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葉臨瀟略一沉，「上次你沒告訴我的事，現在想好了麼？」

「多日不見，我很想你。」顧雲聽微笑著，答道。

「什麼？」

「難得閑來無事，我們說點別的不好麼？」何必說那些掃興的事？

——這便是還沒想好了。

葉臨瀟又淺嘆了一聲，笑意也有些許發苦：「也好。……前幾日我趁夜混宮中，見了一次父皇。」

「宮高手眾多，尤其是皇帝邊的守衛，個個手不凡。趁夜混進去見他，也就只有你了。」顧雲聽有些慨。

霆國皇宮之的高手如雲，用非正常的手段進去一趟，與闖祁國宮比起來，後者都能算得上是如無人之境了。

「過獎。」

「你父皇對你說了什麼？」顧雲聽又問，「是要你清君側從你母後手中奪回玉璽，還是讓你不要忤逆你母后的意思，保住命？」

「……都有。」葉臨瀟輕輕笑了笑，「我先前倒是沒想過，這個家裏，反倒是他最重親。」

「都到了這個地步，不重也不行吧？總不能讓他去倚仗你那些弟弟們。」

畢竟那些年的鬥不過年長的，而差不多算是同齡的又滿心只有窩裏斗，時時刻刻都惦記著老皇帝那把名存實亡的龍椅。

除了葉臨瀟，皇帝這時候還能指誰？

「說起他們——顧月輕已經離開了大獄，你知道麼？」葉臨瀟道。

「我怎麼會知道？」顧雲聽眉心微蹙。

葉臨瀟不會忽然將話題扯到顧月輕上，所以一定是有什麼緣故，比如方才提到了什麼事，提醒了他。

顧雲聽只停頓了片刻，便又追問，道：「是怎麼出來的？和你弟弟有關係？」

「很快，就會是霆國的二皇子側妃了。」

顧雲聽：「……」

這倒是萬萬沒想到的了。

這二皇子葉黎深總不會是個傻子？娶側妃娶一個曾經因為欺君被下過大獄的人？

「你確定這二皇子是想搶奪皇位，而不是故意想把這個位置讓給你？」顧雲聽有些琢磨不了，「還是說其實你們兄弟深，他本沒想著和你爭？」

「……怎麼這麼說？」當然不可能了。

「那，你弟弟是不是心智有什麼問題？想爭奪皇位，卻又總和皇帝皇後作對——怎麼，他是想憑一己之力，推翻了自家爹娘的江山，然後自立為王？捨近求遠到這個份上，未免太……異於常人了吧？」

顧雲聽只覺得匪夷所思。

但在背後議論人，話也不好講得太難聽，故而斟酌再三，還是選了個相對中的詞語。

「守之君和開國之君比起來，自然是後者更威風一些。」葉臨瀟一笑，「不過如你所說，他也不想捨近求遠，只是年紀小心還不夠沉穩，所以才會在兩條路上搖擺不定。」

雖然看起來的確是很傻就對了。

——作為緣上的親哥哥，葉臨瀟也不知道他這個傻弟弟到底想做什麼。

或許是覺得顧雲聽與顧月輕算是嫡親的姐妹，份相當，而葉臨瀟娶了顧雲聽做正妃，而同樣份的子嫁給他，就只能做個側妃，從而凸顯出他的份？

也唯有這個說法，才能明顯講得通了。

畢竟葉黎深正妃的位置還是空的，倘若兩人真的有，那也不會讓「有人」屈居側妃之位。

「不管怎麼說，這事，我需要登門道賀麼？」顧雲聽想了想，問。

「顧月輕都已經被祖母從族譜上除了名，早已經不是顧家的人了，你去做什麼？」葉臨瀟笑道，「別的都還是小事，可這話要是傳到老太太耳朵里，怕是要氣你不拿的話當一回事。」

「你什麼時候又這麼聽老太太的話了？」顧雲聽揚了揚眉。

最初在長平伯府的時候，葉臨瀟和老太太本就沒說上過幾句話，後來回了霆國，就更沒可能了，唯一的機會，就是他待在醫館里的那陣子。

「我可是贅的婿，家中長輩，當然是要儘力討好的。」葉臨瀟調侃道。

「贅是什麼值得自豪的事？」

別人攤上這樣的份，大多唯恐避之不及，畢竟有能耐的男子不會甘心做一個贅婿，而當初祁國那老皇帝也是有心藉此契機辱他，也是辱霆國。

然而這事到葉臨瀟這裏，不以為恥也就罷了，還反以為榮，倘若老皇帝泉下有知，怕是要再氣死過去一回。

「有什麼可恥的麼？」葉臨瀟笑著說，「我過得比誰都好，娶得妻子也是天下第一的好，如果連我都不能覺得自豪的話，那普天之下的男子，都該自卑什麼樣子了？」

「……倒是甜，都說人眼裏出西施，你這句誇讚，我就勉強應下了。」

「當之無愧。」

其實人好不好的，還是其次，最要的該是投意合、兩心相知。

這天底下多怨偶，正如他父皇母后一般，同床異夢、各懷鬼胎。

比起那些人，葉臨瀟的這樁娶嫁，已經是難得的稱心如意。儘管當初祁國那老皇帝是不安好心，不過也算是他做了一件好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皇子娶側妃，不用報給帝後知曉麼？眼下你父皇的意見是可以勉強忽略，不過你母后竟然會答應？」顧雲聽又問。

這婚事不管怎麼想都有些匪夷所思，不管從誰的角度去看，都似合理，似不合理。

「不得葉黎深自毀前程，那樣才不會擋了的道。」葉臨瀟道。

「可是顧月輕畢竟姓顧，以的子，等回頭知道了祁國的變故，多半還是要和長平伯府攀扯上關係的。」顧雲聽道，「老太太和爹都只是上說得兇，畢竟顧月輕也是大夫人的脈，總不可能真的不管。」

有時候緣真的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明明早就已經寒了心，可見到對方落魄或是陷危難，還是會於心不忍。

所以，葉黎深娶了顧月輕，至在皇后眼中，還是會構一種威脅的。

——只要，顧雲聽這些日子以來，試探皇後生前的結果沒有出錯。