妻。
好在家里頭門路,慢慢地做起了建材生意,倒也開了個小店,跑跑業務,日子倒也不錯。
考上大學,沒考上大學,都有自己的生活節奏。
可能他出國了,我出省了;他考研了,我烤煙了。
可能他考了公務員,我當了業務員;他做了小白領,我了小老板。
當然,“考上大學的同學要記得和沒考上大學的同學搞好關系,等你們大學畢業了,好去他們公司去打工!”,像這種段子,能實現的概率并不大。
但江不想再走前世的軌跡了。
將剩下的煙信手丟在腳下,江抬腳一踩,吐了個煙圈兒,緩緩地道,“我想去上他娘的一回大學來!”
秦進有些發愣,看著眼前邋遢的同桌。那堅毅的聲音,還有突然間有神的目,讓他臉古怪了起來。
“仔,你吃錯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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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課,照例是講試卷。
但江已然從上一刻的迷茫中恢復平靜,畢竟從記憶來說,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他開始“第一次”地認真聽課。
“這一道默寫來自《琵琶行》,‘我聞琵琶已嘆息,又聞此語重唧唧’的后兩句。這個大家都很悉了,全班就3個人沒默寫出來。”蔣明講題間,眼神了一眼四組七排。
秦進照例埋頭苦讀,高高的書本摞得很高,把自己擋得嚴嚴實實的,倒是江長了脖子,正仔細聽著。
“江,你來說說后兩句是什麼?”
江正認真聽著,哪里想到蔣頭會點到自己的頭,這一時間也是愣了下。
畢業后哪里還用過語文知識,能背誦的,估計除了“床前明月,疑是地上霜”之類,其他大部分都不記得了。
低頭瞄了一眼手里頭的語文書,很新,江匆匆一翻,運氣很好,竟然幾下就翻到了《琵琶行》!
一眼數行,不過幾秒鐘,找了第二頁。
原來是這一句。
似乎是為了等江翻書,蔣頭也沒有著急。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江站起了,回了這一句。
聲音洪亮,讓班上的其他同學都是耳目一新。
江,什麼時候聲音這麼大了?
嗯?有點自信的味道。
——但你他媽的不是翻書的嗎?
一時間,前排的同學都在小聲議論了起來。
然而,這個時候的江卻沒有注意這些,他的記憶力正在瘋狂地運轉著。
“潯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飲無管弦……”
一行行字,甚至那一目數行中看到的標點符號,都清晰地印刻在了腦海中,似乎那一頁課文鐫刻在他記憶最顯眼之。
這就是傳說中的過目不忘麼?
重生的福利,總算是到了自個兒了。
翻開課文,《寡人之于國也》,“梁惠王曰:寡人之于國也,盡心焉耳矣。河兇……”
再來一篇,《勸學》,“君子曰:學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藍而青于藍;冰,水為之而寒于水。”
一眼去,只要印了腦海,就清清楚楚的,無論怎麼回想,倒背如流都不在話下!
好像要發達了,江如是想到。
蔣明點點頭,“很好,江,希你把心思放回學習上,雖然……”
雖然,只有兩個月時間。
兩個月時間能改變什麼嗎?
很難。
江學的是理科,語文學得最好,能考到六十多分,數學基本上是20幾分,英語全靠蒙,運氣好的時候50多,運氣不好的時候30多。
至于理綜,更是連符號都不認得,三模下來,六門總共考了253分。
還不到優等生兩門課的分數。
希他努力努力,考上三百五六十分,選個差點兒的職業技學院就好。洪州技校就好,濟州藍翔也不錯。
“我會的。謝謝老師!”江大聲地應了聲。
蔣明論人品是很不錯的,幾年來對江他們這些差生失過,但并不曾輕視、打,哪怕是鬧出了事,終究是想著不要影響他們的未來。
“那我們繼續下一題……”示意江坐下后,蔣明繼續開始了講題。
此時,腦細胞空前活躍的江,心里頭仍然一片激。
重生小說他看得不,但既然老天讓他重活一回,還給了個過目不忘的神技,江自然要爭取考上一個好大學,嘗嘗大學的滋味。
水木、京大不敢奢,普通“985”“211”還考不上嗎?
江干燥的,200分的差分,第一次有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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