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睿的心里越發酸脹得厲害。

若是娘此時還有力氣跳起腳來罵人，他的心里多還會好一些，可這樣憋著顯然是傷心至極。

娘一向將自己這一家人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原本圓圓滿滿的如今卻生生空了一塊，這不是在挖娘的心嗎？

李延睿坐立不安。

好在不多時，李延宗、江梅、趙蕓娘和李翠都陸續趕了回來，很快將李家的廳堂得滿滿當當。

除了李延睿多知道一些幕外，其他的人可都是在忙碌中被匆忙召集回來的。

看到江婉的樣子，個個不明所以，不由得心焦急。

只有李永旭看著這一屋子的俊男靚驚得合不攏。

李永謙的報仇之心，這是有多強烈呀？

被他拋棄的妻子兒，無論哪一個放到京城、放在那些世家大族里，那也是毫不遜的存在，就為了報復他們，攀附文太師全都舍得輕易的拋棄了！

“好，既然人已經到齊了，那就請你們李家本家的伯伯將事的真相再說一遍吧！”

李永旭還在愣神，就見上首江婉沖他抬了抬手，有氣無力的道。

“李家，伯伯？”

李延宗當即就皺起了眉頭。

剛才進門急，只顧得上看娘了，此時才發現廳堂里還坐著另外一個陌生的面孔。

李永旭不知道江婉又要玩什麼花樣，從見面到現在不過小半個時辰，他已經見識過這個人幾番面孔。

不過，一句‘李家本家的伯伯’頓時讓他疑慮全消。

這是承認了自己的份，與他站在一起的意思啊！

立馬站起來打過招呼，然后將之前所說的話再次復述一遍。

比起先前無于衷的那位聽眾，這次這些子侄輩的反應才終于正常了。

“你是說我爹沒死，還拋棄妻子去京城另攀了高枝？”

不等李永旭說到李永謙如何報復本家的節，李延宗已經拍案而起。

“你是哪來的騙子？我們李家本沒了別的族人，快滾出去，在這里胡言語！”

才剛生出一點欣的李永旭立馬目瞪口呆！

有事兒說事兒，怎麼不還趕人了呢？

眼看著憤怒的人就要沖自己而來，李永旭只好將求助的目投向江婉。

李永旭總算看明白了。

在這個家里，這個不正常的人才是主心骨。

“好了，讓你們伯伯將事說完。”江婉了手。

“娘~”李延宗不得不后退回去，不過在看向他娘時，已經雙目通紅，這一聲娘的哀怨至極。

盡管能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好歹接下來李永旭的敘述暢通無阻，再沒人上前打斷。

“楊嫂，給這位京里來的李先生安排住。”

好半晌滿室寂靜，還是江婉揚聲人才打破了這一方沉默。

“不是……”

事的真相他都揭了，可是還沒有決斷呢，李永旭想再留下來，但看了看江婉冷冷的目，只好識趣的退了出去。

直到走出廳堂，他才懊惱的發現。

自己這一趟江陵府尋人，本是存心利用，可怎麼到了這里全程被人牽著鼻子走？

如今更是過河拆橋，自己底牌全拋之后，怎麼覺沒他什麼事兒了呢？

有心想著返回去，可一回憶起剛才那婦人冰冷的目，又自的打了退堂鼓。

不管了，不管了，好歹不是還被留下了嗎。

……

“娘，咱們可怎麼辦？”李永旭一離開，屋沉默的氣氛就保持不下去了。

李翠率先哭出聲來，上前地摟住江婉，依偎在的懷里。

“怎麼辦？我去找他，問問那個負心漢到底想干啥！”李延宗雙目通紅，一雙手攥沙包大的拳頭，一拳狠狠的砸在了紅木椅子的扶手上。

“他憑什麼這麼欺負人！”

“娘，咱們去府告他！”

江梅和趙蕓娘也抹著眼淚，幾乎同時開口。

李延睿倒是沒有出聲，只是額頭迸出的青筋已能顯示他目前足夠的憤怒，與往日儒雅的書生形象大相徑庭。

“哎——”

江婉將每個人臉上的神觀察得清清楚楚，好半晌之后才悠悠的嘆了口氣：“怎麼告啊？他到底是你們的爹。”

“屁的爹！他都做出了拋妻棄子的事，還想咱們去認他當爹？如今他在京城妻眷，有拿咱們當他的子嗎？”

李延宗這個憨憨難得耿直一回，可也江婉見識到了什麼老實人發火。

說出每一個字都咬牙切齒的，一張臉扭曲到猙獰，讓江婉很擔心他那一口牙會不會全被他自己給咬碎了。

不過——

這個反應倒是令江婉十分欣，到底沒白疼一場。

瞥了撇李延睿，又幽幽的開口。

“子不言父過，當真告到府就是你們不孝了。”

“老大和翠兒倒也罷了，可老二和老三都是要出仕當的，只這一條，所有上進的路就被堵得嚴嚴實實了。”

“娘被拋棄了就拋棄了吧，老二，你早日上京認親去，以他如今的地位，于你的科考也是一大助力……”

“娘，狀紙是該寫狀告李文盛，還是李永謙呢？”

江婉的話還沒說完，就見李延睿已經平靜下來，一本正經的著。

“我得去陸大人那里查查，他參加府試、院試、鄉試用的是什麼名字！事先一定要考慮周詳，絕不能給他倒打一耙的機會。”

李延睿邊說著，就已經起要朝外走去。

！！

咦？這麼干脆利落的嗎？

不過說幾句話的功夫，李老二就已經想到要怎麼狀告他老子了？

“老二！你這一告，可是前程盡毀啊！”江婉還不死心，又沉痛的喊了一嗓子，“蕓娘，快攔住他！”

其實不必趙蕓娘手，李延睿已經站住了形。

“娘，這樣的爹，我不屑與之為伍！哪怕當出仕，靠他的助力也只會令我蒙。”

“孩兒是娘一手養長大的，辱我娘親就是辱我，我相信大哥和三弟也必定跟我的想法一樣。”

雖然李延睿的表不及李延宗猙獰，說話的語氣也平平，跟往日區別不大，但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讓江婉的心，無來由的酸脹不已。

“對，我跟老二一樣的想法！”李延宗立即站到了李延睿邊。

“還有我，我也要永遠跟娘在一起！”

李翠松開了一只手，將小拳手也舉了起來。

“相公說得對，若是不能當就不當，咱們一家人在一做個富家翁也知足了！”趙蕓娘也隨其后，走到了江婉的另一邊。

“我也一樣，我也一樣。”江梅看了看江婉，又看了看自己相公，一時不知道去誰的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