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進宮門時，有侍衛上來盤查，但是顧如玖沒有下馬車，而是乘坐馬車一直往裏走。

車傾軋在石板路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顧如玖掀起窗簾一角，只看到雖在馬車旁邊的護衛以及高高的紅牆。

放下簾子，著自己的手背，讓自己臉上的表顯得更加自在一點。

朝的皇宮不小，一路行來，即便是隔著簾子，顧如玖也能能到衛軍行過的腳步聲以及兵與盔甲擊的聲音。

這個氛圍讓會到什麼皇宮森嚴，也讓對權勢有了一個更層次的認識,。

馬車在宮裏行駛了大概兩柱香的時間，聽到前面似乎有擊掌聲傳來，馬車就停了下來。

接顧如玖進宮的兩位嬤嬤也沒有料到會在這裏與輦相遇，原本們應該避開，可這裏是一條長巷，無法避開，只能停到一邊，以示對帝王的尊重。

雖然皇上手中並無實權，但無論怎樣，對方也是帝王，們即便是太後跟前有臉面的嬤嬤，在皇上面前，也不過是宮侍而已。

靠馬車站著的嬤嬤走到馬車窗口小聲道：「顧小姐，輦過來了。」

顧如玖一聽，知道這位嬤嬤是在提醒自己迎駕，於是掀開簾子，扶著嬤嬤的手走了下去。

「白賢，發生了什麼事？」晉鞅察覺到輦速度慢了下來，低低咳了一聲，然後手掀起遮住他視線的簾子，就看到前方不遠一輛縣主規制停在宮道旁，一個穿著水碧長，披月牙披肩的小姑娘從車上下來，因為隔得稍遠，對方又微微垂著頭，他只能看到對方黑黑的發頂。

待他的鑾輦行近，他忍不住多看了這個小姑娘一眼，垂掛在臉頰邊的黛髮髻把皮映襯得水白皙，彷彿能掐出水似的，就連發間的素銀髮釵都顯得格外好看。

見這個小姑娘小小的模樣，晉鞅生生忍下間的意，用手帕捂住，下了咳嗽的慾。

他似乎覺得自己若是就這麼咳出聲，可能會把這個小姑娘嚇著。

輦離開馬車時，他忍不住又看了眼那個垂首站著的小姑娘，寒風吹起的角以及披肩，於是他忍不住開口道：「初春正寒，姑娘不必多禮，回車裏吧。」

他說完這句話后，就見這個小姑娘微微了一下，他看到了白皙小巧的下，水潤的角以及微微著淡的臉頰。

瞧著是個健康的姑娘，這樣好。

晉鞅蒼白的臉上出幾分笑意，緩緩放下了簾子。

聽到輦離開的聲音，顧如玖抬起頭朝輦方向去。

嬤嬤扶著上馬車，等馬車簾子放下后，才有心思去想新帝是個什麼樣的人。一個十三歲不到的孩子，竟然懂得關心別人，只是不知道是表面的仁，還是做給別人看的。

馬車又往前行了兩柱香時間，然後在離康泉宮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

康泉宮是周太后寢宮，所以其他眷以示對太后的尊敬，都不會直接坐著車轎直接到宮殿門口。顧如玖注意到，這裏來往的宮侍比外面更多，言行舉止間也更加小心。也就不會有所謂的宮侍遠遠站在圍觀這個臣之類的事，但凡正面上他的，不是躬後退以示尊敬，就是避讓開來，絕對沒有不知進退的人出現。

康泉宮是朝歷代太后居住的地方，所以平靜雅緻是它的特點。這是顧如玖第一次踏這個地方，引路的嬤嬤宮們雖然都面帶笑意，但是仍舊掩飾不住這個地方的特別。

在想像中，周太后即便不是極貌的子也是一個十分有氣勢的人，哪知道在看到對方第一眼時，就推翻了自己原先的看法。

「久久丫頭來了？」周太后原本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看到顧如玖進來后，臉上就出了幾分笑意，當看清顧如玖的眉眼后，態度就更加的熱，還不等顧如玖行完禮，就笑瞇瞇扶著的手坐下，「自家人不必多禮，私下裏我姑母就好。」

