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契苾賀一樣,團結兵們對發到手中的新武都很是不屑。有人甚至還雜耍一樣舞弄起來,丈把長的桿子立在地上都快趕上新安的城墻高了,可他是舞的虎虎生風。這等漂亮手引得好聲如雷,人們一擁而上圍觀起來,整個校場轉眼就了雜耍市場。
秦晉沉著臉,站在校場一言不發,只是靜靜的看著各行其是的團結兵們。團結兵校尉契苾賀很快就從秦府的眼中發現了失與不滿,這讓他趕到很尷尬。
“都給老子住手,把校場當什麼了?當雜耍市場嗎?”
費了很大力氣才讓這些團結兵們安靜下來,契苾賀自覺臉上無,來到秦晉面前。
“團結兵已經集合完畢,請府君訓話!”
秦府的面更加難看了,他有種奇怪的覺,從昨天誅殺崔安世以后,這個平日里很溫和的縣尉就好像換了一個人,自己站在他的邊就不由自主的忐忑起來。
“契苾校尉,縣中在籍的團結兵有多人,今日實到的有所人?”
秦晉平靜的發問,契苾賀卻憋的滿臉通紅,說實話秦府的這兩個問題,他一個都回答不上來,只能說一個大致的數目。再者,團結兵平日里的訓練本就時有時無,誰又有閑心去數數每天實際到場了多人呢?但不管有一千種,一萬種借口,為校尉的他都是失職的。
“好,秦某幫你回答!”秦晉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一樣,沖后的佐吏揮揮手,立時就有人捧上來一本籍冊,竟是團結兵的花名冊。
“半個時辰,給秦某一個準確的答案!”
契苾賀一句話都沒解釋,從佐吏手中接過花名冊挨個點名畫押,很快今日的實到人數便統計了出來。除了負責警戒城墻的一百多人,今日校場上竟只來了三百七十九人,而在花名冊上實有人數卻達到了破天荒的一千余人。虧得平日里大伙都號稱團結兵有八百人的規模,看來都不及這份花名冊夸張啊。
秦晉冷冷的看著滿臉無辜之的契苾賀,知這件事本怨不到他的頭上,他就是個負責訓練的校尉,平日里負責征募節制團結兵的,都是掛了兵曹參軍之名的縣丞。
這種虛增團結兵人數的戲碼在唐以后歷代也是司空見慣。團結兵在良家子中十選其一,選中者每戶可免除部分徭役。有唐一代只有五品以上的員才有免除全部徭役的特權,只憑免除部分徭役這一點,平白多出了著許多員額來,也就見怪不怪了。
對團結兵的整頓就從清理空額開始。繁雜的文書工作和實施,他都給了戶曹和兵曹的佐吏。接下來,才是今天校場練兵的重頭戲。
以新安團結兵的現實況,稱之為將不知兵,兵不知將也不過份。契苾賀雖然是個很勇武的人,但也只能管束住邊的一眾親信。這種僅以私恩籠絡親信的辦法利弊都很明顯,他無意革除這種已經深固的觀念,但是在這種觀念之上,他要確立一個規范,讓這支散兵游勇真正為一支兵。
由于和惡戰,團結兵部原有的編制早就了,裁汰掉不合格的老弱后,今日實到人數僅僅三百一十二人。唐軍兵制,五人為伍,十伍為隊,一個隊正好五十人,三百人可以分六個隊,于是秦晉讓契苾賀當場將今日實到的團結兵分配為六個隊,再由他指定任命隊正。當然,這是在給他機會,將所有的隊正都換親信,以免再出現校尉被活捉,士兵居然干瞪眼的尷尬狀況。
還有,團結兵的人太了,除了訓練量銳,還要大量征募壯丁,負責守城,眼看著大敵當前,朝廷十戶選一丁的規矩也就沒了必要。
秦晉又嘆息了一聲,他的時間太,如果能有一個月也好,這樣至能把眼前的烏合之眾練出個大致模樣來。而現在叛軍隨時會兵臨城下,復雜的變倉促間就算做明文規定也未必能夠做到,所以關鍵在于化繁為簡。
其一,必須掌握手下士卒的確數字。其二,就是長槍陣,說到槍陣,就避免不了隊列訓練,他不指這些人能很快掌握隊列的要領,比如最基礎的齊步走,能不順拐就已經謝天謝地。至于那些向左,向右轉,左轉彎,右轉彎,這些稍微復雜的戰作,一旦讓幾百個人一齊做,很可能就是個災難。
所以,他的要求很簡單,讓團結兵能夠掌握齊步走和立定就算大功告。
秦晉對這些團結兵簡明扼要的介紹了一下什麼是隊列,然后便要求這些人按照要求,以隊為單位站六排。
可是他明顯高估了這些團結兵的站隊能力,六個隊正排一列縱隊作為排頭,從左向右前十個人還能保持六排的規模,可到了排尾第五十個人,竟然已經站出了八排。一連幾次,沒有一次能功的排六個橫排。契苾賀大為火,甚至連棒都用上了仍舊無濟于事。
無奈之下,秦晉親自上陣,是一個挨一個將六個橫排生生捋直了。
“大伙都聽好了,不用想著如何站排,看看自己左面和右面都是誰,都記住了,以后隊列訓練的時候就固定現在的模樣,你們只須找到自己左面和右面固定的人,隊列自然就了。”固定每個人在隊列中的位置,也是訓練科目之一,將兩件事一件事,將會大大降低這些人的畏難緒。
一個團結兵突然問道:“府君,俺,俺分不清左右怎麼辦?”
