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飯的時候，顧大章發現寶貝兒子緒非常低落，不開口問他：“怎麼不開心？方老師不是還獎勵給你一雙球鞋和兩支鋼筆嗎？”

“鋼筆是金星703的，百貨大樓賣兩塊八五一支，你們方老師真舍得。”顧大章妻子給兒子夾了一筷子菜。

“考得不好，我不配用方老師送的鋼筆。”顧向遠吃完飯，把飯碗一推，“我去看書了。”

“這？”顧妻和丈夫對視一眼，“要不然，去問問我哥怎麼回事？”

親哥就是縣一中的校長沈縱。

“正好給他送件啤酒。”顧大章也是有些不開心，“我兒子學習績是全縣第一，咋能不好呢？”

“要是方老師不行，就把他換了。別耽誤咱兒子前程，我可是盼著咱兒子考大學的。”顧妻剛說到這里，顧向遠猛地把門打開。

“不許換！”顧向遠眉頭皺蹙，“誰說方老師不好了？是我這次底考試沒考好！”

“你這孩子……我不是替你著想嗎？”顧妻被兒子嗆了也沒生氣，反而笑瞇瞇地。

“反正方老師很好，他比桂老師講課強。”

顧向遠砰的一聲把門關上，腦子里卻在想方新亭給他們定下的前五名任務。

我們小隊能進前五名嗎？顧向遠陷沉思中。

“比桂老師強，為什麼對底考試不滿意？”顧大章撓撓頭，“我去找大哥去。”

兩家離得很近，顧大章十幾分鐘后就到了校長沈縱家里。

“績不好？”沈校長剛喝一口啤酒，聽到顧大章的話后差點把酒噴出來。

“孩子回家后緒很低落，我真怕影響到他的學習績。”顧大章子心切，非常擔心顧向遠。

聽到妹夫顧大章的話，沈校長哈哈大笑起來：

“你都多大的人了，難道還看不明白激將法？要是向遠考得不好，方老師能會下本買這麼多的獎勵？”

沈校長一邊說一邊搖頭：“幾十歲的人了，還管著這麼大的一個廠，連這點小道理都不懂！”

考完后，方新亭把試卷拿給他看。

幾個老師也都來恭喜他。

正在春風得意中。

顧大章聽到兒子考得好，眼睛一亮：“真的嗎？”

沈校長喝了一杯酒，晃了晃頭：“這啤酒真不錯，麥香味醇厚。”

又說起方新亭的打算：“方老師給學生們定的目標是地區數學聯賽前五名，今天沒夸學生，是在刺激學生們努力學習呢。”

“前五名？”顧大章怔了怔，“咱們縣可從來沒拿過這麼好的績。”

“我剛聽到的時候也很吃驚，但是方老師說的好。他說……”

“學習，就是你追我趕的過程。先定個目標，朝著這個目標追趕。學習有力，績自然就會提高了。”

“適當的給予學生們打擊和鼓勵，也是一種鞭策辦法。”

鞭策？顧大章放下了心。

卻還是有些擔心：“真能前五名嗎？”

“哪怕只能提高一個名次，我就很滿意了。”沈校長哈哈一笑，又叮囑顧大章：

“回去不能和向遠說，免得他翹起小尾。今天他的績，比以前要好，最高了20分。”

“方老師要搞激將法，我絕對配合。”顧大章笑著推杯就盞，“來，走一個。”

……

一中學校里，萬籟俱寂，蟲聲唧唧。

何和謝雨借住在一間宿舍里，正在用功苦讀。

何覺得有些困了，了懶腰。

抬頭看著燈泡，何有些出神：“我們的考試績，是不是不好？”

謝雨停下看書，神有些低落：“肯定不好，要不然方老師不會那麼生氣的。”

“以后，咱們早點起床看書，晚上晚睡一會吧。”何咬了一下，“我不想讓方老師失。”

“好！”謝雨嗯了一聲，又想今天的目標，“我們能進前五名嗎？”

“不知道。”何低頭看書。

倆人就不再說話了，低頭努力地看著書。

相同的場景，發生在所有數學小隊的家里。

“下次一定要考好，要不然對不起方老師給我的獎勵。”

大家努力看書，努力背著題目。

……

天黑了，神州教育報社編輯室里的燈依舊亮著。

為一個部門的總編，路總編每天都是早來晚走。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將桌面收拾干凈，準備走出去的時候發現窗戶沒關。

關窗戶之際，突然看到隔壁桌紙箱里的一封信隨著窗戶的閉合飄了一下。

路總編眼睛一亮：“好漂亮的瘦金。”

雖然創造瘦金的徽宗皇帝，和他兒子欽宗并列為千古最丟人的皇帝。

但不可否認，徽宗在書畫上的造詣超過很多書法家。

路總編也是瘦金的好者。

彎腰拿起信，念著信上的容：“關于提高初高中學生學習注意力的若干辦法……好大的口氣！”

路總編挑眉笑了笑，想把信重新扔回紙箱里，卻又不舍得如此漂亮的瘦金：

“這字，最也練了三十年吧？扔掉怪可惜的。”

耐著子往下看，手指在桌上輕輕劃著，一筆一劃地描寫。

看了幾行之后，路總編皺了下眉，拿到燈下很是認真地看起信的容。

這一看，就是半個小時。

直到保衛科看到門開著，過來敲門：“路總編，還沒回家嗎？”

路總編這才恍過來神，驚覺時間已經很晚了。

原本想把信放到屜里，明天再看，可是想了一想，放公文包中。

“這就走了，剛看了一下群眾來信。”路總編笑著掩上門。

“路總編路上騎車要小心，最近不太平。”保衛科的人笑著點點頭，“要不然我們護送路總編？”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離得不遠，騎自行車半個小時。”路總編擺了擺手，“告辭了。”.七

回家的路上，路總編還在想著信上的容，以及信后附著的習題和答案。

他想起去開會時聽到的會議容：“教育，已到了不改革不行的地步了！”

路總編騎著自行車，披星戴月。

走到自家門口的時候，還是繼續向前騎著。

在家門口等他的妻子，氣得喊他：“老路，老路，你去哪？”

路總編如夢初醒：“哎呀，走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