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嫤娘假裝傷複發，被送回房中以後；夏大夫人趕擼起了兒的角，親自查看了一回……卻見嫤娘的一雙小好好的，哪有什麼傷？

夏大夫人怒瞪著兒。

嫤娘手抱住在娘親的胳膊，甜甜地說道：「……娘，方才我心裏一著急，才會不小心又扭到了腳……但是，娘，我現在沒事了……」

這時，只聽到李娘在屋子外頭喊了一聲：「劉媽媽好！」

母倆心知，大約夏老安人也聽說嫤娘傷了，恐怕就派了劉媽媽過來看看。

「劉媽媽來了？快請進來！」夏大夫人說道。

劉媽媽進來了，關切地說道：「我給大夫人，五娘子請安了……老安人在那邊恍惚聽著，說有兩個使打架，誤傷了五娘子，也不知這事兒是真還是假，特意讓我過來看看……五娘子可還好？」

嫤娘笑道：「多謝老安人關心，我也就是那會兒有些疼，現在已經不要了。」

話雖如此，但劉媽媽還是湊到了嫤娘跟前，看了看嫤娘的小——方才的腳被夏大夫人卷了起來，這會兒還沒放下。

只見嫤娘的一雙小白白凈凈的，既無紅腫也無異樣；但劉媽媽還是不敢輕怠，對夏大夫人說道：「我來的時候，老安人吩咐了，要不要再請董太醫過來看看……全憑您的吩咐。」

嫤娘連忙道：「不！不用不用……再用上回那個藥膏抹抹就好了，不妨事，真不妨事。」

夏大夫人白了兒一眼，對劉媽媽說道：「先用著藥膏子試試吧，倘若不好再請董太醫過來看看。」

劉媽媽點點頭，說道：「那五娘子好好歇著，我回老安人去……恐怕老安人已經等得心急了。」

劉媽媽走了以後，夏大夫人立刻問道：「怎麼……原來是使們打架傷著了你？哪個使的膽子這樣大？」

嫤娘想了又想，只覺得春芳被婆子們架走時的仇恨眼神讓自己十分不安，便將當時的那一幕說給母親聽了。

夏大夫人素來看不上庶三房，又聽說春芳私自從莊子上跑了出來，還去了夏翠娘那裏，心中便十分惱怒，罵道：「這個背主的小人！」

但夏大夫人只罵了這一句就停了下來。

嫤娘心中也十分疑。

按理說，嫤娘是嫡，夏翠娘是庶，春芳自然是跟著嫤娘才更有面，又怎麼會投向夏翠娘那裏呢？再一個，三房的夏碧娘夏翠娘姐妹倆，明明就是夏碧娘更寵一些，春芳又怎麼會投向最最不寵的夏翠娘呢？

夏大夫人瞇著眼睛站了起來，對兒說道：「你好生歇著，我去看看。」

嫤娘自然知道母親是想去柴房看看春芳。

想了又想，說道：「娘，是我小紅去拉住春芳的……並非小紅生事。」

夏大夫人點點頭，說了聲「知道了」，帶著吳媽媽走了。

嫤娘連忙對春蘭說道：「你悄悄地跟著我娘去，要是小紅了委屈就回來告訴我。」

春蘭先是不肯，但見嫤娘十分堅持，也只得了李娘過來看護嫤娘，自己便急急地去了柴房。

嫤娘等在屋裏，心急如焚。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春蘭才帶著披頭散髮的小紅回來了。

小紅也是個機靈的，一進屋就朝著嫤娘跪下了，磕了個頭，說道：「多謝小娘子護著我！」

嫤娘見了小紅的狼狽樣子，心中很是愧疚，就問道：「你可吃了什麼苦頭？呆會兒讓你李媽媽帶著你去看看郎中……李媽媽，快拿五十個錢出來，給小紅買糖吃。」

小紅道：「多謝小娘子，其實我不妨事兒。」

李娘開了柜子，數了五十個錢出來，用手絹兒包好了遞給小紅。

嫤娘又好生安了小紅幾句，才讓下去休息了。

嫤娘又打發走了李娘，才把春蘭拉到一邊，悄悄地問道：「夫人審了春芳和小紅？」

春蘭咬著點了點頭。

嫤娘急道：「夫人審出了什麼？怎麼就只單放了小紅一個？春芳呢？」

春蘭漲紅了臉，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小娘子，春芳……做的事兒不地道，您是尊貴人兒，快別再問了，也別去管，自有夫人來收拾那樣兒的人……」