秦晉除了無奈還是無奈,在這個時代,分不清左右的人,竟然和不認字的人一樣多。他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教會這些人分清了左右,然后又勉強站了六排歪歪扭扭的橫排。
著眼前的團結兵,他的心里鼓著說不出的就。
“哦?那位秦府整頓了新安的團結兵?”
封常清饒有興致的抬起了頭,看向邊的老部下鄭顯禮,他想知道這個善于高談闊論的縣尉是如何整頓兵馬的。
鄭顯禮畢恭畢敬的答道:“秦府鬧的靜不小,清理了團結兵中四百個空額。”
“嗯!從兵馬員額上手,于將兵者算是切中要害。”封常清點著頭,對秦晉似乎有所贊賞,接著又話鋒一轉,“現在正是多事之秋,置這種無傷大局的營私舞弊之舉,只怕于人心穩定不利,還是有些迂闊了!”
這個評價算是好壞五五分,在統兵多年的封常清口中說出來,分量自是不輕。
“還有其他舉措嗎?一并都說說。”
“有倒是有,就是奇怪了一些,這位秦府既不練弓弩,也不練陌刀,弄來了幾百長桿削長矛,要練槍陣。”
封常清明顯對鄭顯禮口中的槍陣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在他看來讓一個從未帶過兵的人練兵,怎麼看都不像是一件靠譜的事。鄭顯禮又詳盡的描述了,秦晉著重訓練的戰隊列,又說起團結兵們甚至連槍都沒有訓練,最后他還破天荒的加了一句自己的評價。
“讓書呆子練兵,練出的都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這句話讓封常清忽然想到了眼下的戰局,焦慮和不安又涌上心頭,雖然臉上平靜的像無波古井,但是他的的確確后悔了。自己怎麼真的和一個書呆子做賭了?難道十天半月也等得起嗎?
不,等不起,別說十天半月,就是一天都有可能一失足便了千古恨。
“一會去把戰馬喂了,通知所有人養足了神,天黑,咱們就立即西去!”
經過一夜的思考,他覺得,叛軍的士氣與戰斗力遠非朝廷的十六衛軍可以匹敵,野戰獲勝的把握很低。現在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據守潼關,只要守住了京師的安全,一切便還有可為之法。至于新安彈丸小城,則斷無守住之理。
夕西下,東關城外一片蕭索,雪地上還有昨日激戰時留下的跡。城上的團結兵忽然生出一陣,遠有戰馬正疾速馳來。蕃兵恐怖的戰斗力已經讓他們談之變,此刻陡然突發的狀況,讓所有人的神經都繃了起來。
“兩人四馬,是漢人,不是蕃兵!”
眼尖的團結兵很快瞧清楚城外的況。
“請從速開城,我乃貝州太守信使,奉命京!”
貝州位于河北道南部,眾所周知河北道已經盡數落在叛軍之手,難道這個人是細?團結兵們一時也拿不準,只好派人去請示秦府。
秦晉聽說來了貝州太守的信使,心頭就是一喜,立即下令放信使城。貝州挨著平原郡,如果他沒記錯,此郡應該與平原郡聯合,也豎起了反安祿山的大旗。平原郡面對叛軍的進攻一直堅守不降,是河北道中的異類,郡太守真卿在后世以書法家聞名,卻被世人忽略了抗賊力戰的一面。
而他的堂兄弟正是常山太守杲卿!
這位信使還帶來了一個消息。
“什麼?河北道十五郡聯手起事,重新歸附朝廷?消息可沒錯?”
封常清已經準備離開新安,聽了鄭顯禮的話,整理鞍的手猛然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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