顧如玖察覺到周太后總是盯著自己的臉細瞧，心底犯疑，口裏卻甜甜了一聲「姑母。」至於按親戚關係來算，應該太后表姑母而不是姑母，但這種時候，誰會特意去糾正這個呢？

「好好好，」周太后讓宮送上茶果點心，仍舊拽著顧如玖一隻手不放，「你滿月的時候，我那時候子不好，也沒機會出宮看看你，沒想到轉眼你就這麼大了。」

顧如玖聽娘親提過，在出生前兩天，周太后的小公主夭折，只比小皇子多活了幾個月。伺候一兩年時間，周太後都不爽利，從那以後連與娘家人也不再怎麼來往了。

如今十年過去，顧如玖看著眼前溫和的婦人，想像不到當初是如何度過那段最晦暗大的時，為朝最尊貴的人。

「母親跟我提過，我小時候上佩戴的長命鎖便是您讓人送來的，」顧如玖笑著道，「還有好些東西，都是您給我送來的，只是我那時候年，不知道給您道謝。」

「你才多大，以前又不曾有機會進宮，怎麼給我道謝？」周太后笑著把一疊千層糕推到顧如玖面前，語氣和道，「我聽你父親提過，你喜歡吃千層糕。這是我讓廚特意做的，你嘗嘗合不合胃口。」

碧青荷葉盤中擺放著一疊緻的點心，雖然是千層糕，但是每個都只有拇指頭大小，看起來十分的可。

用銀簽叉了一塊放進裏，吃起來並不比自家廚子好，顧如玖見太后的笑容里著幾分期待，咽下點心，喝了一口茶后道：「略膩了些。」

果不其然，太后並沒有因為這句話不悅，反而跟著點頭道：「果然如此，要說千層糕，還是你們家廚子做得好。當年我在家做閨時，曾經去過你家府上，別的東西我都記不清了，就記得那千層糕口即化，齒留香。」

「真有這般好吃嗎？」顧如玖睜大眼，滿臉好奇，又有些憾，「可惜現在做糕點的是那個廚子的徒弟，我是沒機會嘗到了。」

周太后見睜大眼睛的樣子，心裏得厲害，有種想出手一臉蛋的衝，好歹最後還記著自己的份，才沒有做出有失份的舉出來。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周太后讓顧如玖寫了一幅子給看，看完后嘆道：「名師出高徒，你雖是年，但字已經有你爹兩分風骨了。」

「謝謝姑母誇獎。」顧如玖頓時笑得眉眼彎彎，出兩個淺淺小小的酒窩，周太后瞧見后，心裏那種想臉的衝又回來了。

但不論如何，周太后是格外高興的。早在顧如玖進門后，就對這個孩子格外有好，尤其是這對眉眼以及臉頰的小酒窩，讓瞧著都不自覺心幾分。

雖然住在深宮之中，但是見過的小姑娘不，顧如玖相貌不是最漂亮的，但卻是最乖巧討喜的，就像是最鮮的水桃，讓人遠遠一看，便覺得格外甜。

只可惜周太后再喜歡顧如玖，也不好讓朝臣的兒在宮中留宿，所以在顧如玖離開時，執著顧如玖的手道，「皇上平日裏忙，我膝下也沒有別的孩子，你若是空閑了，就常進宮來看看，你這個孩子很投我的眼緣，今天剛一見，便覺得你跟我自己的孩子似的。」

顧如玖聞言抬頭對周太后出怯的笑意，似是不好意思。最後的視線落在周太后的手背上，這隻手雖然仍舊白皙，但是卻已經不如年輕子那般。

這次進宮，顧如玖除了巧遇帝輦以外，就是跟太后的康泉宮坐了半天，其他什麼人多沒見。

直到坐上回府的馬車，都弄不清太后究竟是何用意。說是有意拉攏他們顧家吧，又不太像，誰會靠單獨召見一個十歲小孩來拉攏大臣一家，那也太不靠譜了。

可是見周太后這種態度，又不像是對顧家猜忌的樣子。若是太后真對他們家不滿，也不會讓老爹做帝師，還用縣君規制的馬車來接送出宮。

總不能是太后老人家突然對這個沒見過面的表侄心生好奇，於是就召來看上兩眼，轉頭髮現還順眼，於是把當了一個萌來逗弄？

又想到後面那輛裝滿東西的馬車，顧如玖不負責任的抹了一把臉，管他呢，這種複雜的事，給爹娘頭疼去吧。

實際上顧長齡夫婦看到顧如玖帶回來的一大車賞賜也有些不解，他們家閨這是進宮把康泉宮洗劫了，竟然帶回這麼多太后的好東西回來。

那個金翠疊步搖不是某小國上供的品之一嗎，怎麼會出現在這一堆禮裏面？

還有那個星河琉璃燈，聽說當年某貴妃稀罕得不行，結果被先帝送給了周太后，怎麼也會出現在這裏？

「閨，你進宮以後，對太后做了什麼？」顧長齡頂著一張懷疑臉看著顧如玖，似乎在看一個奇跡。

顧如玖：……

太后要給塞東西，難道怪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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