春蘭居然不願意告訴自己！

嫤娘瞪大了眼睛。

但很了解春蘭這個人……春蘭本是夏大夫人邊的使，對夏大夫人十分忠心；這會兒這樣，但很顯然，母親可能訓斥過春蘭，不讓把春芳犯的事兒告訴自己。

嫤娘沒法子，只能鬱悶地看著春蘭在屋裏忙忙碌碌……

其實小紅也就是頭髮被春芳抓了，人倒沒什麼事兒；李娘給重新梳了一個頭，又教去洗了臉洗了手，然後就給了一個蠅掃子，讓在正屋裏趕蚊子和蠅子……

過了好一會兒，春蘭終於有事走開了，嫤娘才了小紅進去，小聲地問，夫人到底審了春芳什麼。

小紅了個頭四看了看，確認屋裏只剩下自己和小娘子兩個，這才輕聲把看到的，聽到的那一幕，一五一十地說與嫤娘聽。

原來，夏大夫人在春芳上找到了不嫤娘的舊。

春芳隨佩戴的香囊，荷包，甚至手上戴著的戒指，手腕上的珠串兒，頭上的珠花什麼的，皆是嫤娘的舊；而且就連春芳上穿的子，也是嫤娘穿舊了以後被春芳留下，然後又接了一道寬邊而製的……

嫤娘靜靜地聽著。

春芳在邊呆了五六年之久，想到拿到的舊和小飾什麼的，自然不是難事。

但這絕不會到母親的底限……

果然，小紅繼續說了起來。

大夫人訛了春芳，說先前夏翠娘邊的使小芹已經招了供，已經把春芳和夏翠娘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所以現在老安人已經使了人去截住二夫人，勢必要把夏翠娘帶回府中嚴加置云云。

春芳一聽，整個人都癱了。

連四娘子都要被嚴辦，不過只是個家生子而已，又如何能比主子更寬待？

再加上大夫人又拿著春芳的老子娘和弟弟狠狠地敲打了春芳一番，春芳這才招了。

原來，夏翠娘心知親姐夏碧娘對華昌候世子的繼室之位勢在必得，但翠娘也不想放棄，覺得自己也可以博一博……

見春芳貌，夏翠娘便有心招攬，兩人謀了起來……等到了華昌候府之後，春芳以侍份便於行走，就伺機尋找華昌候世子，把他引到夏翠娘邊去……兩人約定了，夏翠娘若是能晉位華昌候世子繼室，將來必定抬了春芳做姨娘……

春芳自然也有一份私心。

四娘子的承諾自然敵不過世子爺的喜，要是這事兒能，只要世子爺對自己上了心，四娘子就不能再為難自己；為了這個，春芳打定主意定要將自己打扮漂漂亮亮的，這才將昔日私藏了嫤娘的那些首飾盡數穿戴上。

聽到這兒，嫤娘被氣得夠嗆！

春芳竟藏著這樣的心思！

可萬一春芳出了什麼紕，依著夏翠娘的子，也只會推託到自己的頭上——確實，春芳在自己邊服侍了五六年，不是自家的姐妹，還有親戚家的表姐妹，汴京貴圈中的人大多數都知道……

又有誰會聽解釋啊！

嫤娘了好一會兒的氣，才悄聲問小紅道：「夫人是怎麼置春芳的？又到底有沒有派人去華昌候府截住四娘子？」

小紅也輕聲答道：「大夫人已經回了老安人，我跟著春蘭姐姐回來的時候，聽說……老安人邊的劉媽媽已經領了人牙子進來……至於有沒有派人去截住四娘子，這個我倒沒聽說……」

嫤娘默然。

過了好一會兒，又對小紅說道：「你……你能打聽到春芳的下落嗎？」

小紅想了想，答道：「我的娘認得那個人牙子……應該可以打探得到。」

嫤娘道：「那你就幫我打聽打聽，老安人是如何安排置春芳的……記著，什麼也不必做，就只讓我知道老安人的置，這就夠了。」

小紅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